公元3520年8月31日,地球大氣層的上方裂開一道又一道裂縫,裂縫緩緩張開,赫然是一雙雙巨大的眼眸。


    這些眼眸目光齊聚向地球,而此時的地球被漆黑的濃霧包裹,早已不再蔚藍。經過十幾次世界大戰,它更是變得千瘡百孔,散發出衰敗的氣息,就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漂浮在這深邃孤冷的宇宙。


    莫名的歎息聲響起……


    曾有人說過,人類就如同癌細胞一般,腐蝕著宿主的生命,並且即便是在最惡劣的環境之中,也能快速適應,茁壯生長。


    這或許隻是一個惡劣的玩笑,但如今在這顆衰敗,資源即將耗盡、環境被極度破壞、疾病肆虐的星球上,人類由滅絕的邊緣突破至一百億人口大關。


    而這最大的功勞自然歸屬掌控現今世界唯一的國度——聯邦國。


    聯邦國由百年前最強大的九個國家組建而成,它以極快的速度結束了漫長悠久的資源爭奪戰,統一了世界,人類得以休養生息。


    雖說無數科學技術在戰爭中遺失,無數人才死於戰爭,但也百廢待興,經過百年發展,人類重返過去的輝煌。


    宇宙中巨大的眼眸慢慢下降,融入到漆黑的濃霧,分散到世界各地,從高空俯瞰著地球,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終於,一隻眼眸出現在聯邦國治下華夏洲的安康市,眼眸射出微弱的光芒籠罩住無數高樓簇擁的貧民區。


    隻是在這迷霧籠罩的清晨,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這隻眼眸,也沒有任何人察覺那微弱的光芒。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個女人細長尖銳的吼叫聲,整座大樓似乎都因為她的吼叫而顫抖了一下。


    “就知道睡,趕緊起來幹活。”


    一個略顯發福的中年婦女穿著花白的睡衣,手上拿著雞毛撣子在客廳的茶幾上敲的“啪啪”直響,怒視著躺在地板涼席上睡覺的三個人。


    這三個人其中兩人是中年婦女的公公婆婆,而另一個異常瘦弱滿身淤青的男生則是他的侄子,名叫蘇黎。


    蘇黎聽到她的吼聲睜開眼睛,一雙無神空洞的眼眸呆呆的望向她。


    “看什麽看,我叫你起來聽不到嗎?”話音落下,中年婦女手中的雞毛撣子狠狠的抽向蘇黎,在他身上留下了幾道血印。


    蘇黎沒喊沒鬧,似乎對這種事情早就習以為常,隻見他默默起身,穿起他破舊不堪的校服,開始打掃家裏,隻是借著清晨的微光,看向他的背影,毫無生氣,根本不像一個少年。


    中年婦女冷笑一聲,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嘴中抱怨道:“我真是造了八輩子的孽,你的死鬼父母死的時候為什麽就沒把你帶走,活生生就他媽是個累贅。”


    聽到中年婦女的話,蘇黎的身體微微一顫,本來毫無神采的雙眸,在那瞬間,變得溫柔,變得落寞,變得哀傷……


    在蘇黎13歲時,他和父母出行遊玩,不幸遇上了恐怖分子發動暴亂,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他的父母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在轟鳴的爆炸聲中,他父母的血肉化為最為堅固的護盾,守護著他的生命。


    奇跡發生了,雖說他也受了非常嚴重的傷,但他活了下來,隻是當他從醫院知道父母死亡的消息後,他哭的撕心裂肺,同時那天也是他最後一次流淚,之後他傷愈出院便被政府交給他的叔叔領養。


    按照政府的要求,直到蘇黎18歲成年時,他們才沒有領養的義務和責任。


    蘇黎的嬸嬸本名王淑芳,也就是那個中年婦女,起初是非常不願意領養蘇黎的,可是安康市政府發出嚴令,若不對蘇黎進行領養,則他們夫妻二人都要判刑坐牢。


    萬般無奈之下,她也隻能妥協,隻是之後的這4年,她沒少折騰欺負蘇黎,以發泄心中的不滿和怨念。


    如今蘇黎已經十七歲了,在安康市四中讀高三,而今天也正是他開學報名的日子。


    對蘇黎而言,在過一年等他高中畢業,便可以正式離開這個家,在也不用看這個可惡女人的臉色了。


    思緒萬千,等迴過神蘇黎的雙眸依舊無神,隻聽他小聲嘟囔著:“如果可以,真想那天和你們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混小子,你在說什麽?”王淑芳一聲怒喝,以為蘇黎是在罵她。


    蘇黎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隨後無比茫然的看著這個稱之為家的狹小、肮髒又有些惡臭的地方。


    這四年來他不停的問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麽?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而活著?他找不出答案,有很多次他都想從樓上跳下,去另一個世界追尋自己的父母,可是到最後他都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最終也隻能迷茫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


    看著發呆發愣的蘇黎,王淑芳心中燃燒起莫名的怒火,衝上去就是一頓打。


    “你這個沒爹沒媽的混蛋,我早就受夠你了,等到了明年這個時候,你就趕緊給我滾出這個家。”


    蘇黎默默忍受著所有傷痛,不言不語。一頓教訓之後,他繼續清掃房間,可是房間太亂了,各種東西亂七糟八的堆著,地板又油又膩,根本無法清掃,其實就連他們睡覺的涼席也是油膩肮髒的不得了。


    而王淑芳在教訓完蘇黎後似乎也沒能解氣,對著躺在地上的兩個老人吼道:“你們還要裝死到什麽時候,趕緊起來一起跟著幹活,我不是白白養著你們的,真希望你們兩個老不死的趕緊死掉,這樣家裏還能節約點開銷,你們知道現在的物價到底有多貴嗎?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寄生蟲,我們一家人的日子才過的如此艱辛!”


    兩個老人也就是蘇黎的爺爺奶奶,眼中落下委屈的眼淚,但迫於這個兒媳的淫威,也隻能從客廳的涼席上爬起穿好衣服和蘇黎一起收拾家務。


    王淑芳似乎正在為自己的做派深感得意時,裏屋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媽,弟弟又尿床了!你趕緊來!”


    “啊!可愛的小寶貝,我來了。”王淑芳瞬間變了一副麵孔,衝向裏屋。


    說起來在這九十幾平兩室一廳的房子裏總共住著八個人,蘇黎和他的爺爺奶奶,王淑芳夫婦和他們的三個孩子。


    其中最大的一個和蘇黎一樣讀高三是個漂亮的女生名叫蘇儀,次男十四歲讀初中名叫蘇河,最小的一個兒子五歲,在讀幼兒園名叫蘇林。


    因為房屋有限,王淑芳夫婦住在主屋,他們兩人的三個孩子住在次臥,蘇黎和他爺爺奶奶無論春夏秋冬都睡在那張油膩肮髒的涼席上。


    太陽漸漸升起,蘇黎氣喘籲籲忙碌了一個多小時,客廳依舊髒亂的不得了,主要是客廳堆放的雜物垃圾太多,王淑芳又舍不得丟棄這些東西,所以無論蘇黎怎麽收拾,都是在做無用功。


    王淑芳皺著眉不滿的對著蘇黎喝罵,指責他是連房屋都不會打掃的廢物。後來她的孩子也加入其中,大罵蘇黎無能沒用,最過分的還屬蘇儀,直接上去就是一個耳光罵道:“你個沒有的廢物,連個房間都收拾不好,要你有什麽用。”


    蘇儀的兩個弟弟捂著嘴在旁邊偷笑,嘲諷著挨打的蘇黎。


    蘇黎的叔叔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略顯瘦高的男子,名叫蘇澤。他從主屋出來不悅的喝道:“好了,今天是蘇黎的生日,在加上今天又是他開學的日子,你們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欺負他。”


    “生日怎麽了?你個死鬼有什麽資格向著他說話,有本事就多賺點錢迴來。老娘當初怎麽就瞎了眼嫁給你這個白眼狼,你知不知道我們一家人快被窮!死!了!”王淑芳一隻手插著腰,一隻手指著蘇澤的鼻子罵道。


    聽到王淑芳的喝罵蘇澤也隻能搖頭歎息,萬般不忍看了蘇黎一眼,想說什麽,最終也沒能說出口。


    在看蘇黎被烙下五指印的臉上依舊毫無波動,似乎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欺辱,因為他的心早就已經死了。


    之後蘇黎又在王淑芳的喝罵聲中為一家人準備好早餐,早餐倒也簡單,一人一碗熱牛奶、一個煎蛋,兩片抹了果醬的吐司麵包,而兩個老人是沒有煎蛋和牛奶的,隻有一片沒有抹果醬的吐司麵包。


    最慘的還屬蘇黎,雖說今天是他的生日,但他的早餐和往常一樣,隻有一塊發黴的又硬又幹的麵包,四年如一日就這般過來了,所以蘇黎雖然17歲,但營養不良麵黃肌瘦的他就仿若竹竿一般。


    之後又是在一片喝罵聲中洗好碗,收拾好餐具。當蘇黎拎起他破爛不堪的書包準備出門去學校報名時,卻明顯感覺書包裏有什麽東西,接著他的餘光看到叔叔撇了自己一眼,隨後他便明白裏麵裝的應該是自己的生日禮物,自從父母過世,他隻喝過三次牛奶,而這應該是自己第四次喝牛奶吧。


    隨後他又想到,如果王淑芳知道自己喝過四次牛奶,估計會直接暴走瘋掉吧!


    等蘇黎出了家門,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清靜了,他默默打開書包,書包裏果然躺著一盒牛奶,隻是這一次在牛奶的旁邊還一張賀卡。


    蘇黎拿出賀卡,上麵隻是簡單的寫著一句話。


    “希望明年你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早已如枯井般死寂毫無波動的心莫名產生了一絲悸動,本來早已流幹的眼淚,不知為何又悄然流出,濕潤了他麵無表情似如撲克的臉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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