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次手術還有一個月,新月飯店的拍賣會也要等一個月,朝兮可謂是無所事事,在解家的日子過得無比愜意。


    解雨臣這孩子甚是貼心,就算家族生意再忙碌,也會記得來陪他吃一日三餐。


    不用出去應酬或視察辦公的時候,解雨臣連文件都會搬到後院裏來批閱,恨不得日日夜夜賴在這兒。


    有時朝兮自己玩著手機看著書,抬頭一看解雨臣在一邊兢兢業業工作的模樣,他就會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是古代禍國殃民引得君王不早朝的妖妃。


    但解雨臣還是比較有正形兒的,大概隻是怕他一個人太無聊,所以才時時陪伴在側吧?


    相比之下黑瞎子就實在不務正業,怪不得這麽貪財卻還這麽窮。


    固定每天跟吳邪通完短信,朝兮看了看仍在伏案辦公的解雨臣,有些不忍道:“其實你這麽忙,可以不用來這兒陪我的,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總在院子裏都悶死了。”


    解雨臣放下鋼筆,因疲憊而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亮,微笑道:“您想出去走走嗎?那您等等,我收拾一下。”


    朝兮連連擺手,“不不不,你忙你的,我自己出去就行了,現在出門打車也方便,再說小黑應該也閑著沒事兒……”


    解雨臣蹙眉一愣,笑容一下子就寡淡了。


    朝兮自歎一聲,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從那夜知曉解雨臣鍾意於黑瞎子,他便刻意沒再提過這個名字,今日是一不留神說禿嚕嘴了。


    果然解雨臣有些不高興,略停頓後方道:“還是我陪您吧,何必再讓黑爺過來、舍近求遠呢?您不用擔心,公司的事情也不是急著要處理。”


    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朝兮再說不出拒絕的話,遂道:“那……也行,我就是想出去轉轉,透透氣。”


    幾分鍾後,解家大宅門口。


    朝兮瞧著那石獅子上倚靠著的黑色身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朝爺!”


    看見謝朝兮從門裏出來,隔著一副墨鏡,黑瞎子的眼睛都要透出亮晶晶的光芒來,興高采烈地衝了過去。


    朝兮扯了扯嘴角,道:“你怎麽在這兒?”


    “自然是來看看朝爺。朝爺,你在這兒住著還習慣麽?你的刀口還疼不疼?一直這樣吊著胳膊是不是肌肉酸痛?”


    黑瞎子連珠炮似地發問,全然不顧解雨臣的漸漸變青的臉色。


    朝兮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之間打轉幾迴,心中思忖:解雨臣究竟是看上黑瞎子什麽了呢?兩個人見麵就這麽針尖對麥芒的,都恨不得用眼神打一架了。


    難道是圖黑瞎子長得好看?


    朝兮認真思索了一瞬,不得不承認黑瞎子的肌肉很漂亮,但模樣也沒俊美到可以忽略脾氣言語的地步吧?


    想要單憑一張臉蠱惑人心,怎麽著也得像他這樣的才行吧?


    ……靠,怎麽繞到他自己身上來了?


    朝兮一壁怪自己胡思亂想,一壁扶了扶額,敷衍地迴答:“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記……你最近很清閑?沒接活兒嗎?”


    還沒等齊小黑迴答,解雨臣就看似漫不經心地開了腔:“黑爺最近是清閑得很,有事沒事地來我家門口站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解家什麽時候雇了個保安。”


    得,解雨臣這口氣也不怎麽樣,壓根兒不像是對著思慕之人說話的態度。


    朝兮考慮要不要給解雨臣上上課,好歹自己在感情方麵也算有點經驗的。


    而黑瞎子冷冷剜了一眼解雨臣,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那還不是花兒爺貴人忙碌,我天天來拜會,夥計卻總是三推四阻地不讓我進去,我隻好在門口守株待兔了。”


    原來是被解雨臣給擋住了啊。


    難怪他住進解家快一個星期了,也不見黑瞎子上門,他本還在疑惑呢。


    看著黑瞎子下巴上明顯的青色胡渣,衣服上也沾染了塵灰,想必是天天在門口守著的緣故,朝兮一時心有不忍。


    “算了,既然都遇見了,一起吃個飯吧。”


    兩個人立刻由陰轉晴,幾乎異口同聲:“您\/你想去哪裏吃?”


    朝兮沉思幾秒,道:“不如就去那什麽……新月飯店?提前踩個點兒,要是能提前知道那優婆蘿存放的地方,說不定還能省下一大筆錢。”


    他是“個中高手”,比起拍賣會上一擲千金的豪氣,他更喜歡能者得之的刺激。


    在不舉行拍賣會的時候,新月飯店就隻是北京城裏最高檔的飯店而已,是城中老牌大戶人家常去光顧的飯店之一,一般而言,顧客是老頭子和老太太們居多。


    因此,當朝兮帶著黑瞎子和解雨臣,一行三個年輕麵孔出現在飯店裏的時候,難免受到了一些來自四麵八方的關注。


    到底是尹家的地盤,守門的還是一些“棍奴”,不過他們已經與時俱進改成拿電棍了。


    他們是認識解雨臣的,進去沒費什麽功夫,一個看起來知性古典的聽奴帶著他們上了二樓雅間,然後遞上了菜單。


    說實話,這裏的吃喝的確不便宜,但考慮到這是新月飯店,是國內最頂級的古董拍賣會的天花板,出入的都是既富且貴的大肥羊,那也不算貴了。


    “這會應該是花兒爺買單吧?我點幾個硬菜。”在得到解雨臣僵硬的點頭後,黑瞎子飛速把菜單翻到了最貴的那幾頁,開始給聽奴報菜名。


    黑瞎子這點是隨了他的,跟錢有關的事是一點不客氣……當然多半還是因為這幾天吃了閉門羹,想要趁機宰一宰解雨臣罷了。


    悶了這些天,難得出來,朝兮也懶得浪費時間教訓黑瞎子了,就把椅子往邊上湊了湊,手肘撐在欄杆上,聽一樓戲台上的生旦淨末各色行當,在咿咿呀呀地唱戲。


    可巧,唱的還是那一出《西廂記》。


    身在北京城,唱的自然也是京劇,可是一些比較經典的劇目,哪怕是不同的劇種,也往往有著相似的戲詞。特別《西廂記》,很多都是取材於元代王實甫的雜劇,異曲同工。


    隻聽那小生唱道:“我則道這玉天仙離了碧霄……”


    分明是不同的唱腔、不同的音色,奈何相同的詞句入耳,他不由得想起雲頂天宮裏最生冷慘烈的那一幕。


    他迴頭叫住那個聽奴,問:“讓他們換個戲唱,錢我付。”


    聽奴微微驚訝,但很快頷首致歉:“對不起,這位先生,唱戲有唱戲的規矩,戲一開場了就不能停,必須唱完,您如果想聽別的戲,可以在戲單上點戲。”


    朝兮有些懨懨不樂,擺了擺手,“算了,你走吧。”


    “小師父,您想要聽戲可以跟我說呀,我比他們唱得好。”解雨臣道,“您想聽什麽,迴去我給您唱。”


    黑瞎子冷哼一聲,說:“知道花兒爺唱戲好,可我看朝爺隻是不喜歡這出《西廂記》吧?”


    “不……”


    朝兮下意識想要反駁,然而看看黑瞎子和解雨臣,他突然也說不出具體的緣由,彎出個比哭還慘痛的笑容來。


    “沒錯,我就是不喜歡這出戲……一點也不喜歡。”


    他將目光轉迴雅間裏,任由飯店裏的嘈雜聲響將唱詞淹沒,刻意不聽進耳朵裏去。


    也正因此,他錯過了同一層樓某個雅室門外的聲音。


    剛剛從他所在雅間退出去的聽奴並沒有迴樓下迎賓,而是走到了相距並不遠的一扇門外,用著不疾不徐的語氣通報:


    “張會長,您等的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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