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鐵柱用病房的便簽畫了一副兇器的簡筆畫,確實是一副簡筆畫,因為他畫的實在簡單。兩條略有彎曲的弧線代表了刀刃,兩條平行的線代表了刀柄,該直的不直,不該彎的瞎彎,畫的亂七八糟。如果沒有佟鐵柱的解說,別人很難看出他畫的刀與毛筆有太大的區別,說它話的是寒風中的樹枝也沒人有意見。


    如果不是魯奉禮見多識廣,估計現在心裏都已經快罵娘了,別說程有道看到那畫目瞪口呆,就連葉舒看到那畫都直接咬牙切齒的哆嗦。這何止是丟臉,簡直就是不要臉,葉舒都很想質問一下佟鐵柱,是誰給他的勇氣敢把這種畫畫出來的。


    “呃……那個黑熊啊。”魯奉禮實在無法欣賞佟鐵柱的大作,將佟鐵柱叫到電話前問道:“黑熊啊,你讓我看看你的傷,我看從你的傷口能不能看出些蛛絲馬跡吧。”


    “啊……好的。”佟鐵柱愣了一下後便應承了下來,老前輩說話了,他照辦就是,解開扣子便開始往下脫他的病號服。


    “我先出去轉轉。”譚笑在一旁說了一句後便推門離去,病房裏不是佟鐵柱的妹妹就是佟鐵柱未來的媳婦,看看他的身體沒什麽,她在這兒可就不合適了,而且這和上次葉舒在的時候情況又不一樣。


    佟鐵柱沒有讓盧洛伊幫忙,親自麵無表情的揭去了前麵的無菌敷貼,在視頻中露出了下麵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傷口愈合的並沒有多快,隻是不再流血了,而且傷口周圍還有裏麵發紫,外麵泛黃的淤痕,就像一隻被杵瞎了的眼睛似的。


    看到傷口,魯奉禮身子往手機前探了探,使自己看得更加清楚些,同時吩咐拿著手機的盧洛伊道:“靠近點兒,離傷口近一點……停!不要動……”


    手機屏幕中顯示的很清晰,別說傷口了,就連佟鐵柱那密實的毛孔都清晰可見。端詳著傷口,魯奉禮的麵色漸漸凝重起來,“堪堪躲開心肺,稍有差池,就是一條人命,好狠毒的手段……”程有道湊過來看了看,一聲驚訝後,同樣的眉頭緊皺。


    魯奉禮時而沉吟,時而思索的看了一會兒,然後又對著屏幕吩咐道:“你再解開你的身後的繃帶,我再看看你身後的傷。”


    佟鐵柱轉過身子,亮出了後背,這次他無法自己去揭那無菌敷貼了,佟雨彤不敢揭,這個工作隻能由盧洛伊代勞。


    看到佟鐵柱身後的傷口,魯奉禮深吸了一口氣,漸漸眯起了眼睛,身後的傷口不像前麵的傷口平坦整齊,雖然傷口較小,但卻沒有絲毫結疤的跡象,一道縫隙更像一隻沒有睜開的眼睛,看著有些恐怖。魯奉禮又指揮著盧洛伊不停的轉換角度,讓佟鐵柱從各個角度呈現在鏡頭麵前,既然不能到現場去觀察,也隻能這樣多角度的看一看了。


    看了一會兒後,魯奉禮讓盧洛伊將那敷貼重新貼了迴去,等佟鐵柱重新穿好衣服後,他才緩緩的說道:“創口平滑,說明那人不但出招夠快,他所用的刀也夠鋒利。傷口多日沒有愈合之相,看來不是一般兵器……傷口前高後低,從前到後逐漸偏裏,說明那行兇者個子不高,而且使的是左手刀,江湖中此類人不多見啊……”


    魯大師這個大師不是白叫的,行家就是行家,一過眼就看出了不少端倪,圍繞著佟鐵柱的傷口,他說了不少自己的發現和猜想,同時還和葉舒、程有道研究探討一番。說完了以後,他的又捋著雪白的胡子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對著屏幕中的佟鐵柱繼續問道:“黑熊,你確定動手那人是個年輕人?你看清了嗎?”


    佟鐵柱不知道魯奉禮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迴答道:“魯大師,我看清了。雖然我沒記清楚那人的麵貌,但那人年齡確實不大,這是一打眼就看到了,隻要再遇到,我一定能認出來。而且痕跡專家也根據現場的腳印和我們身上的傷口推斷出兇手的年齡,也認為隻有年輕人才有這樣的速度和爆發力……”


    魯奉禮搖了搖頭,對於佟鐵柱這個說法他並不苟同,“你說的那是正常的推測,但那人是個習武之人,習武之人與普通人不同,即便上了年紀,速度和力量也是遠強於常人,所以那些推斷並不一定就是真的,很有可能那人是個江湖老手,你們開始的方向留錯了。”


    佟鐵柱搖了搖頭,辯解道:“可是我看到那人的臉了,那人麵白無語,看著年齡就是不大呀。”


    魯奉禮笑了,“哈哈……可是你沒看仔細啊,你別忘了,江湖中還有易容術一說。”


    “啊!”佟鐵柱愣住了,電話這邊的葉舒也愣住了,易容術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了,那是基本和傳說劃等號的,難道是真的?


    葉舒望著魯奉禮驚訝的問道:“魯老爺子,你說那易容術真的存在?”


    魯奉禮點了點頭,“當然了。”接著他又哈哈一笑,說道:“真正的易容術隻有兩家精通,都隱跡江湖了,沒聽說有什麽傳人重出江湖,而且那兩家也不是以武功見長,必然不是他們。至於其他人,都是小打小鬧,說是易容,不過是擅於偽裝而已。但黑熊說當時天色較暗,所以一般的偽裝,他也未必就能看出端倪。”


    葉舒看看屏幕中的佟鐵柱,想聽聽他的看法,畢竟他是當事人,但佟鐵柱楞在那根本就說不出話來。葉舒心裏一陣駭然,他多多少少認可了魯奉禮的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至少他在學習“開山六式”之前,也沒想過世上真的會有武林高手。


    “按你的意思,那人還是事先偽裝好的?”葉舒平複了一下心情後再次問道。


    “很有可能。”


    一問一答,手機兩頭的人都陷入了沉思,魯奉禮這話也算是給眾人提了一個醒,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一種可能。而該了解的也了解了,該問的也問了,魯奉禮囑咐佟鐵柱發幾張他隊友傷口的照片後,直接掛斷了視頻通話,他也不希望被那些小輩看到自己一臉懵逼的表情。


    沒過多久,葉舒的手機一連串的震動,葉舒點開手機一看,都是譚笑手機發過來的圖片,除了佟鐵柱身上的傷口照片,還有另外那兩人傷勢的照片。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弄來的照片,照片像是前兩天專門照的,傷口和剛才視頻時的略有不同,但卻特別的清晰,不像是手機拍出來的效果。


    魯奉禮和程有道都不是一般人,不像佟雨彤那個小丫頭,看到點血腥就驚叫連連的,但看到照片中那兩位的慘狀,他們還是不自覺的咧了咧嘴,他們將照片看過幾遍後才將手機放迴桌上。


    葉舒收起手機向魯奉禮問道:“魯大師,有什麽發現嗎?”


    魯奉禮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線索太少,即便有所懷疑,也不敢輕下結論呀。”說著,喝了口可樂,然後又是一聲嚐嚐的歎息。


    “江湖上有這種身手的人很多嗎?”葉舒看著魯奉禮,不解的問道。


    魯奉禮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口可樂,然後亮出雙手說道:“至少一雙手數不過來。”一聽喝完了,他又打開一聽。


    “這麽多?”葉舒一臉的詫異,“不是說江湖已經被打擊的差不多了嗎,怎麽還這麽多人呢?”


    魯奉禮和程有道聞言對視一眼後都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師門長輩沒和你說過江湖的事情嗎?”沒等葉舒解釋,魯奉禮又接著說道:“也是,你沒有涉足江湖,所以沒有對你細說。其實江湖從未瓦解,一直都在大家身邊,遠的不說,外八門就一直摻雜在市井之中。不是他們不在,隻是你沒有注意到他們而已。”


    “那江湖真的就如電視裏說的,有不少名門大派,每個門派裏都有不少武林高手?那不成了違法團體組織麽,政府不把他們取締了?”


    “哈哈哈……”聽到葉舒的話,魯奉禮和程有道都笑得前仰後合,尤其是程有道,被嘴裏的一口可樂差點嗆得背過氣去。


    “看來你是真的對江湖一點兒也不了解啊,江湖確實有些門派,但並不像電視裏,中說的那樣,少則十幾人,多則幾百人上千人,占據名山大川和占山為王似的,其實所謂的門派多是家族組成,父子相傳,或是師徒傳承。”


    “哦,這樣啊!”葉舒這才恍然大悟,合著自己這麽多年一直捧著三國演義當史書呢,都看錯了,心中不住的苦笑。


    “那你剛才說能把黑熊重傷的人一雙手都數不過來,是真的嗎?江湖中高手這麽多嗎?”說了兩句題外話,葉舒又把話題拉到了佟鐵柱這件事上。


    “確實,江湖中的好手不在少數,使刀的更是占了多數,自古以來,從來不缺高手。刀分南刀北刀,細分更有單刀、樸刀、鬼頭刀、長柄短刃刀、青龍偃月刀……分門別類,各式各樣,而不論哪一脈,都有不少叫上名的高手。”


    葉舒很想給魯奉禮拍手叫好,沒想到這老頭兒懂的還挺多,竟然還會相聲的灌口,但他還是控製住了那份衝動,弱弱地問道:“魯大師,你說的那麽多,那能和黑熊那傷口對上的,有哪幾種啊?”


    “啊!”正說的興起就被葉舒打斷的魯奉禮搖了搖頭,“沒有完全能對上的。”


    “那你說的那麽熱鬧有啥用啊?”葉舒哭笑不得地問道,怎麽這個老頭子也變得這麽沒正事兒了呢,難道是喝可樂喝傻了?


    魯奉禮瞥了葉舒一眼,說道:“我隻是和你說一下刀的種類,而傷到黑熊那人使的是雙手快刀,不是常規無數門路,我一時想不出有什麽人是用這類刀法的,也可能是那人為了掩人耳目,故意這麽用的,就像你開始說的,那人功夫練的並不到家,力度把握不準……”


    葉舒眉頭緊皺,“那豈不是更加撲所迷離,沒有目標了?”


    “不……”一直沒怎麽發表意見的程有道突然接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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