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安知道林氏跟她聊起這件事,或許並不是林氏本身想問的。


    很可能是司四郎不好意思過問,便借著家裏女人的口給問出來。


    所以程若安把其中的利害關係都掰開了,揉碎了給她講清楚,免得司四郎忍不住去為他們三房出頭,到時候再讓司二郎抓個錯處。


    程若安說:“四弟妹,你也知道我在司家村鬧那一場鬧得很兇吧?


    可當時家裏邊兒婆母病重,老二一房如此自私的人,他們是肯定不會冒出頭和宗族叫板的,如果我和老三都不立起來,那我們可連落戶都落不了了。


    按照宗族的做法,他們隻需要堅持說爺爺的院子是因為犯事被充公收入族內的,那我們也就沒有祖宅了。


    官府不能給我們安排新去處落戶,等路引到期,我們隻能原路返迴青山縣的戶籍地。


    可巴川府現在什麽樣你們也清楚,我們迴去那就是一個死。”


    林氏猛點頭,“那瘟疫太可怕了,幾乎整個大夏都知道了。”


    程若安繼續道:“但這麽鬧了之後,我們三房名聲一定是不太好聽的。


    這到了新村子,還不清楚鄰裏之間都是些什麽脾性,村長又是個什麽態度。


    如果都是不好相處的人,聽了司家村那邊說我們的名聲是那樣,再看我把持著家裏的中饋……


    人家一看,如此彪悍又不敬重婆母、兄嫂的媳婦兒,你三哥居然不休棄,你說以後你三哥還怎麽科考?”


    “是這個道理。”林氏聽進去了。


    “所以我隻能先老老實實按照規矩,該怎麽尊重婆母兄長就尊重。總之,司二郎最後還是會還給我當家權就對了。


    不是明天,就是房子建好落成那天吧,總之,你和四郎都別著急,萬事有我們三房在前麵頂著,你們在家中隻管和以前那樣便是了。”


    家裏的變故夠多了,程若安不想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還鬧得不可開交的。


    耽誤她搞事業。


    豬油膏抹了有一陣了,林氏隻覺得雙手舒服極了,一點沒有之前那種每天肉皮子都抻著疼的感覺。


    而且左手摸右手,林氏隻感覺她手上那些細細碎碎的小傷口,小道子好像都消失了似的,平整了不少。


    她忍不住感歎了一句:“三嫂,你這個香膏是胡大夫給你的吧?肯定可貴了,這抹手上療效這麽好,肯定用了好藥材。


    感覺抹了之後,我摸綢子都不會勾絲了呢。”


    林氏低著頭,來迴欣賞自己的手,心裏滿是小歡喜。


    隻想著,一直能這樣就好了。


    程若安:!!!


    豬油膏加點藥材,這不妥妥古法護手霜?!


    富貴人家的娘子可能會覺得這玩意兒上不得台麵,但若是能用便宜的藥材調配出稍微好一些的護手效果,這還不得在繡娘手中賣瘋了啊?


    程若安越想越覺得,和她師父的第一個合夥生意,做護手膏是最好的。


    成本低,不需要作坊和鋪麵,也不需要添加未來科技才能驚豔人,這樣最不容易翻車。


    就算是虧了,也不會覺得愧對師父。


    “四弟妹覺得好用,那就送你了!”程若安把豬油膏往林氏懷裏一塞,起身就跑去找胡大夫了。


    林氏:!!!


    這麽貴重的東西,隨手就送我了?


    胡大夫的窩棚還沒搭好,但老人家養生,消完食,就洗了臉腳,準備在大房四個孩子的窩棚裏湊一宿了。


    人剛眯著,就聽到程若安風風火火的唿喊聲。


    “師父!師父!徒兒有問題!”


    胡大夫:……


    無奈地坐起來,撩開窩棚簾子,露出寫滿不爽的老臉。


    “你有啥問題?平日白天沒見你如此刻苦!”


    程若安嘿嘿兩聲,站在棚子外搓手手,模樣怪猥瑣的。


    她湊過去,聲音壓得極低:“師父,我有個賺錢的法子,你有興趣不?”


    胡大夫豎起耳朵,“別賣關子!”


    真是胡鬧。


    這世上還會有人對錢不敢興趣的嗎?


    那一定是腦子有問題。


    程若安將豬油護手膏的想法給說了一遍,說完還桀桀地笑了兩聲。


    “師父,你覺得可行不?”


    胡大夫琢磨著,“坊間的麵脂方子,一直是用溫酒浸泡丁香、著香,然後用牛髓或者牛脂一起熬煮,最後用棉布過濾出來,冷卻凝固,以此用於防寒防凍,滋養皮膚。


    但牛髓和牛脂難得,哪怕是替換以羊脂也是價格高昂的,因此麵霜一直是富貴人家才能用得起的玩意兒。


    如果你說的用豬油效果也不差的話,隻需要去除異味,那造價可就低了很多了。”


    隻要成本價下來了,那不用賣高價,普通繡娘們也能買得起。


    再加以藥材輔助,效果隻要比普通菜籽油好,那繡娘們可是做一日工就得用一日這護手膏的。


    這麽一算起來……


    胡大夫起身穿好衣袍,就從棚子裏走出來了。


    “師父你幹嘛去?”程若安問。


    胡大夫:“去找村子裏的殺豬匠,定下每日的新鮮豬油!”


    “……”程若安嘴角直抽。


    最後胡大夫還是被程若安按下了,師徒兩人又起了一個小火堆,湊在一起討論了好幾個能滋潤皮膚的藥方。


    直到司少珩和司四郎那邊摸黑把胡大夫的窩棚都搭好了,師徒兩人才打著嗬欠散了。


    迴到各自窩棚裏,洗了臉腳的程若安也顧不得潔癖不潔癖了。


    直接窩進了自己和司念的被窩裏,昏昏欲睡。


    司少珩問她:“你和胡大夫聊什麽聊這麽久?”


    “明天你就知道了,困,睡了……唿……唿哧……”


    司少珩:……


    震驚了。


    這女人居然說話說到一半就開始打唿嚕了。


    他也隻能靜靜睡去。


    大溪村的第一夜,無人守夜。


    因為劉村長說了,安心睡,丟了什麽算他的。


    再加上今天大家都累狠了,就連窩棚也是隨便搭起來,簾子一掛,草垛子一般,褥子鋪上就能睡覺。


    所以即便是家當都還堆在馬車箱裏,也都睡得噴香。


    翌日一早,大溪村的公雞們,迎著第一縷日光,就開始提供叫醒服務了。


    最先起來的,還是四房兩口子。


    林氏生火,司四郎打水。


    等其他人陸陸續續醒來的時候,朝食都已經被林氏煮在鍋裏了。


    司二郎看到鍋裏濃稠黏糊的大米粥,發出了土撥鼠尖叫。


    “四弟妹!誰讓你下這麽多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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