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走到容雲曦麵前的時候,沒人看見容雲曦的手指故意鬆了一下。


    “呀!”


    杯子應聲碎裂,容顏的步子懸崖勒馬似得立馬停在了容雲曦的麵前,還被著突如其來的杯子碎裂聲,給嚇得麵色微變,那樣子就差沒有伸出手來拍拍胸脯了。


    在座的各位夫人們紛紛拿起手帕掩住自己的嘴,翠微臉上的笑意很明顯,容顏不迴頭,臉色已經有些紅了,活像一隻煙囪似得。


    她幾步走到容雲曦麵前,抬手作勢就要對準翠微的臉扇下去,容雲曦轉瞬也站了起來,在容顏的手打在翠微臉上之前,將她的手腕鉗製住。


    麵色發冷,“小姑這是要做什麽?”


    “做什麽?!”容顏用力甩開容雲曦的手,瞪大了雙眼像隻公雞一樣,大叫道,“你的婢女膽敢這般嘲笑我!難道她不該打?”


    容雲曦麵色沉穩的轉了轉眼睛,過了會兒道,“該打。”


    翠微臉色刹那間有些白,她咬緊了下唇,張了張嘴,還是隻咬著下唇,沒說出一句話來。


    容顏聽見這話,鼻子揚的很高,像兩隻眼睛一樣,氣哼一聲,“還知道該打,我還以為你眼裏半點長幼尊卑都沒有了呢!”


    容雲曦笑笑,道,“怎麽會,是覺得一介婢女而已,讓小姑金貴的手來打,著實不合適。”


    “這種事,自然雲曦代勞就好了。”


    容顏的眉頭越發揚了起來,“那我就給你一個管教婢女的機會,正好現在人都在,你可別丟了咱們武德侯府的臉麵,傳出去說咱們武德侯府的下人,不懂規矩。”


    “那是自然。”容雲曦道,言罷,就要抬起手來,“小姑看好了,對付那些嘴賤的人啊,就該這麽打。”


    翠微立刻低下頭去,緊閉上了雙眼,手指緊攥著自己的袖子,她確確實實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自己的臉卻好好的。


    這是,怎麽迴事?


    周圍所有的夫人們,在巴掌聲響起的時候,還不約而同的抽了一口氣。


    難道……?


    翠微緩慢抬起了頭,容顏正瞪大了眼睛,捂著自己的半張臉,一隻手伸出食指指著容雲曦,手指在瘋狂的顫抖著,她喘了好幾口大氣,隻說了相同的一個字。


    “你……你……!你……!”


    翠微連忙合上自己即將長大的嘴巴,把目光投向了容雲曦,卻看見她正一臉悠閑自在的,正揉著自己的手腕,好像做了多麽費勁的事情一樣。


    毫無疑問,容雲曦打了容顏。


    翠微皺了起眉頭,小心翼翼地往容雲曦身邊靠近,低聲問道,“大小姐,這不太合適吧?”


    容雲曦一挑眉,“有什麽不合適?你還會怕她?這不像你啊翠微。”


    翠微閉了閉眼,無奈的笑了,“奴婢並非怕她,隻是大小姐您這麽做,對您的名聲不好。”


    容雲曦目光乍冷,像把刀子,“名聲與我何幹?我就知道,我都舍不得欺負的人,就沒人能欺負。”


    容顏聽了容雲曦一番話,立馬像隻跳腳的雞一樣,轉過頭就對著夫人們大叫起來,那隻顫抖的食指還拚命指著容雲曦,“你們可聽聽!你們都聽到了吧!”


    “這哪裏有點武德侯府嫡女的樣子!竟然還為了一個婢女,動手打自己的親姑姑!”


    此時,林氏也皺起了眉頭。


    容雲曦擋在翠微麵前,語調不疾不徐,“親姑姑?我記得好像你嫁給四品翰林院編修林學士的時候,我祖父就把你逐出家門了吧?你算哪門子的我親姑姑?”


    雖然容顏出嫁的時候容雲曦還小,但這段日子容雲曦找翠微給她說了不少事情。


    比如容顏,當初在她娘過門之前,就下嫁了一個四品翰林院編修,按理說武德侯府的嫡女,怎麽都不可能下嫁給這種小官,怎麽也得小侯爺,小王爺,皇子才能配得上。


    可偏卻容顏當年就被那個小官迷了眼睛,最後還被人家設計滾了床帷,想不嫁都難,偏卻那時候容顏竟然還死心塌地的要跟著那個小官,當時的武德侯被氣的直接和容顏斷絕關係,不久之後就鬱結於心,病逝了。


    而容顏嫁人後的生活也極其不盡如人意,三天打兩天罵,可她在京城的名聲敗臭了,和離也沒人要她,又和武德侯府斷絕了關係,隻能這麽熬到死。


    今天她能來,完全是因為她家老爺是四品官員,有名帖。


    一般王侯世家宴會,邀請的都是四品以上官員,她們家算是墊了個底,容顏就迫不及待地來了。


    不過……為什麽那時候容敘沒有把容顏接迴府中,反而看著容顏就這麽淒慘落魄下去呢?


    容顏的陳年舊事在座的世家夫人中,沒有一個是不知道的。


    聽到這茬舊賬,紛紛各做各的,誰也不說話,容顏更是渾身顫抖起來,整張臉都紅了,“那些陳年舊事,現在提起來做什麽?”


    “再說了,老爺子都不在了,我怎麽說都流著容家的血,我隻要還活著一天,就是武德侯府的郡主!”


    “哦,郡主啊?”容雲曦笑笑,“我記得當年好像皇上也把你的郡主封號給收迴來了呢,怎麽,你這是找皇上要迴來了?”


    容顏愈發沉重的喘息和顫抖的身體完全出賣了她,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的緊盯著容雲曦,“你說我有什麽用?你自己還不是個廢物,一無是處,不盡孝心白眼兒狼一個!”


    在坐的夫人們,又悄悄的豎起了耳朵。


    霍予柔搖著手中的團扇,聽見這話趕忙站了起來,“容家姐姐,消消氣,咱們何必跟一個孩子計較呢,小孩子不懂事,亂說話。”


    說著,她要去拉住容顏,卻被容顏一手打開,轉過頭怒瞪著霍予柔道,“霍嫂嫂,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可是在為你說話呢。”


    “罷了罷了,”霍予柔柔聲說,麵色疾苦的擰著眉心,“小孩子不懂事,咱們多大人了,還能跟著不懂事不成?難道你要像個小孩子一樣跟她計較嗎?”


    容顏轉了轉眼睛,看了看容雲曦,看了看霍予柔,嘴角倏然就笑了,“霍嫂嫂說的極是,我還真是糊塗了,她一個屁都不懂的毛孩子,我說這麽多有什麽用?不過是對牛彈琴。”


    說完,還故意得意地撇了一眼容雲曦,轉身欲扶著霍予柔迴去,和和睦睦的真像個姐妹。


    容雲曦冷笑一聲,故意揚聲道,“二姨娘,你口口聲聲說著我不懂事,又口口聲聲叫著苦,怎麽也沒見你去我爹麵前告上一狀,在我小姑麵前叫冤算什麽?難不成還指望我小姑替你出氣?”


    容顏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來,霍予柔麵色一僵,轉瞬即逝,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我平日裏,哪敢說你半句?就是在你背後我也是不敢說你半句壞話的啊。你怎能就這樣說我呢?”


    霍予柔從始至終還真沒說過容雲曦半句不是,容雲曦都快忍不住給她拍手叫好了,這一手借刀殺人玩兒的真是妙哉。


    不過真當她破解不了不成?


    容雲曦緊跟著笑道,“二姨娘你還真沒說過,這話啊,不全叫林夫人說了去嗎?”


    林夫人,說的是容顏的丈夫林宦。


    吏部尚書家的林氏,丈夫也姓林,兩家是一家人。


    這句話一出,在做的各位夫人紛紛臉色都有些變了,容顏更是麵色霎變,下一刻就立馬鬆開了霍予柔的胳膊,一對眉頭擰的死緊,眉梢能揚到天上去,眼神狠戾的恨不得把霍予柔生吃了。


    “我原當你是可憐,好心替你說話,沒成想,是被你當殺人的刀子使喚了!”


    容顏氣道:“我當為什麽你獨獨對我一人親近,獨獨在眾人沒人時,就拉著我說什麽體己話,原來都是你算計好的啊!霍嫂嫂,你真是好算計,好狠的心!”


    言罷,便再也沒臉在這裏再呆下去,抬腿便衝出了門外。


    眾女眷看向霍予柔的神色也多了好幾分警惕,生怕在被霍予柔說了些什麽,給人當了刀子使喚。


    容顏這次迴還被人扒出了多少年前的舊事兒,真可謂丟大了臉麵,怕是這段日子都不敢再出門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容雲曦才帶著翠微緩緩上前去,對霍予柔道,“霍姨娘,操辦兒妹妹的生辰宴辛苦了,雲曦來晚了,在這兒給您賠個不是。”


    翠微見狀,故意道,“大小姐您是嫡小姐,不必給一介側室賠不是。”


    按照禮法上,確實如此,這話一出,霍予柔原本就慘白的臉色此刻愈發慘白起來,她卻還笑了起來,看著極其可悲。


    “我一介側室,怎擔待的起大小姐的不是。生辰宴……都是應該的。”


    容雲曦眉眼彎彎,笑了,“往後後院的事情,父親忙於朝政,還是要二姨娘多擔待的,平日裏那麽累,得空了您多歇著,閑雜的事兒,就不勞您操心了。”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在座的夫人們各個都是人精,誰能聽不明白呢?


    合著不就是說,我是大小姐,操辦生辰宴壓根就不是我該管的事兒,你把自己的事兒乖乖辦好,我的事兒你不該管的別管。


    可容雲曦把話說的那麽圓,任是霍予柔也挑不出什麽錯處來,她隻得把頭低的更深了些,好掩蓋住臉上的不甘和憤懣,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來,“多謝大小姐體恤。”


    手帕早就被絞爛的容月錦,在容雲曦終於坐會位子上,準備安心等著開宴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臉上揚起得體的笑容,對各位夫人建議道。


    “各位夫人也難得來一次咱們武德侯府,隻是吃吃飯,說說話兒那多不盡興,不如姐妹們來比拚才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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