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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祀篇02


    陰冥族一向被認為是四族中最神秘的一族,他們避世而居,鮮有族人在世間走動。


    行流雲一直以為,陰冥族人都是孤傲、不近人情的,但是今日地祀城一遊卻是把這種印象打了個粉碎。


    如天塹般的裂淵將一座山穀分成了兩半,恆更萬裏,不可知其遠,大陸仿若就此隔離,地祀城便是占據了裂淵的這一頭。


    這裏多是平民小房,鮮有宮樓闕宇,說是城,但其實更像是一個農家村莊,隻不過格外的龐大。


    行走間,行流雲看到了很多耕種之人,他們身上都有修為,卻是一副農家大半,沒有半點修士的風度。


    他們很隨性的和餘生打招唿,就像鄰裏鄰親一般,見到行流雲等生麵孔,還熱情的邀請的他們去家中做客。


    行流雲等人有種錯覺,這不是陰冥族的都城,而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我族之人長久的生活在這裏,自給自足,族人大多隨性,沒有那麽的禮教約束。”餘生解釋道。


    行流雲點點頭,“自由自在,令人向往。”


    “喜歡的話,可以多住幾天。”


    餘生麵帶和煦笑容,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如果不是初次見麵時留下的壞印象,安夢怕是會以為這是個老好人。


    “你們這有好吃的嗎?”幻清音問道。


    “有酥酪糕、岩魂牛肉、地冥爬蛇等諸多美食,姑娘可以一一品嚐。”餘生說道。


    幻清音雙眼放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催促道:“我們走快些,你剛剛說的還有沒說的,都先給我來一百份。”


    行流雲和安夢一陣尷尬,忘了清音這個吃貨本性,上次泡溫泉那會好像也有這麽一幕。


    行流雲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妹不懂事,餘兄別見怪。”


    餘生說道:“無妨,我看清音姑娘是真性情。”


    幻清音給了他一個大拇指,很是讚賞,“有眼光。”


    滄海粟則開始快速盤算銀兩的問題,“這些菜聽著價格斐然,上次還清了負債之後,似乎還剩下三百多靈石幣,應該夠清音花上一陣子。”


    幻清音的“靈火牌烤肉”很受歡迎,川澤族幾乎壟斷了煉器行業,形成了一條完美的產業鏈,比起其他地方的要富有很多,所以,即便烤肉價格貴的離譜,每日也都有很多人購買。


    一連幾天下來,他們賺了個盆滿缽滿,還清債款後,猶有剩餘。不過,幻清音的花銷能力更大,現在還能剩下這麽點,已經很不容易了。


    行流雲忽然問道:“深淵的另一頭就是境外嗎?”


    “嗯。”餘生神色自若,就像是對待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


    見他並未迴避這個問題,行流雲追問下去:“那邊是什麽情況?看著似乎挺荒涼的。”


    “如你所見,一片廢墟。”餘生神色自然。


    葬穀裂淵雖有千米深淵隔閡,但是卻並沒有像天涯海角一般形成水幕屏障遮擋視線,所以從這裏還是可以看到另一端的一些景象的。


    那裏滿目瘡痍,破敗不堪。餘生以廢墟相稱,倒也合適。


    “其他地方也是這樣嗎?”行流雲再問。


    餘生搖頭,“這倒是不清楚,我未曾見過其他邊界的景象。”


    “我聽聞,外界似乎是某處古戰場?”安夢說道。


    “什麽時候的?”行流雲問道。


    “不大清楚,已經超出了記載的範圍。”餘生說道。


    千年前有一段漫長的黑暗時期,連年征戰不斷,血流飄櫓,很多東西都斷了傳承,導致現在對那之前的事都鮮有了解。


    “為什麽千年前打的那麽兇狠呢?”行流雲很是不解,征伐戰爭的本質無外乎於搶地盤、搶資源,可是千年往前似乎就是一片混亂,沒聽說有什麽穩定的勢力,他們就像是為了打架而打一樣。


    “這……”


    一向從容的餘生忽然語塞,行流雲暗中觀察,發現不僅是餘生,就連安夢也一樣,他們的眼神都似有躲閃,“看來這其中有很大的隱情。”


    這時,安夢說道:“那時候的人缺乏恆心。”


    餘生也接了句:“有熒惑之物禍亂於世。”


    僅此兩句,更多的卻是再也不肯透露半句。


    行流雲凝思片刻,更加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什麽東西能夠引起整片大陸的禍亂?


    法寶、功法、還是某種強大的生物?


    能波及整片大陸,該是何等不凡?


    思至此處,行流雲不由得迴想起了在養血之地時,白玉跟他說過的那個小故事,按她的說法,最後四族結束紛亂是借助了天外神物的力量,而根據行流雲的了解,這天外神物,應當就是所謂的鎮族神器。


    一番思索,行流雲不由得產生了這麽個念頭:“鎮族神器,鎮的莫非就是當年那件熒惑之物?”


    走著走著,周圍已是院落錯雜,遍布奇花異草,芬芳環繞,沁人心脾,令人心神開朗。雖然已臨近冬日,但這裏卻依舊是一副枝繁葉茂的樣子。


    餘生說道:“過兩日將要舉行本族一甲子一次的冥祀,族長有意邀請諸位參加。”


    “長者邀請,自當如約而至。”


    行流雲剛剛應下,安夢卻在背後輕輕地拉了拉的他的衣服,似是有意提醒。


    未曾來得及詢問,餘生卻是笑眯眯說道:“如此,我便去迴稟族長了,關於冥祀的事宜,聖女應當有所了解,等安排好了,我再來與你詳說。”


    安頓好住處,餘生逃也似的離去,行流雲感覺自己像是中了某個圈套,唯有幻清音沒心沒肺的大聲喊了句:“記得把美食準備好。”


    轉過身來,見安夢眼巴巴的瞪著他,“你知道冥祀是做什麽的嗎?”


    “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行流雲這才意識到,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他以為不過是祭天之類的東西,看個熱鬧罷了。


    安夢苦笑,攤上這麽個未婚夫,什麽也不知道就敢應下,“冥祀是陰冥最隆重的盛事,除卻常見的祭典之外,它的主要目的其實就是為了選拔新一任的族長,同時也會決定陰冥族那件神器的歸屬,一般來講,冥祀過後不久就會進行職權交替。”


    “一甲子一次,是不是有點太頻繁了?”行流雲疑惑。


    一甲子,對普通人而言可能就是一生,但是對他們修士而言,最多也就是半輩子,能繼任族長的,多是族中翹楚,修為天賦想必不會差了,壽命理應更長。


    安夢耐心的解釋道:“陰冥族掌握先天占卜之術,傳聞此術可通大道,以人力窺測天機,了解的越多,遭受的反噬越重。”


    “族長肩負一族之重任,為全族計,一生中難免施展幾次大神通規避風險,所以陰冥族長通常不長壽。”


    “為了盡可能的保全族長性命,他們就定下了一甲子更換族長人選的規矩。”


    行流雲了解後說道:“可是,這似乎與我們也沒多大關係啊?”


    陰冥族人再是隨性,總也不可能讓一個外族人擔任族長之位吧?所以,他們無非也就是觀個禮罷了。行流雲如此想到。


    安夢說道:“外族人參加冥祀,其實主要就一件事,比武對決。”


    行流雲驚訝,“這麽彪悍的嗎?”


    “這是對參選者的磨礪,同時也是對我們的考驗。”安夢說道。


    “他們的實力如何?”


    安夢神色嚴肅,“年青一代中最精英的,比盛會的戰力天花板還要高上很多。”


    這一屆的風雲榜榜首,常無名標榜的修為是臻化境巔峰,其真實性戰力可以比擬峰絕一重天,也就說,這些人至少峰絕起步。


    行流雲戰意澎湃,被劫雷一般的雷霆電了好幾天,身體裏充盈的力量正愁沒地方發泄呢,這場比試倒是正合心意,“那就和他們打一場!”


    忽然,行流雲想到了什麽,問道:“對方輸了,不會攤上我們吧?”


    安夢一怔,莞爾一笑,“應該不會的。”


    行流雲點點頭,“那就好。”


    他決定打這場,一是因為自己現在有力沒處使,想要發泄一下,二來也是想要磨煉自己,他的戰鬥經驗太少了,和這些高手切磋,無疑能讓他學到很多,可以加快他的成長,相比之下,勝負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他不過18歲,對方都是些常年沉浸於峰決境的人,輸了也沒啥丟臉的。


    行流雲顧慮的是,冥祀事關族長之位的選拔,萬一比試的勝負會影響到這個,可就麻煩了。


    那些人雖然厲害,但他畢竟也有峰絕三重天的修為,不一定就會敗落。


    他的主要目的是切磋學習,萬一因此擋了人家的族長之路,難免不會被心胸狹隘之人記恨。


    行流雲不怕招惹仇敵,但也沒必要平白生恨,又不是生死大仇,因為一時意氣而惹得滿天下仇敵,圖好玩嗎?


    這時,行流雲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額,冥祀是我應下來的,你們不必非得跟我一塊,自願就好。”


    安夢率先表態:“我可不是外人,而且,說過不許丟下我的。”


    幻清音興致衝衝,“有好玩的,當然得算我一個。”


    滄海粟也沒退縮,“見者有份。”


    得到同伴的支持,行流雲感覺更有勁頭:“好,那我們就一起迎接冥祀的挑戰。”


    安夢忽然噗嗤一笑,“不用那麽緊張,既然算到了我們要來,恐怕我們在這裏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在人家的計算之中了,我相信他們有這個能力。”


    雖然知道安夢是在圓潤自己之前的魯莽,但卻也從側麵印證了陰冥族先天占卜術的恐怖,精算到如此程度,簡直要比一整個盤根落還要好用。


    行流雲更加期待即將到來的冥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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