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林澤抬頭看向端坐在蓮台的道袍老者。


    此人並沒有像宗門長老一樣,穿著紫色長老服,而是穿著樸素的道袍。


    在湧入的記憶裏,陸林澤知道,蓮台上的元嬰真尊為卜虛上人,是宗門客卿長老,擅長符籙之術,給宗門麵子才偶爾會來洞天福地講解一些符籙知識。


    卜虛上人講了三個時辰後,飄然離去。隨著道人的離去,天地異象也逐漸消失。蓮台之上留下了卜虛上人現場製作的風、雨、雷、電、劍、盾六張銀靈符。


    六張靈符緩緩漂浮在蓮台之上的半空中。


    那六張靈符為真尊親手製作的,其威力幾乎逼近普通金靈符。


    聽真尊講法的眾內弟子自己帶著製符的工具,在卜虛長老離去後,立刻就在道場上試著製符。


    暮蘭也取出所帶的製符工具——符筆、符紙、符墨,分別交給陸林澤、曉菊各一份。


    三人根據各自靈根屬性,練習書寫符文。如果不按照靈根屬性製作靈符,很容易製作失敗。即便製作成功,也容易在祭出之時出現偏差。


    風屬木,雨屬水,雷屬水,電屬火,劍屬金,盾屬土。


    六枚靈符包含五行屬性。


    暮蘭靈根屬水,故此,她起手書寫雨符。


    曉菊靈根屬木,故此,她起手書寫風符。


    陸林澤是五靈根屬性,所有靈符都可以製作,他選擇起手書寫風符。


    盡管修士們都聽了真尊講法,也都擁有不錯的天靈根資質,可真要書寫起符文,卻極少有人能成功,大多數的修士就是寫出廢紙一張。


    這裏不是聽到別人講,看到別人寫,自己就能寫出能用的符籙。其中關竅在於取勢——借靈根取天地之勢。


    其中含義,隻可意會,非言語能表達。


    暮蘭的第一張雨符書寫完後,就立即化作飛灰。曉菊的第一張風符寫完後,祭出後毫無反應,就是廢紙一張。


    暮蘭抬頭看了一會兒蓮台上的雨符,然後默默繼續書寫。


    曉菊短時間就連續寫了五張符籙,張張都是廢紙,氣得她差點把符筆扔了。


    陸林澤閉目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盯著風符,沉默良久。


    在他眼中,風符中每一筆,如同風在流動;每一畫,如同風在翻湧。


    陸林澤瞬間明白,那就是“勢”,乃天地自然之勢。


    長籲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陸林澤拿起符筆飽蘸符墨,然後一蹴而就,寫成一張風符。


    少頃,等墨跡幹涸之後,陸林澤結手印,祭出風符。


    暮蘭和曉菊不由自主地看向小主人。


    風符如同活了一般,柔軟的符籙挺直了站起來,如有靈性一般,扭了扭腰肢,緩緩升到半空。


    “小主人,你的……你的……起來啦,起來啦!豎起來啦。”曉菊大聲叫嚷著,臉上盡是興奮之色,仿佛比她自己製成風符還要高興。


    暮蘭臉上也同樣露出笑容。


    可能,在她們心中,小主人終於有一項能拿出手的技能了,總比上毫無用處的煉氣期修士強很多。


    周圍的修士紛紛投過來目光,眼神中有驚訝,有羨慕,有平淡,更多的是戲謔——一輩子都是個廢物的夏家小紈絝,靠著家族勢力整日在洞天福地晃悠,現在終於有拿的出手的技能了,將來吃不起飯,還能當個符籙師。


    陸林澤臉一紅,心道:這小妮子說什麽虎狼之詞呢。


    顯然,陸林澤是想歪了。


    陸林澤加緊催動手印,靈符上的符文微微閃動一絲光芒。


    一陣風突兀地吹進講法道場。


    那股風很賊,轉彎抹角,專吹女修士的裙擺。


    上百女修的裙擺被這股賊風吹起來,引得女修驚叫連連。


    這下倒是讓周圍的男修士大飽眼福。


    要是在平時,女修士會用靈力護體,嚴防走光。


    可現在,大家在道場裏製符,哪裏會想到來一股賊風,專吹裙子。


    一時不慎,各個都中了招。


    驚叫之後,有女修立刻發覺不對勁,大聲咒罵道:“哪個天殺的,竟然放出如此下作的法術。別讓本姑娘找到你,否則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眾男修麵麵相覷。


    陸林澤麵色一紅,心神頓時大亂,催動風符出現偏差。


    風符頓時化作一團青煙,消失不見。


    隨著風符化作青煙,那股賊風消失不見。


    陸林澤見周圍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尷尬地聳聳肩。


    暮蘭看向小主人,高冷的麵容上露出一絲玩味笑容。


    剛剛她沒專注製符,及時注意到周圍的異常,及時保護好自己的裙擺,才免被賊風吹起來。


    曉菊處在發懵狀態中,不曉得哪裏來的賊風吹起她的裙擺,光顧著按住裙子了。


    “我說跟我沒關係,你信嗎?”陸林澤迎著暮蘭的目光,攤了攤手,辯解道。


    暮蘭什麽都沒說,隻是深深看向小主人。


    賊風消失後,大家漸漸平靜下來,繼續製符。


    畢竟,大家都在忙,或是製符,或是祭出符籙,或是檢查符籙。同樣有許多人成功祭出符籙。所以,並沒有人發現剛剛那股賊風是陸林澤祭出來的。


    陸林澤抬頭看向漂浮的六張符籙,他選擇接下來製作雨符。


    仔細將符文在心底裏默想了一會兒,感受雨符所蘊含的“勢”,陸林澤提筆作畫,不到一分鍾就書寫完畢。


    寫完之後,陸林澤再次結手印,祭出雨符。


    地麵上,雨符仿如小人,站直了,立起來,然後扭動一下“身體”,緩緩飄到空中。


    一道微弱光芒順著符文,如流光一般一閃而過。


    一朵烏雲憑空出現在講法場上空,很是奇特。


    剛有修士注意到頭頂上出現一朵烏雲,然後就看到,上百條水柱如同被潑下來一樣,全部傾倒在在場的上百女修身上。


    瞬間,給上百女修淋成落湯雞。


    而在場的男修竟然沒有一人受到雨淋。


    那賊雨明顯是定點兒下雨的意味。


    有女修躲避雨水。那賊雨仿佛長了眼睛。女修躲到哪裏,雨就下在哪裏。


    現場又是亂作一團,驚叫聲連連。


    就連暮蘭在冷不防之下,也被淋濕衣裳。


    在場男修先是莫名詫異,隨後是哄堂大笑。男修們眼睛不住的瞄向女修濕漉漉的身體。


    “哪個混蛋施的法術,趕緊給老娘滾出來!看老娘不錘死你!”有女修大喊道。


    “你們還笑。姐妹們,今天的怪事一定是臭男修幹的。有一個算一個,今天就把他們都剁了喂狗。”


    一次賊風也就算了,還來了一場賊雨。


    嗆啷——


    眾女修紛紛拔出佩劍,一個個眼睛裏冒火,盯著男修,一副拚命的架勢。


    就是女修們一個個落湯雞的樣子,頗為滑稽,反而引起男修的哄笑。


    “你們還笑!”有暴脾氣的女修出手了,一劍刺向放肆大笑的男修。


    那些男修並不還手,紛紛躲開女修的攻擊。


    陸林澤則心知自己又闖禍了,趕緊催動雨符停止下雨。


    飄在空中的雨符化為青煙的刹那,賊雨突然停住,天空烏雲緩緩散去。


    女修們一致認為,一定是有男修存心捉弄她們。如果找到那個人,一定將他剁成包子餡兒。


    隨著雨停雲散,女修們紛紛運轉靈力,將衣服烘幹。


    這次她們出了兩次糗,一時間找不到人下手,開始暗中盯著男修們。


    暮蘭看著小主人,此時笑不出來了,反而幽怨地瞪了陸林澤一眼,運轉靈力烘幹衣服。


    曉菊則暴跳如雷,拔出佩劍,跟幾個姐妹四下裏尋找,發誓要找出兩次捉弄她們女修的男修。


    “我說跟我沒關係,你信嗎?”陸林澤露出尷尬表情,低聲對暮蘭說道。


    “我又不傻。”暮蘭白了陸林澤一眼,然後指著像無頭蒼蠅一般的曉菊說道,“傻子在那裏。”


    “呃——”陸林澤覺得自己實在是無法辯解。


    許久過去後,鬧劇漸漸平息,各自重新開始製符。


    地麵上還殘留著大量水漬。


    陸林澤想了想,看向蓮台上其餘靈符。


    雷、電、劍、盾四張銀靈符,陸林澤當然不敢再製作雷、電、劍這三張靈符,他選擇製作盾符。


    看著盾符上的符文,陸林澤感覺更像美國隊手中的振金圓盾,一圈一圈的符文,大圈套小圈。


    盾符符文的複雜程度遠超其他五種靈符。


    陸林澤仔細揣摩半天,並且寫廢了兩張符紙才製作好一枚盾符。


    盾符一成,陸林澤就有一種通透的感覺,似乎自己悟透了許多符文,也參悟了一些天道。


    陸林澤心中有種直覺,自己甚至可以開始學習書寫金靈符文。


    卜虛道人並沒說明製符師的等級。


    可是,自己書寫完成盾符之後,陸林澤感覺自己在製符方麵提升了一個等級。


    陸林澤很想找一道金靈符,試試看,能不能自己製作一張金靈符。


    不過,他現在肯定是無法製作金靈符。不是因為沒有金靈符可以參照、揣摩、學習,而是自己的符紙和符筆根本承受不住。


    寫一張盾符,符紙就已經開始卷皺,幾乎開始崩解;符筆亦出現許多細小裂縫。


    因為金靈符承載著更多的天地力量,所以要製作一張金靈符,現在這種普通符紙和符筆肯定不可以。


    想到這裏,陸林澤決定去坊市看看,買一些高等級符紙和符筆、符墨。


    把這個計劃定下,陸林澤手上結印,踩罡步,念咒文——盾符相對複雜一些,已經是銀靈符裏最難的符籙,需要配合罡步和咒文。


    盾符緩緩“站”起,如同喝醉酒一般,搖搖晃晃,然後慢慢飄到空中,其上符文流轉,表示已經被激活。


    盾符的祭出明顯慢於其他符籙。


    陸林澤心道:這盾符隻是防禦作用,應該不會再對女修造成困擾吧。


    所以,這次他放心大膽的將盾符祭出。


    就在陸林澤祭出盾符的同時,道場邊緣位置,一名頭戴鬥笠,遮住麵容的胖子終於完成一張電符。


    胖子喜不自勝,哈哈大笑,舉著電符,喊道:“成了!成了!我終於製作完成一張電符。”


    胖子身後一名男修正全神貫注在符紙上畫符,被胖子喊叫聲幹擾,手一哆嗦,畫差了一筆。


    差一筆,整張符紙算是廢了。


    男修不由得心生恨意,陰陽怪氣對胖子說道:“切——不是說在紙上畫兩筆就是製成了。那樣的話,尿炕的小孩兒都會製符。所謂成功的符籙,那得能祭出。”


    胖子猛然轉身,對著男修冷冷說道:“我這張就是可以用的符籙。”


    男修嘴角掛著譏諷,淡淡說道:“你說可以用就可以用嘍。你開心就好。”


    胖子氣得漲紅了臉,怒聲道:“好!你瞧著,我現在就祭出來。”


    說完,胖子手上結印,大喝一聲:“起!”


    男修陰鷙地笑了笑,心道:你廢了老子一張符紙,浪費老子一些符墨。老子也讓你廢掉一張符紙。


    他是有意激怒胖子。


    符紙、符墨可不便宜呢。


    胖子的電符如同軟腳蝦,挺了挺,然後又趴下。


    “行不行啊。不行的話就撕了扔掉吧,反正也是起不來的玩意兒。”男修見狀,嘲諷道。


    一旁有修士注意到他們二人,過來湊熱鬧,看到胖子製作的靈符表現出的滑稽樣子,頓時哈哈大笑。


    胖子焦急,再次結印,大喝一聲:“給老子起!起!起——”


    那張電符終於慢悠悠飛到半空,其上符文亮起。


    男修臉上還保持著不屑的笑容。


    但是,異變陡生。


    胖子的電符突然暴走起來,刺目的亮光閃起,遠遠超過符文該有的亮度。巨量的電流從符籙中奔湧而出,刹那間籠罩半徑十米範圍。


    男修被強光晃了眼睛,閉上眼的刹那,電流如同弓箭筆直擊中他的身體。


    那名男修瞬間觸電,身體顫抖著,痙攣著,十秒之後,口吐白沫,;二十秒之後,暈厥倒地,頭發都炸起來,冒著青煙,皮膚焦黑,連青色弟子衣服都被燒穿。


    其狀極為淒慘。


    不同於雷符的瞬時攻擊,電符是持續攻擊。


    胖子當然也沒好看到哪裏。


    失控的電流不分青紅皂白,同樣擊中了他。


    胖子渾身抽搐著,痙攣著,半分鍾後倒地。


    周圍看熱鬧的修士全都中了招,一個個哀嚎著,顫抖著,身上冒著青煙,倒在地上。


    因為剛下過一場雨,地麵有積水。


    積水是可以導電的。


    高壓電能順著積水,迅速以電符為中心,向四周蔓延,所到之處所有修士皆中招兒,顫抖、痙攣、口吐白沫,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所有女修驚恐地看著一個個倒地不省人事的男修,嚇得花容失色。


    可唯獨女修們沒有被高壓電擊中。


    因為所有女修身上都有一層淡黃色防護罩,將高壓電隔絕在外。


    原因很簡單——是陸林澤的盾符起了作用,恰好給所有女修加了一層防護。


    陸林澤身上也被護盾防護住,成功免遭高壓電的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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