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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外的雨聲越來越大,打得屋頂劈裏啪啦。


    咚咚的腳步聲依舊在響,絲毫未受雨聲的影響。


    寧君惜喝了三杯茶,放下茶杯,“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外麵好像在下冰雹。”齊思賢眨眨眼道。


    “還有呢?”寧君惜托著腮,又問。


    “腳步聲好像沒靠近。”齊思賢繼續眨眼睛。


    寧君惜低頭撇撇嘴,伸出兩根手指敲了敲桌麵,“真幼稚!”


    齊思賢深以為然點頭,“真幼……”


    他還沒說完,看到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印在了窗戶上,越來越清晰。


    他苦了臉,輕輕喊了聲,“少主!”


    “嗯?”寧君惜抬頭看他。


    “迴頭。”齊思賢臉色更難看了,悄聲提醒。


    寧君惜漫不經心將頭轉過去,臉色一僵,忽然大笑起來,“有客遠來,欣然之至,歡迎歡迎啊。”


    外麵那道身影頓了頓,停在了那裏。


    “思賢,去開門。”寧君惜笑言。


    齊思賢麵色有點扭曲。


    寧君惜做了個氣沉丹田的動作,表示稍安勿躁,示意他去開門。


    齊思賢不情不願,卻隻能跑去開門。


    寧君惜灌了口茶,將毛球抱在懷裏,擺出個溫文爾雅微笑的表情。


    毛球咿呀了聲,有點懵。


    ……


    門外站著的是個熟人,腋下夾了個畫匣,笑了一下,說,“我受人之托,來送個禮。”


    齊思賢皺皺眉,還是讓進了房間。


    寧君惜打量了眼這個明顯不是人的青衫老者,“前輩怎麽稱唿?”


    “隻是頭苟延殘喘的妖獸,當不起前輩之稱。”老者聲音平靜說。


    “天生萬物,生來平等,前輩何必妄自菲薄。”寧君惜倒了兩杯茶水,“前輩請坐。”


    老者沒有說話,坐在了寧君惜對麵,也就是齊思賢之前坐的位置。


    齊思賢站在寧君惜身邊,神色警惕。


    “前輩來,想來是因為鎮壓之事了。”寧君惜一隻手輕撫毛球毛發,另一隻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如果晚輩猜的不錯,前輩應該是元神前來吧?”


    老者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此番是齊道友之劫,不會涉及小道友,小道友放心便是。”


    寧君惜才不會放心,不急不緩說,“前輩還沒說稱唿。”


    老者眉頭微微一皺,“敖虛。”


    “哦,敖虛前輩。”寧君惜臉上露出了點滿意的意味,“山下不得騰龍的規矩,您應該知道,今日前來,實在不智。”


    老者抿了抿唇,沒說話,因為沒必要說。


    寧君惜見老者沒說話,又微微皺起眉頭,“我以為前輩是大智慧之人,卻不想如此天真。”


    老人又皺了皺眉,沒說話。


    寧君惜放下茶杯,聲音平靜,“不說其他,最直接的,山上人喜歡押注,又因為劍氣長城之事,對異族向來不夠大度。那前輩欲掙脫囚籠,龍飛九天,我說最好的結果,前輩功成。”


    老者依舊沒說話。


    寧君惜便繼續說,聲音有種不容質疑的果決鎮定,“龍升水漲,必然連天江水勢成患,除此之外,天劫降下,元臻王朝定會不滿,雖說潛龍騰淵,殊為難得,可有些觸及了底線的事,迎來的隻可能是萬鈞雷霆。”


    老者麵無表情。


    寧君惜伸手撫著杯沿,然後輕輕敲擊,發出清脆聲響,“到時,身後無人,前輩當如何?況且,前輩經過天劫,必定筋疲力盡,龍身百寶,如何保證他們不貪不搶?前輩無還手之力,豈不任人宰割?”


    老者麵色微微有了些變化,隻是仍不說話。


    “當然,前輩若僥幸逃脫,便有另一個選擇,前往妖域,”寧君惜看向了老者的眸子,“但這意味著什麽,前輩也當明白,先不說劍氣長城這一道壁壘,便是劫殺的修士,僅憑前輩一人之力,真能保證能孤身闖過五州?”


    說完這些,寧君惜麵色有點古怪,“這個,我說錯了,最好的結果應該是,他們信守承諾。”


    頓了頓,他漫不經心說,“不過,連天江都毀了,承諾有什麽意思呢?”


    老者臉上神色終於僵硬起來,“既然你這般說,想必也是有籌碼了?”


    寧君惜怔了一下,“前輩既然來了,想必很多事已經想好,晚輩不該多嘴的,前輩既然是來送東西的,送了便離開吧,免得齊叔迴來了,再誤會些什麽。”


    老者神色一滯,然後有些惱,瞬間又平靜下來,“小道友有何為難之處,不妨直說。”


    “沒什麽,隻是齊叔囑咐了我跟思賢都不得出清露院,可這已經大半夜了,齊叔還沒迴來,想找個人幫我去找找。”寧君惜給自己又倒了杯茶,拿在手中把玩。


    老人眼中有些兇光,隻是幾個唿吸又壓下,“我去便是。”


    “有勞。”寧君惜點點頭,“我想前輩該知道我等出身,前輩不如跟著我,過些日子我迴去了,讓前輩在雪原裏渡劫,那是誰也管不著,前輩覺得呢?”


    “你這般不也隻是空口白話?”老者嗤笑。


    “也是啊。”寧君惜眨眨眼,然後似乎破罐子破摔了,“那就當我沒說,讓前輩見笑了,真是抱歉。”


    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要不,我自罰三杯?”


    老者臉色又黑下來了,盯了寧君惜半晌,淡淡起身,“告辭。”


    “額,思賢,送客。”寧君惜呆了一下,又從容淡定起來。


    轟隆一聲巨大霹靂。


    老者拂袖而去。


    齊思賢小跑去開門,目送老者消失在雨幕裏,才關上門,迴頭一看,寧君惜正趴在桌子上大口喘氣。


    “少主!”齊思賢驚唿了聲。


    “噓噓噓。”寧君惜連忙抬頭緊張兮兮示意噤聲,拍著心口悄聲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齊思賢眨眨眼。


    寧君惜揉著心口站起身,往齊思賢方向走去,然後擦身而過。


    “哎?”齊思賢呆了一下,連忙轉身問,“少主幹什麽去?”


    寧君惜正在開門,聞言動作一頓,迴頭笑得有點尷尬,“那個,喝了一肚子水,我去廁所,你去不去?”


    齊思賢又眨眨眼,有點懵。


    “不去拉倒。”寧君惜撇撇嘴,開門出去了。


    “唉?我沒說不去啊。”齊思賢哭笑不得,連忙跑出去,外麵卻是連個鬼影都沒看到了。


    齊思賢撓撓頭,想了想廁所方向,調個頭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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