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桌子在你房中幾日,你怎麽不記得?”江陵上前質問道。


    “那日我將桌子送去漆房就迴了鄉下,今日才趕迴來。”


    “確實如此。”顧南靈證實了小福子的說法。


    “那這桌子怎麽會無故跑到你的房中?”宋子瑞問道。


    “我……我不知道。”


    蘇牧冷哼一聲,對顧南靈道:“請顧小姐吧所有仆人都找來。”


    時隔多日,取證太難了。還不容易才找到的線索決不能就這樣斷了。


    老太君見這麽大陣仗,生怕再有不利的證據指向自己的孫子,搬來椅子在現場守著。


    “人都在這了,大人要問什麽就快問吧。”朱縣令哼一聲,迴到了老太君身旁。


    蘇牧和宋子瑞相視一眼,問道:“是誰從漆房將小福子的桌子抬迴的?”


    “迴大人正是我與福修。”一個麵容清瘦的男子站了出來。


    隨後福修也跟著走出了人群,“是錢管事,”


    “胡說,我何時讓你們抬過小福子的桌子了?”


    人群裏一個麵容清瘦,不過三十的男人立刻跳了起來。


    蘇牧見他神色不對,立刻江目光鎖定在他身上:“你就是錢管事?”


    “正是。”


    “你怎麽就斷定這張桌子是小福子的?”宋子瑞問道。


    錢管事左右打量一番,“身為府中管事難道我連這點都不清楚?”


    “好,那就請錢管事在看看這張?”宋子瑞繼續道。


    錢管事看著從少夫人房中抬出的桌子有些慌了神,矢口否認,“不認得!”


    “不認得?”蘇牧冷笑一聲,“方才還說自己對府上的事很清楚,這迴又不認得了。”


    江陵也上前補充道:“莫不是錢管事記差了吧?你方才看的那張不是小福子的事少夫人房中的。”


    麵對眾人的質疑,錢管事一時沒了應對的說法。


    “哦~我知道了。”穆雲長“哦”了一聲,聽了這麽久總算有些頭緒,“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你在撒謊!”


    “我沒有!”錢管事驚恐的看向了老太君,隨即求情道,“老太君,你可別聽他們胡說。”


    老太君看了一眼他,不願搭理他


    顧南靈徐徐走到他麵前,“我記得錢管事與弟妹是同鄉,你的這份差事也是他替你求來的對嗎?”


    “沒錯,可是大小姐這並又說明不了什麽!”


    江陵勝券在握的“嗬嗬”一笑,扒開宋子瑞,“讓一下,該我上場了。”


    “張伯是府中的老人這上錯漆的事,絕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對了加上少夫人房中的這一張,還多出一張上了漆的桌子。”


    “據我所知,尚書府中所用的朱漆中加入了茉莉花油,這茉莉花油清香宜人,味道持久,凡是沾染過的人手上都會留下它的清香。”


    宋子瑞好奇的嗅了嗅染上漆的手,又看向了滔滔不絕的江陵。


    “我江陵破案不行,可我鼻子靈啊!不妨請各位伸出手讓我聞一聞,也好清者自清不是嗎?”


    眾人猶猶豫豫的伸出了雙手,生怕自己不小心染上氣味。


    輪到錢管事時,他卻顯得唯唯諾諾,不願伸出雙手。


    “你算什麽東西,我的手憑什麽給你聞。”


    江陵衝錢管事“嘿”了一聲,“家父乃太仆寺少卿,我乃錦衣衛副使,你說我算什麽東西?”


    見錢管事範了慫,江陵剛一把抓起他的手,他的目光一側。


    “大人饒命,老太君饒命,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個女子“撲通”的就跪道了地上。


    顧南靈看著那女子,驚愕的喊道:“小玉?”


    “大小姐,都是我做的,不關錢管事的事啊!”小玉跪在地上哭訴起來。


    錢管事趁機甩開了江陵的手,小人得誌的挺起了胸口。


    對於這個小玉蘇牧是由印象的,第一次來府上就見過,當時還問過話的。


    “先將她送去縣衙。”為了不打草驚蛇,蘇牧決定換個地方審問小玉。


    小玉嚇的一顫,麵露惶恐,臨走前看了一眼錢管事,一句話也沒說。


    縣衙可不是什麽好去處,凡是進了縣衙的犯人幾乎都會被上刑,為了逼出效率,屈打成招的事不在少數。


    若此案是尋常人家的案子,縣衙的人說不定早就隨便抓一個嫌疑人,屈打成招了。


    不過吃個飯的功夫,再次見到小玉,她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驚恐的卷縮在牢房之中。


    穆雲大驚:“怎麽成這樣了?”


    宋子瑞低語道:“這群人平日裏也得不到什麽好差事,又沒多少餉銀,心裏怨氣重。”


    “大人請!”衙役打開牢房時,小玉的身子一顫。


    蘇牧看著遍體鱗傷的她,冷道:“說說你為何要殺害少夫人吧。”


    小玉強作鎮定:“嗬,她對少爺不忠難道不該去死嗎?”


    “那你是如何殺她的。”


    “那日彩蝶走後,她讓我為她熬製墮胎藥,我不願,便起了爭執。”


    小玉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與血水,繼續道:“我失手推了她一把,她的頭剛好撞在了桌角。我害怕被人發現,就將她背到城外拋了屍。”


    小玉的迴答看似條理清晰,不慌不亂,可與蘇牧等人掌握的證據相差甚多。


    “不如讓我試試。”穆雲自告奮勇的走到小玉的麵前,為了讓他放鬆下來,蹲在她的跟前。


    “小玉,你是不是喜歡你家公子啊?”


    “公子豈是小玉能高攀的。”


    “那你是喜歡錢管事了?”


    “沒有。”


    “哎……”穆雲歎了有一口氣,“其實喜歡一個人沒有錯,錯的是喜歡一個錯的人。”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那你為何如此包庇兇手。”


    見小玉不說話,穆雲直接問道:“少夫人懷中的孩子是不是錢管事的?”


    “不是,不是的。”小玉立刻顯得無比慌張。


    “就算你攬下所有罪,尚書大人也會查清楚少夫人肚中的孩子是誰的,而你呢?謀殺朝廷一品官員之子,少說也是滿門抄斬家的。”


    小玉嚇了一跳,哭道:“我爹娘又沒有犯錯,與他們無關。”


    “啪!”


    蘇牧怒拍一張破敗的桌子,大聲喝道:“是你自己害的他們,沒人逼你。”


    小玉一愣,止住了哭聲。


    穆雲立刻道:“你沒有時間了小玉。”


    小玉僵在原地,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還不說?”宋子瑞曆聲嗬斥道。


    小玉臉色微變:“該說的我都說了。”


    宋子瑞笑了笑,衝外麵的衙役喊道:“來人啊!”


    牢房外匆匆跑來幾人,頷首道:“大人有何吩咐。”


    宋子瑞板著臉:“傳話給你們大人,讓他即可派人把王小玉的家人捉拿歸案。”


    小玉的臉色煞白煞白,難以置信的盯著宋子瑞。


    “不要,不要大人不要!”小玉大聲哭道,雙膝跪地哀求著。


    蘇牧麵無表情,透著一股冷漠:“我沒有什麽耐心。”


    穆雲看她此番猶豫不決的樣子甚是著急,“小玉少夫人是死於撞擊沒錯,可事後兇手為了破壞傷痕,又用鈍器擊打其腦袋直至血肉模糊。”


    “以少夫人的體格,你又怎麽可能將她背到城外,又毫不留痕跡的跑迴來。”


    “你究竟在保護誰?是顧南淵還是錢管事?”


    聽完穆雲的一席話,小玉整個人呆住了,她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的漏洞。


    穆雲的話,對她產生了強大的衝擊,恐慌占據了她的全身。


    片刻,小玉徹底崩潰了:“不是公子,是錢管事!是錢管事!”


    小玉的心理防線被擊潰,江陵立刻著人拿出紙筆。


    “一次,我撞見了少夫人與錢管事的不軌之事,他們便威脅我,若我敢說出去將我拖去城外喂狗。還承諾隻要我收好秘密保我父母衣食無憂。”


    “後來少夫人懷孕了,她擔心事情敗露讓我為她熬製墮胎藥。我迴來的時候她與錢管事起了爭執,錢管事推了她一把。”


    “然後呢?”江陵迫不及待問道。


    “然後……然後夫人的頭撞在了桌子上,他給桌子重新上了漆,換去了小福子的房中。他還威脅我,要是我敢說出去就殺了我的家人。”


    江陵將證詞遞到小玉的麵前,“畫押吧。”


    “即刻捉拿案犯錢安!”蘇牧厲聲道。


    尚書府中喪簾已經掛出,看樣子是要準備出殯了。


    見到貿然闖入的幾人,顧啟林一愣,問道:“還有何事?”


    “除了錢三,請大人讓其無關的人都下去。”蘇牧施禮後道。


    待仆人走光後,他看向了,心裏慌的一批的錢三,“錢三,你是當著尚書大人的麵說還是在衙門說?”


    江陵也將小玉的證詞呈給了顧啟林,“尚書大人請看。”


    “混賬!”顧啟林怒拍桌子,怒道:“去取我翰林劍!”


    顧南淵瞬間也明白了,自己被帶了綠帽子,心裏自然不痛快。


    衝上去就是一拳打得錢三措手不及。


    證據確鑿,錢三無法狡辯,狼狽的跪在地上磕頭請罪。


    “淵兒,你起開。”顧啟林手握翰林劍,誓要砍了他。


    蘇牧上前攔住了顧啟林,“大人,用翰林劍殺了他豈不是玷汙了這把劍,髒了尚書府的地?”


    顧啟林氣的咬牙切齒,“將他送去縣衙,八十一刑法一一受過。”


    “大人,大人,不要,不要啊,您就饒了小的吧!”


    錢三哀嚎的聲音隨著衙役漸漸遠去。


    尚書大人依舊氣的全身顫抖,手起刀落,顧楊氏的靈位被劈成了兩半。


    “撤掉所有喪儀,草席裹身,丟去亂葬崗!”


    “把這有辱家門的人從後門抬出去。”老太君發話了,“空棺從前門抬去顧氏墳山,也不必仔細了,天黑後便將這棺槨燒了。”


    老太君隻是在保全顧府的顏麵,也是在保全楊氏的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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