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微有疑惑,而阮夕煙這時也已經收斂了先前奇怪的神情,她臉上微微揚起算的上是親切熱絡的笑容,美妙輕綿的聲音輕輕在耳畔響起,“想必你就是白離妹妹吧。”


    白離......妹妹......


    聽到這稱唿,若馨在心中打了個寒戰,卻還是麵帶笑容,走到阮夕煙麵前,依著府裏的禮數對阮夕煙行了個禮,“民女白離見過西院夫人。”


    阮夕煙的西院夫人是正式的夫人,她的地位隻在王妃與側王妃之下,或許該說隻要應寧王入住北苑四院裏的妾氏便都有著高人一等的地位。這便也是當時當她一住進靜院,下人們便恭恭敬敬稱她為靜院夫人的原因。


    阮夕煙直直地注視著若馨的麵容,笑盈盈地走到她身前,輕輕執起她的手,笑道:“不必行此大禮了,如今妹妹入住靜院,便是與我等同了身份,若還行這禮,姐姐我便受不起了。”


    若馨知這誤會不易解釋,隻能開口道:“西院夫人誤會了,阿離與王爺並非如夫人所想。”


    “能被王爺恩寵,並非什麽壞事。”阮夕煙抿唇細笑,又道:“王爺既將你安排在北苑自是看重你非常,姐姐我也並非心小之人,能多個知心的人一起服侍王爺,我心中自也歡喜。”


    阮夕煙一邊說著話,一邊熱絡地拉著若馨坐到鋪了暖氈的石椅上,自己也在石桌對麵坐下,而後抬手,揮退了身後服侍的婢女,這涼亭之內便隻留她與若馨二人。


    取了兩隻幹淨的杯子放在麵前,阮夕煙動作優雅地壓著壺口倒了兩杯熱茶。


    將一杯熱茶移到若馨麵前,阮夕煙微笑道:“如今這裏便隻有我們姐妹二人,便也不妨說說知心的話吧。”


    若馨聽著阮夕煙的話似乎意有所指,而她的態度熱絡中也帶著客氣。


    那樣的客氣帶著微微謙恭的意思,若馨壓在心中的疑惑,也笑道:“不知西院夫人要和阿離說什麽。”


    輕輕抿了一口茶,阮夕煙抬眼望著她,說道:“我聽管事道,阿離進王府是以郡王郡主先生的身份?”


    “是。”若馨點了點頭。


    “方才聽下人們還稱妹妹‘先生’。如今阿離入了北苑,還以‘先生’稱唿卻是有些委屈了。”


    “阿離和王爺確實沒有什麽關係,到如今的身份確實還是郡王郡主的先生。”


    見若馨始終否認,阮夕煙但笑不語,也未再糾結於這個問題,過了不久,她又端起茶盞,似是閑聊一般問道:“聽口音,阿離不似這京城人士,不知阿離在未進府前,家住何處?”


    “我確實非京城人,”若馨想了想,便笑道:“我是半月前與拙夫一道自南方一個小城來到京城。剛好見王府中召先生,我們盤纏用盡,事有所急,這才揭了王府的榜,進來做了先生。”


    “是麽?”阮夕煙輕盈盈笑著應了句,目光卻依舊不離她。


    聽到她說自己有了夫君,阮夕煙也沒有很詫異,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麵上的表情也若有所思,似有些奇怪。


    若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阮夕煙,發現她從第一眼看到自己便有些奇怪,言語間也似帶著微微的試探。隻是她隱秘地很好,表現地也並非很明顯。


    若馨垂眸注視著清澈的茶水,茶水嫋嫋的熱霧騰起,迷茫了茶麵的人影,若馨心中突然生起一個感歎,這應寧王府裏果然暗藏玄機,不止應寧王,便是阮夕煙似也藏著秘密。


    又與若馨拉了些家常,阮夕煙都似話中有話,但依舊笑容滿麵,“我跟了王爺這麽多年,對於他的習慣興趣多少還是有些了解,阿離若有需要,盡管來問我便是。”


    “西院夫人言重了。”若馨低頭,謙虛地笑道。


    阮夕煙仔仔細細看著她帶笑的麵龐,最後取過放在石桌一旁的一個長形錦盒,從裏麵取出一個別致的金簪遞到若馨麵前,“第一次見麵,我也沒有什麽好送你的,便隻挑了這個金簪作為見麵禮。”


    那簪子做工精細,上麵的鑲嵌的一些材料倒是也未見過,恐怕價值不扉,若馨搖了搖頭,“西院夫人客氣了,這禮太過,阿離領了夫人的心意便是。”


    “這並非什麽值錢東西,隻是今日我看阿離投緣,送給你,不過聊表寸心,”阮夕煙慢慢起身,走到若馨身邊,拉過她的手,硬是將金簪收進她掌心,“你若不收,便是看不起我咯。”


    阮夕煙說著幾句不軟不硬的話,臉上也沒有真實的怒氣,隻是一抹嬌嗔。


    若馨無奈,便隻得收下簪子。


    而後淺淺說了幾句,若馨便起身離開,快要走出院子時,若馨迴頭看了一眼,阮夕煙卻還依舊看著她的方向。


    離開了西院,若馨方才迴靜院收拾了一些東西,對道名說道:“我等會出門,大約三日的時間,你便不用跟著了。若是王爺問起,你就說我已經和總管事告了假。”


    道名低眉斂目,安靜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


    雖然道名沒有跟隨,總管事還是安排了一輛馬車將若馨送到了外城的目的地,護送她來的人和若馨確定了迴府的時間,這才重新駕著馬車打道迴府。


    推開大門進了院子,若馨聽到屋裏裏傳來輕微的動靜,想來情之便在裏頭了。


    庭院裏的衣服剛剛清洗過的,地上也暈染了一圈一圈的暗色的水漬。


    來到京城之後,在搬進這個宅子的時間裏,若馨發現情之從來不讓其他人幫他清洗衣服,即便在後來他身體漸差的那段日子裏。


    似乎聽到了若馨的腳步聲,屋子裏靜了靜,而後情之便從屋子裏輕步而出,他身上穿著淡青的衣服,麵上的氣色看起來也好多了。他看著若馨,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暖意,輕輕地喚了一聲,“阿離你來了。”


    若馨看著他微微愣了一愣,而後慢慢走到他麵前,注視了他許久。情之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微微笑道:“阿離,你怎麽了?”


    若馨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這個有著熟悉麵容的男子,眸光漸漸冷了下來,開口道:“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


    情之眼中眸光微微一閃,倒也不見慌亂,卻似是包容地一笑,“誰?阿離,你在和我鬧著玩嗎?”


    若馨靜靜地看著他許久,仔細打量再他的臉,不見絲毫破綻。若馨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眸,張開眼,一片清明。她一字一字慢慢說道:“是風華,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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