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手舉火把,將整個院子照得亮如白晝,楚夫宴是拓跋族的貴客,林清綰又與公主交好,如今貴客在他的管轄之下出了事,為首的將領顧不得男女之別,帶著人便闖進了林清綰的房中。


    命人點起燈盞,在看清賊人的容貌後,那將領被驚得連連後退,險些將手中的寶劍扔了出去,若非被手下人扶著,他此刻或許已經腿軟得站不住了。


    楚大人成了楚夫人房中欲行不軌的賊人,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夫妻情趣還是誤會?但是楚夫宴黑得嚇人的臉色和帶著殺氣的眼神告訴他,無論是哪一種,他這次都兇多吉少。


    若是誤會,那他就撞見了楚大人被自家夫人困在機關之中,若是夫妻情趣,那他便誤了人家小夫妻之間的正事,無論是哪一種,將領都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見被困的人是楚夫宴,銅雀與林清綰都驚得說不出話來,林清綰握著手裏的匕首,想要開口卻不知道從何問起,最後是楚夫宴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誤會一場,勞煩大人跑一趟了。”話是對拓跋族的將領說的,但是楚夫宴的目光卻一直釘在林清綰手中的匕首上,仿佛要將那把匕首看穿個窟窿出來才肯罷休。


    那將領也是聰明人,見楚夫宴如此說,立刻便道,“下官今晚在城中巡視,擔憂大人與夫人的安慰,方才進來叨擾一番,二位是我拓跋族的貴客,既然兩位無事,下官便告退了。”


    眨眼功夫,房間裏滿登登的人便走得一幹二淨,隻剩下銅雀,林清綰與楚夫宴。


    在燈亮起的那一刻,楚夫宴最先看到的,便是林清綰手中的匕首,那一刻他心裏轉過很多念頭,他想問林清綰,是不是仍舊覺得他接近她是為了秘寶,想問問她,是不是真的想殺了自己,但是最後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為眼前的女人付出一切,最終換來的卻是明晃晃的匕首與今晚在拓跋族人麵前盡失的顏麵,質問,已經無從問起了。


    下意識打開機關,顧不得自己手裏仍舊握著自衛的匕首,林清綰上前兩步,正要解釋,卻在對上楚夫宴透著殺氣的雙眼,把唇邊的話盡數咽迴了肚子裏。


    憎恨,厭惡,懊悔……甚至還有殺意,林清綰在這雙眼睛裏看到了太多情緒,多得讓她開不了口,多得讓她不知該如何解釋。


    身邊的機關被打開,楚夫宴收迴釘在匕首上的視線,狠狠地看了林清綰一眼,而後毫不猶豫地轉頭,摔門而去。


    刺耳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明顯,手中的匕首叮當落地,林清綰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小姐……”銅雀想勸慰,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銅雀。”林清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銅雀,“他剛才看我的眼神裏,有恨意,他恨我。”


    “小姐……”


    林清綰平靜得嚇人,她不吵不鬧,隻愣愣地重複,“銅雀,楚夫宴他恨我。”


    饒是跟著林清綰經曆了不少,銅雀也被方才的場景驚到,如今迴過神來,才想起事情不對勁,但是麵前的小姐卻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她急得快哭了出來,“小姐你別嚇銅雀,你別這樣,這一定是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林清綰空洞的眼神有了一絲動容。


    見她肯聽自己說,銅雀微微鬆了口氣,“小姐你想啊,事先是姑爺身邊的小廝傳話要您配合姑爺甕中捉鱉,但是依方才的情況來看,姑爺根本不知情,這事有蹊蹺,定是心懷叵測之人想要離間您與姑爺的感情,您可不能上當啊小姐。”


    林清綰開始思索方才的場景,銅雀見狀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坐下,又倒了杯茶遞到她麵前,然後安靜地立在一旁,不去打攪林清綰的思緒。


    過了半響,林清綰才道,“今晚的事顯然阿宴並不知情,可是之前又是他派人來告知我做好準備,守株待兔,如果說哪裏出了問題,那麽傳話的人嫌疑最大,也就是今日來傳話的小廝。”說到這裏,她眉頭皺得更深,“但是我認得那個小廝,確實是阿宴身邊的人。”


    若是旁人,她定會有所懷疑,但是今日來傳話的人確實是楚夫宴身邊的小廝,所以林清綰才深信不疑。


    “那名小廝並不麵生,奴婢也見過,確實是姑爺身邊的人。”提起楚夫宴,見林清綰麵色並無不妥,銅雀在心裏鬆了口氣,繼續道,“但今日姑爺看小姐的眼神有些不對勁,顯然是誤會了什麽,今日之局隻怕是有人故意設計,為的便是離間小姐與姑爺之間的感情。”


    銅雀沒有說的是,楚夫宴那般好強的人,在拓跋族的人麵前丟了如此大的麵子,心中定會意難平,而依如今的情況看來,害楚夫宴丟臉的人,正是林清綰,日後隻要楚夫宴憶起今日丟人的場景,即便再深的感情,也難免會怨懟林清綰,久而久之,兩人之間定會生出嫌隙。


    想到這裏,銅雀在心裏暗罵這些人卑鄙無恥,此計看起來並沒有對小姐與姑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卻十分有效地離間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此事蹊蹺,既是有人有意設局,我們坐在這裏即便想破腦袋也難有收獲。”林清綰揉了揉太陽穴,眼中露出一絲疲倦,“如今那小廝是唯一的線索,明日裏,你便著人去查吧,從那小廝身上入手,切記不要大張旗鼓,以免打草驚蛇,那人既然以為此計能夠離間我與阿宴,那我便如他所願,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


    “還是小姐英明,小姐放心,奴婢明日便著手去辦。”


    豎日一早,林清綰便做出一副頹靡的模樣,用過早膳便整個人悶在房中,一整個上午都不曾踏出房門半步,然而這樣的***似乎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銅雀調查了那名小廝,但是卻一無所獲。


    心情不佳,林清綰午膳也沒有用多少,銅雀看著桌上幾乎未動的飯菜,勸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姐要保重身體啊。”


    “撤了吧,我現在沒有胃口。”林清綰搖搖頭,“替我更衣,我們去阿宴那裏。”


    銅雀有些猶豫,“小姐,姑爺恐怕還在氣頭上,不如我們晚些時候再過去。”


    昨晚的事情最後以鬧劇收場,用手指她都能想象到姑爺的火氣有多大,小姐現在過去,無疑是往風口浪尖上撞,怕是沒有什麽結果。


    “既然是誤會,自然是要早些解釋清楚。”林清綰態度決絕,銅雀也不好再勸,隻好服侍她換好衣服,兩人一起往楚夫宴的院子去。


    銅雀一路上都在擔心林清綰見到餘怒未消的楚夫宴,兩人會再次吵起來,但是到了楚夫宴的院子後她才發覺,這樣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因為她與林清綰被攔在了院門口。


    守在門口的護衛麵露難色,朝林清綰拱手行了一禮,恭敬道,“夫人還是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了,今日若是放了您進去,明日我們這差事便守不住了。”


    就在銅雀以為自家小姐轉身走人的時候,便聽林清綰道,“我明白,但能否請你進去通傳,我有要事。”


    “請夫人稍等。”那守衛稍稍猶豫,便應了下來。


    守衛有心援手,但是楚夫宴卻是鐵了心不見林清綰,見通傳迴來的守衛麵露難色,林清綰也不忍為難他們,隻好帶著銅雀離去。


    姑爺也太過分了些,昨晚之事他縱然丟了臉麵,但這一切也非小姐,小姐也是被人設計,更何況今日小姐親自來向他解釋,他竟然連見都不願意見小姐,跟在林清綰身後,銅雀心中對楚夫宴頗為不滿,但是怕影響自家小姐的心情,她又不敢把話說出來。


    迴到自己的院子,林清綰剛坐下,便有下人來傳話,那人話還未說完,便被銅雀打斷,“你胡說什麽,小姐的身子還未痊愈,怎經得起車馬勞頓?”


    “小人,小人也不敢妄言,隻是,這即刻啟程返迴將軍府,是少爺的意思。”那人話說完,頭便埋得老低,仿佛是怕林清綰遷怒於他,但是卻沒有等來林清綰的怒火,隻聽上首的人淡漠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銅雀帶著滿肚子怨言收拾行裝,隨著林清綰上了迴府的馬車,一路上林清綰曾多次試圖解釋,但是楚夫宴卻冷嘲熱諷,每次談話都不歡而散,最後林清綰徹底失望,也不再開口。


    主人之間氣氛緊張,下人更不敢多言,是以此次行程十分迅速。


    馬車駛入京城,耳邊傳來熱鬧又熟悉的叫賣聲,不去理會身旁麵色冰冷的楚夫宴,林清綰撩起車簾朝外看去,遠遠便望見將軍府的牌匾。


    一行人迴了府,一路上並沒有說什麽話,下人們也都不敢吱聲,死氣沉沉。


    幾人坐在轎輦裏,各自懷揣自己的想法。


    遠遠地,眾人便能看到楚府門口一抹嫣紅來迴晃動,等走近了才發現是府裏的呂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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