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容一路想心事,一路悶悶不樂的一步三晃悠,慢騰騰的迴到府邸之時,天已經黑盡了。


    沈若梅轉身看見女兒,幾步急迎上前去,焦急的道:“容兒,你怎麽才迴來,玉福晉和小王爺剛走,他們可是足足等了你一日了。”


    聽到這兩人的名字,溫雪容並沒有提起多大的興趣來,但見著阿娘著急擔憂的神情,才勉為其難的“哦”了一聲。


    可這聲“哦”也未免太過於應付和勉強了吧!


    一個是她未來的家婆,一個是她未來的夫婿,望眼欲穿的等了她整整一日,結果,就隻等到了她一個“哦”字而已!


    而且,這還是他們分別八年之久後的第一次見麵。


    這次見麵,對於小王爺來講,是何其的期待和重視。


    但對溫雪容來講,好像卻輕若鴻毛,可有可無。


    她不是不知道,那兩個人的身份的重要性,而且,玉福晉在她心中,是極為親近可愛之人,她心中也是想見她的。


    但是,迴京以後,她的生活發生了太多始料未及的變化,這種變化來得太快,也太突然,讓她很是不適應。


    而且,她雖然性格跳脫活潑,但卻明辯是非,識得好歹,更懂得父母的苦心安排,是全為著自己好的。


    所以,是決計不會生出埋怨和反抗之心的。


    但正因如此,很苦惱但卻無能為力,無可奈何之下,才一時不知道怎麽解決是好?心中鬱悶難結,一時也更加顧不上玉福晉和自己那未來的夫婿了。


    沈若梅見女兒喝了一杯熱茶,心情也略微好些後,才溫和的道:“今晚上早些休息,明早上隨娘親一起去給玉福晉請安吧!”


    “嗯,好!”溫雪容心不在焉的低著頭,心裏是極不情願去的,可想到玉福晉幼時對自己的照顧疼惜之情,便忍不住頻頻點頭。


    翌日,慎王府內。


    昨日臨走之時,溫夫人曾親口應諾,說今日會帶雪容來王府給玉福晉請安。


    所以,玉福晉可是早早就起了身,吩咐下人們拾掇好府裏的一切。


    所以,府裏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的,全都一大早的就忙碌起來了。


    不說張燈結彩嘛,那白玉石的台階是三次又再三次的被擦拭得鋥亮鋥亮的;那庭院長廊被清掃得仿佛連落葉都不敢輕易再飄下;茶水和精致的點心備了不下幾十道,因為不知道來者的口吻喜歡,所以全都得要預備著,以備不時之需。


    玉福晉作如此安排,下人們自是心中有數的,此次接待的,可不是一般的貴客,而是小王爺未來的福晉,這自然是馬虎不得的,一切事情都得慎之又慎。


    綿豐坐在書房裏,表麵一如往常,雲淡風輕般的,但心卻定不下來,眼睛一直控製不住的向王府門口瞟。


    “爺,您還是先用早膳吧!”隨從佑東提醒著他。


    “用過了。”他心神不定的脫口而出後,才發現桌麵的早膳,自己分毫未動,就拿起了筷子,但卻又默默地放下。


    “撤了吧!”


    “可是爺,您昨晚上就沒有用膳,今早上再不用,福晉會擔心的。”佑東不肯將早膳撤走,低頭嘟囔著。


    “那你吃吧!全部吃掉。”綿豐眼皮微抬,掃了一眼佑東。


    “爺,您每次都這樣,屬下已經用過了,那裏還吃得下這許多呢!”佑東苦著個苦瓜臉,委屈的抗議著。


    綿豐又抬起眼眸,掃了一眼佑東,語氣堅定,“一:是你吃下去;二:是你想辦法偷偷倒掉,總之別讓外麵的嬤嬤們知道就好。”


    苦瓜臉的葉東扁著嘴道:“爺,那有沒有三呢?”


    綿豐長歎了一聲,“這三嘛,可以有,同一一樣。”


    “那屬下選四好了。”葉東的苦瓜臉不見了,舉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狡辯之色。


    綿豐這次抬起的眼眸沒有落下,定定看著葉東,眼神中飄過四個字:廢話太多。


    “不是,爺,屬下沒有廢話,屬下是這樣想的,等下溫小姐來了,您得陪著不是,這一陪,說不定就得陪上個一整天的,不用點早膳,說不定您就會精神不濟,這精神不濟的話,說不定溫小姐就擔心你是不是很勞累,然後說不定她就會提前告辭迴府的。”


    在佑東一連用了四個說不定之後,綿豐的神色微動,眼皮動了兩下,看來也是默認了前者的說法,就悶聲問:“那四是幾?”


    “爺,四就是,這些吃的,您一半,屬下一半,將他們都消滅掉吧。”


    在佑東連哄帶騙,攪盡腦汁,想盡說詞之後,穆清終於將就用了一些。


    用完之後,佑東又言道:“爺,前院的玉蘭花開了滿樹,屬下都聞到那滿樹的香味了,咱們要不要也去瞧瞧。”


    這佑東自小與小王爺一起長大,聰敏細心,深懂後者的心意,知道主子此刻心心念念的是想在第一時間內就見到溫小姐,但他卻又要裝著若無其事般的深藏在心裏,表麵上卻還要裝作一臉的雲淡風輕。


    所以,佑東才要提議去前院賞玉蘭花去,而那幾株玉蘭樹,是離府門最近的地方。


    如此一來,溫小姐她們一進府門,那自然就能夠在第一時間內見著她了。


    綿豐不點頭,也不搖頭,隻站起身,穩步向前院走去。


    前院,幾株玉蘭樹沐浴在溫暖的春日裏,白玉蘭應光而盛放,瑩潔清麗,與院中翠柏相掩映,美不勝收。


    玉蘭花因“色白微碧,香味似蘭”,故而得名。


    名人雅士對它是情有獨鍾,將之與海棠,牡丹,桂花並列,美其名曰為:玉堂富貴。


    所以彼時,富貴人家的庭院之中,皆多會種植“玉堂富貴”之四花。


    慎王府更是如此,前院後園都遍種玉蘭花。


    玉蘭盛放,香氣幽然。


    然而,玉蘭樹下的綿豐,卻無心賞花,默然不語的想著心事。


    “爺,您平常那句詩是怎麽念來著,就是讚美這玉蘭花的那句詩詞,還和用膳有關的,屬下實在想不起來了。”佑東抓頭撓耳的,神情苦惱,卻就是想不起來,隻好請教主子。


    綿豐見佑東費力想半天都不得要領,就沉聲念道:“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對對!就是這句!這玉蘭花的墜露,現在有嗎?屬下找找看!”


    此時,忽然府門大開,人聲鼎沸。


    綿豐直直的轉過身去,麵向府門,眼含喜悅期盼之色。


    府門大開後,急急奔跑進來了一人,佑東定睛一看,來人是宮裏的蘇公公,皇上的貼身太監。


    通常,蘇公公如此著急的跑來王府,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來傳皇上聖旨的,他一眼就瞥見不遠處的小王爺,立即奔上前去,尖聲道:“穆郡王接旨。”


    綿豐和眾人立時跪下聽旨,蘇公公又尖聲道:“皇上口諭,宣穆郡王立即入宮見駕,不得有誤,欽此!”


    “臣謹遵聖喻。”綿豐自是不敢耽擱分毫,立即就隨著蘇公公進宮去了。


    臨走,留下了葉東,後者衝綿豐微微點頭,示意他放心。


    綿豐剛走,雪容和溫夫人的車駕就到了府門處。


    玉福晉親自迎出門來,將沈若梅和溫雪容迎進了正廳。


    落坐後,雪容才站出來,恭敬的同玉福晉行了大禮,“雪容給娘娘請安。”


    玉福晉穩穩坐著,滿足的受了未來兒媳婦的大禮後,才滿臉笑意盈盈的道:“容兒快過來,讓娘娘好好看看你。”


    待雪容近前後,立即輕握住她的雙手,欣慰的直點頭道:“哎喲,容兒真是長變了,越來越美了。可是,好像清瘦了不少,不像小時候那般胖嘟嘟的了。”


    這世上作父母的,都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兒白白胖胖的才是最好。可如今,雪容都快到及芨之年了,自然再不能同幼時一般的有嬰兒肥吧!


    所以,雪容微微一笑,沒再言語。沈若梅則在一旁微笑著言道:“姐姐不知道,這孩子喜歡上了騎馬,見天的就出去跑馬,風吹日曬的,所以這小模樣才又黑又瘦,讓姐姐見笑了。”


    “沒事,這樣也好,多標致啊!”


    玉福晉看兒媳婦,是越看越愛,橫豎都是好的,就拿眼一直笑盈盈的看著雪容。


    看得雪容都不好意思了,扭頭看向別處去,而玉福晉居然又誤會了,還以為她是在找綿豐呢,忙解釋道:“真不巧,豐兒剛接了聖諭,入宮去了。不過,應該響午前就能迴來的,就煩妹妹和容兒等等他吧。”


    “看姐姐說的,小王爺公務要緊,妹妹和容兒,想幾時見他都是可以的,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其實,沈若梅心裏正奇怪小王爺為何遲遲未見出來,原來是進宮去了,這也難怪。


    若不是皇上召見,想必他是絕不會耽誤此次見麵的。


    玉福晉的眼光重又落在雪容的身上,就再也移不開了,又笑著問沈若梅:“妹妹,容兒今年多少歲了?”


    “姐姐,這丫頭,年底就滿十五了。”


    “好好,那再過一年,也就十六了,那她和豐兒的婚事,咱們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來,先好好商議一下呢?”


    “姐姐,這個自然!如今我們也迴了京,容兒也快到了及芨之年,是該好好議議的了。”


    沈若梅話音剛落,玉福晉就開心的握住了她的手,“還是妹妹最好,最會幫姐姐解憂了。


    沈若梅一同意要將小王爺和雪容的婚事提上日程,玉福晉就興奮激動起來,恨不得明日就要雪容和小王爺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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