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晏剛剛車馬勞頓,風塵仆仆地就推開了林清綰的屋門。天色已經很晚了,他沒想到林清綰房間裏的燈火閃爍,她竟還沒有睡。


    “吱呀”一聲,將林清綰從萬千思緒中拉了迴來。她轉過頭看向臉色略有疲憊的楚夫晏,片刻沒有說話。


    屋子裏隻燃了一盞燈,燈火有些搖曳,忽明忽暗,顯得氣氛十分詭異。


    楚夫晏皺了皺眉頭,柔聲道:“綰綰,你怎麽還沒有睡?”


    林清綰愣了半天,她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質問,隻是啞聲道:“我睡不著。”


    “綰綰可是有什麽心事?”楚夫晏走到林清綰的身邊,溫柔地看著她說,“還是因為我沒有迴來?”


    林清綰垂著眸,選擇了沉默。要她問出口,或許還需要醞釀和勇氣。


    “綰綰,我現在可迴來了。放心有我在呢,我會陪著你。”楚夫晏將手放在林清綰的頭上,輕輕的撫摸著。


    “嗯……”林清綰低聲應道,她眷戀楚夫晏的溫柔。


    楚夫晏見她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安靜地拖了張椅子坐在她的身邊。他輕聲哄說道:“綰綰,你若是心裏有事,可千萬要告訴我,不要憋在心裏。府醫說了,你現在要好好調養身子,不能過度傷心。”


    “孩子沒了,怎麽可能不傷心?”林清綰輕聲歎了口氣,“隻是每一天晚上我都會看著星星,想到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夫君一切放心好了,我近日來已經好很多了。”


    林清綰雖然這麽說著,卻又聯想到今日林研若對她說的那些話。


    “綰綰,你既然這麽說,那我便放心了。”


    林清綰聽到這句話,心裏沒由來地一痛。她斂下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著,她狠了狠心,一把推開楚夫晏。瞬間就從椅子上起身,雙眼微紅地看著楚夫晏。


    林清綰突然的舉動嚇了楚夫晏一跳,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往林清綰身邊靠了靠,問道:“綰綰,你怎麽了?”


    林清綰默不作聲,她的眼裏閃過幾分悲傷,隨後往一旁走了兩步,拉開了與楚夫晏的距離。


    “夫君,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林清綰輕聲問道。


    “什麽事情?”楚夫晏眉間的褶皺更深了幾分,他心裏沒有來得一慌,聽林清綰的語氣,她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林清綰緊緊咬著下唇,以保證自己的情緒穩定。


    楚夫晏見此,也沉默了下來。他的腦子裏隻閃過了一件事,那就是林清綰原來腹中孩子本就保不住的事情。


    楚夫晏抬頭看著林清綰,她麵色蒼白,毫無血色,保不齊就是知道了這件事呢?他沉吟片刻,隨即道:“綰綰,我確實有一件事情瞞著你。”


    林清綰一聽,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走了。她無力的癱軟在牆邊,逞強地扶著牆,心口是無盡的疼痛。


    她竭力緩過神來,顫聲問道:“你究竟隱瞞了我什麽事情?”


    “綰綰……”楚夫晏看到林清綰如此憔悴的模樣也忍不住心疼了起來,“你聽我說……”


    “你說,我自然聽著。”林清綰彎了彎嘴角,顯得很是勉強。


    “我是有一件事情一直瞞著你,那就是你腹中的胎兒,且是保不住的。我害怕你傷心,才沒有告訴你。”楚夫晏聲音低沉了許多,他也不願意揭開這血淋淋的事實。


    “嗬,就這件事情嗎?”林清綰慘笑一聲,楚夫晏果然知道。


    那麽動手的人就隻會是他了。


    林清綰千算萬算萬萬沒有想到,竟是自己的夫君,害得自己落水痛失愛子。


    那麽這些個日夜的安撫,和他所展現出來的溫柔,都是為了不讓自己對她抱有虧欠的心思嗎?


    林清綰突然覺得自己的深情真是夠悲哀的,她為了他,不惜性命懷上了孩子。可他卻利用她肚子裏的孩子,來鏟除他不想見到的人。那真是要慶幸,這個孩子本就是保不住了的呢!


    林清綰笑得很無力,她道:“你為什麽要推呂昭害我下水?!”


    林清綰已經在心裏猜到了真相,但是她還是執著地想去問一下,萬一他給出的答案不是這個呢?


    “什麽?你說什麽?”楚夫晏沒有聽清她的話,便反問道。


    而這樣的話,在林清綰耳朵裏卻是無敵的嘲諷。她認為楚夫晏一定聽到了,隻是不願意承認,借此拖延時間罷了。


    “我問你,你為什麽要推呂昭,害我下水?”林清綰大聲質問道,“你為什麽不顧我們孩子的死活?!”


    楚夫晏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才把林清綰話裏的意思琢磨清楚。這句話猶如當頭一棒,把他對林清綰的情深意切打倒了。


    楚夫晏的臉色倏然變得慘白,他知道林清綰痛失愛子心中十分難過,可是他不曾想到,林清綰竟然把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在了他的腦門上!


    這怎麽想,也不通情理啊!


    “你說話!”林清綰的臉色很糾結,她不知道自己會得出怎樣的答案,隻知道這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了。


    “你……你居然這麽想我?!”楚夫晏氣上心頭。摯愛的人竟然懷疑他傷害了他們的孩子!楚夫晏如何受得了!他反問了,得到的卻是林清綰幾近絕望的眼神。


    “是不是?”林清綰麵如死灰,她隻想要一個答案。


    楚夫晏的臉色沉了沉,他冷哼一聲,壓抑住心頭的不快與憤怒,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林清綰,你居然不相信我?”


    林清綰緊緊抿著唇,什麽話也不說。她已經沒有去問的力氣了。


    “你懷疑我?覺得我害了你的孩子?”楚夫晏不停地反問著,還把“我們的孩子”,特意換成了“你的孩子”,可林清綰卻怎麽也不說話了。


    楚夫晏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林清綰懷的孩子,可是他的骨肉。虎毒不食子,他怎麽可能陷害自己的孩子呢?即使那孩子本就活不下來,但他從未動過想要謀害林清綰的念頭。


    林清綰小產,他也很痛心!但他依舊要忙務國事與家事,得了空還來陪著林清綰。而林清綰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就將他置於不義之地,把他的付出與難過全都抹殺。


    “你太無理取鬧了!”楚夫晏怒氣衝衝地說道,“在你心裏,我莫不就是這樣的人?”他隨即冷笑一聲,“你好好冷靜冷靜吧。”


    說罷,楚夫晏大手一甩,腰間的禁步隨之飄動,發出清脆的聲音。他信步走向外麵,因為心中擔心林清綰的身體受不了風吹,便將門重重關上。


    門剛剛換上,那聲音便打破了林清綰心中最後一點倔強。她扶著牆跌坐在地上,冰涼一點點從腳底滿上心頭,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


    房間裏空蕩蕩的,隻有月光順著窗戶漫了下來。顯得清冷且孤寂。


    林清綰不可抑製地哭出了聲來。


    淚水滑過臉龐,沾滿了衣襟。她本以後重生一次便不會再有多麽的傷心,可她又體會到上一世,失去孩子,失去愛人,受到背叛的滋味。


    真是難過至極。


    林清綰的哭聲盤旋在空氣中,久久不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是漸漸找迴了自己。


    林清綰抹去眼淚,眼睛雖然紅腫著,但是她不能夠再傷心了。她的身體本就虛弱,哭夠了,便要好好休息。


    林清綰長歎了一口氣,雙眸失神。頹然走了一會兒,才躺到床上。她盯著床頭的燈看了一會兒。


    這是失去孩子以後,她第一晚一個人入眠。就連唯一的安慰——楚夫晏都不在她身邊了。


    林清綰鼻子一酸,緊緊地合上了眼睛,以防自己又哭出聲來。


    或許是宣泄了情緒的緣故,林清綰這一夜睡得安穩多了。直到晌午時分才悠悠地醒了過來。


    銅雀早已經將飯菜準備好了,正等著林清綰醒過來呢。


    “銅雀……”


    林清綰張了張嘴,聲音卻啞得可怕。


    銅雀連忙上前扶起林清綰的身子道:“小姐,奴婢在這,午膳已經備好,小姐起來就快些去吃吧。”


    林清綰摸了摸身邊冰涼的被子,心裏感受到一陣悲傷。昨夜的爭吵依稀浮現在眼前,讓她不得不承認,昨天她確實與楚夫晏大吵了一架。


    如今就連楚夫晏都不在她身邊了……


    林清綰忽然想起林研若那陰惻惻的笑容,渾身一激靈。她安慰似的撫了撫自己的胸膛,便對銅雀道:“洗漱完便用膳吧。”


    一夜的休養讓林清綰的臉色看上去好了許多,銅雀有些高興,嘰嘰喳喳地話開始多了起來。


    “小姐,您得多吃點,身體才能更好!”銅雀笑眯眯地說。


    林清綰看了一眼銅雀,心裏沒由來地一暖,隨即又問道:“院子裏可有秋千?”


    “秋千?小姐,咱們院子裏是沒有的。”銅雀迴答道。


    林清綰若有所思地看著院子,她尋思了一下說:“晚點你讓人在院子裏紮個秋千,我也好坐著玩一玩。”


    “是,小姐。”銅雀很快應道。


    林清綰能有這點想法,銅雀高興得不得了,小姐也知道要解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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