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容凝眉苦思後,便想出了一個“拖”字訣的計劃,而要實施這個計劃,就得要好好的裝一裝才行了。


    所以,她?咬銀牙,又再一腳滑進了冰涼刺骨的池水之中時,臉上卻露出了輕鬆愉悅和得逞的笑意。


    ……


    翌日,溫雪容不小心掉進蓮花池裏,受了驚嚇,又得了嚴重的風寒之事,很快就傳到了玉福晉的耳中,把玉福晉給急得不輕,頻頻打發人去問安,並送藥送補品的,沒一日斷過。


    而一月之後,等小王爺從楊州迴來,一聽說雪容病了,這還了得,也是頻頻前去探望,可沈若梅都以女兒病情不穩,加上迴京水土不服,風寒感染嚴重,怕過了病氣給小王爺為由,而婉拒了他的探望。


    半年後,溫家又將病情加重的溫雪容送迴了蜀州娘家。並告之玉福晉此舉是要女兒在蜀州娘家好好調養身體。


    並且,溫大人將十二黑騎也調到了蜀州,貼身保護溫雪容的安全。


    可是,溫雪容在蜀州這一調養,不覺就經四年之久。


    ……


    香雪梅將紛紛擾擾的前塵往事,又從頭至今的理了一通遍後,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


    自己當時原本就抱著拖一拖的想法,拖得王府不耐煩了,然後再以病因為因,不願耽誤小王爺為由,更順理成章的提出退婚,那以他貴為王爺之尊,自然此事便能水到渠成,互不傷害,自然是兩廂安好了。


    可是,時間過得愉悅,光陰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四,五年就這樣過去了。


    然而,一切卻並未如她所料:小王爺堅決不退婚,甚至於,這許多年竟連個側福晉都未曾娶,其實早就讓雪容滿心歉疚了。


    這不,再被沈老太爺一番義正辭嚴的教訓了一通後,深深的自省到,自己的確是過分了,是嚴重的過分了。


    她走進房間裏,打開了一個雕花的桃木匣子,裏麵放著一些淡雅精致的小首飾。而這些,全是這數年來,小王爺差人送問安信時一並送來的。


    她隨手就拿起一個玉蘭簪子,通體晶瑩潤白,花開半夏,精致無二。


    隨便又仔細看了看他送來的所有首飾,全都是如此一類的。


    原來,他懂自己,知道自己不喜誇張,送的都是極其典雅純粹的小首飾。


    突然間,溫雪容的心被輕微的觸動了,微微的顫抖了幾下。


    算了,能嫁給一個懂自己的人,也算是幸福的吧?


    雖然以後,他可能會……


    唉,還是別以為了,未來之事,誰也不能掌控,不是嗎?


    還有,秦大哥已經平安迴來,至於抓捕兇手和其他的事情,就是石捕頭和官府的事了。


    所以,自己是該好好收收心,調整好心情,準備三個月後迴京中,備嫁。


    驛館內。


    石川出去找線索去了,小晏百無聊賴的呆了兩三日了,看著安然坐著雲淡風輕的穆清道:“楊州和京城的消息恐怕得遲幾日才能迴來了,不如趁今日無事,咱們出去走走。”


    見後者毫無反應,又將頭湊到他眼前道:“今日是梨園春祭的最後一日,你就不想出去聽聽戲去,或者,你可以請香姑娘一同去聽場戲。”


    “好!”不曾想,穆清立即爽快的應允了,並且穩穩的站了起來,再淡淡掃了小晏一眼道:“我去了,你請便。”然後轉身就走出了房門。


    餘後者目定口呆的坐著,好一會兒才施施然的甩了甩衣襟,一聲長歎,“唉——,原來,清心寡欲,雲淡風輕的小王爺,也是位重色輕友之輩啊!”


    穆清正欲迴房換衣,佑東在門外候著,隨即上前道:“爺,屬下剛打聽過了,秦懷玉隨香姑娘迴府後就留在她府上了,據說是為了便於幫他解毒。而香姑娘迴府後,這幾日都未曾出過門了,看樣子,是被她家的老太爺拘著,不讓出門來。”


    穆清斂了眉頭,一邊走迴房,一邊略略想了一想道:“佑東,取本王的拜帖來。”


    不一會兒,麻利的佑東就將拜貼取了來,放在穆清身前的案幾之上。


    隻見那拜帖,素色青青,帖上隱隱刻有雲紋之圖案,且紙質厚實,表麵浮有一層薄薄的臘光,想是最能令墨色凝聚,從而顯得墨色黑亮如漆之故。


    一看此紙,便知道製作精良,造價昂貴,定是那皇家禦用之物。


    穆清平素是最喜平淡低調之人,且來蜀州,都是隱藏了其真實身份的,此次卻大大方方的拿出了王府的拜帖,想來他此舉必含深意。


    待佑東取來筆墨,穆清便揮毫潑寫下:


    “送呈,沈府沈老太爺親啟。


    吾到蜀州,偶遇掌珠,幸為友,甚欣慰歡愉。為表敬意,特告長者。今吾遙借落霞一抹,翹首盼容至,曰黃昏以為期之。”


    落款穆清。


    穆清將拜帖寫好,正要說話,佑東搶先道:“爺放心,屬下會找個可靠的人去,一定會交到沈老太爺的手中的。”


    很快,這封拜帖,就交到了沈老太爺的手中,他狐疑的打開了帖子,看了一眼帖子之上的內容,手撚胡須,又仔細看了一遍,心領神會的笑了。


    他將拜帖小心的收好後,就往容兒的房間走去,從窗外往裏一瞧,香雪梅居然在認真的學刺繡。


    “嗬嗬!”沈老太爺“嗬嗬”兩聲後,又接著道:“真是難得,容兒轉性了啊!居然認真的在學刺繡呢?不錯不錯。”


    “哎,反正閑著也是無聊,就隨便學一學,繡一繡咯。”香雪梅慵慵懶懶的答道。


    “不錯,容兒的覺悟還是蠻高的。外祖父見你這幾日還算乖巧,就放你出去走走,活動一下吧!”


    “真的?”香雪梅睜著圓又黑的眼珠,有點不相信。


    “真的,這日頭也快落山了,此時出去走走逛逛,看看夕陽,挺好的,去吧!去吧!不用著急迴府的。”


    前幾日,沈老太爺還一臉嚴肅,狠狠的給自己說教了一番,讓自己在府裏修身養性呢。可這才過幾日時間,怎麽儼然又變了一副臉孔似的,還主動提出讓自己出去走走逛逛,還叫自己不用著急迴府。


    雖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被憋壞了的香雪梅也懶得理會那麽多了,猛的就跳了起來,衝到裏間,換上騎裝,就往馬廄奔去


    強迫自己在府上悶了幾日的她,此刻最想的就是策馬在郊外跑上一跑,也好舒緩一下這幾日的悶氣。


    她前腳一走,門口的十二黑騎護衛就想要跟上,卻被沈老太爺伸手阻止了。


    那護衛之首麵露難色,“老太爺,大人吩咐過,讓我們時刻保護住小姐,不能讓她單獨出門去。”


    “你們放心,外麵的人,比你們更有能力保護她,此次還真就用不著你們了,退下吧!”


    沈老太爺大手一揮,將還要爭辯的護衛給擋了迴去。


    這一幕,被剛好走來的沈若林看到,笑嘻嘻的問:“父親,兒子聽說您剛收了一封拜帖,就主動放容兒出去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沈老太爺從袖兜處將拜帖取了出來,神秘兮兮的遞給大兒子看。


    可沈若林看了半響,卻不明所以然,“穆清,這人是誰啊?為何要約容兒出去,卻隻是遞上拜帖給您老,而您老竟然就準了。”說完,狐疑的抬眼看著父親大人求解。


    “您啊!腦袋裏除了裝藥材,就不能裝些其他有用的嘛!”沈老太爺嗔怪著兒子。


    沈若林謙遜的笑笑,“請父親指點兒子迷津。”


    老太爺揚了揚手中的拜帖,低聲道:“你看這帖子,暗印吉祥如意之雲紋,素色青青,可不正是皇家的禦用之物來的。以前,宮裏的貴人們來求藥,用的拜帖你也忘了嗎?”


    “還是父親仔細,是兒子眼拙了。沈若林這句話倒不是為捧父親開心的,的確是出自真心的讚歎。


    老太爺得了兒子的捧,自是高興的,接著又用手指點著帖上的名諱道:“最明顯的在這兒呢?穆清,你細想想,就知道是誰了。”


    沈若林琢磨了半響,還是搖頭,“穆清,兒子真不知此人是誰了,我家認識他嗎?”


    “哎,你啊!還看不出來嗎?這是綿豐小王爺,容兒的未來夫君啊,真夠笨的!”老太爺寵溺的望著厚道的兒子,假意罵他道。


    “可是父親,單憑這個化名,您老是怎麽知道而又確定他就是小王爺的呢?”沈若林還在孜孜不倦的求著解。


    “去年年尾,綿豐已被封為親王,贈尊號“穆”,故稱穆親王,懂了沒。”沈老太爺已經將話說得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


    “哦,原來如此!”沈若林終於明白了,可又不解的問:“那小王爺為何隻送了帖子來邀約容兒,而不表明身份,直接來府上看望她呢?”


    “他呀,這層深意,也難怪你不明白的。”沈老太爺沉吟道:“小王爺他心思細膩,有可能已經知道了容兒裝病的事情,也大概了解了她裝病的因由。所以,就不便直接前來,怕給容兒造成心理負擔。所以,他才隻給老朽寫了拜帖,一是尊重之意;二是要我們知曉,他會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告訴容兒他的心意,懂嗎!”


    說完後,又在心裏暗暗讚歎一番:這小王爺的確是個有心之人,做事穩中見妥,又暗藏心思情意。


    這邊廂,香雪梅翻身上馬,馳出府邸後,本想著十二黑騎會緊跟其後呢?


    然而,卻久久不見他們的身影,她這下別提有多高興了,歡唿一聲,揚鞭催馬,就向城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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