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


    石川和懷玦正垂頭喪氣的坐在路邊,看樣子,也是剛到不久,正等著穆清他們下山來。


    小寶之前跟著懷玦下山追蹤,遠遠見著香雪梅,就搖晃著尾巴,迎上前去。


    “這是,沒有追上那個小道士嗎?”看見小寶,香雪梅失望的問。


    石川和懷玦都站了起來,前者的眼裏滿是氣憤,又有不甘心的道:“沒有,讓他逃掉了,我和懷玦下山來,先到村裏去找,已然晚了一步,後又換一個方向追出好幾裏去,可他早就沒影了。”


    “怎麽樣,那你們在山上有發現嗎?”懷玦心心念念著大哥,著急的反問道。


    小晏沉重的搖了搖頭,指了指佑東身上的包袱道:“雖沒有找到人,但卻發現了更重要的證據,可以證明,你哥失蹤的事,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咦,不對啊!如果小寶是聞著他的氣味過來的,那先前在山下之時,小寶就應該嗅出他來才是吧!”香雪梅忽然想起這個重要的問題來,轉身問小晏。


    “其實,小寶是聞著他衣裳上的香薰味追來的。”關於這一點,小晏早就知道了。


    之前,在雲煙嵐的住所內,小晏就曾聞到過一陣濃濃的香薰味。當時,他並沒有在意,隻以為,那是雲煙嵐常年唱旦角,所以日常生活中也很細致,衣裳都用香薰過所致。


    直到,在山頂,發現那兩個包袱之時,小晏又聞道了同樣的香味,是從包袱裏的衣裙上散發出來的。


    顯然這些女子的衣裙也都被香薰過,上麵殘留的香味持久清透。


    所以,小寶在雲煙嵐處才能覓味找到小河邊來。


    而餘秋空一到小河邊後,就換下女裝,且在河裏將之清洗幹淨。


    這邏輯倒很合他那有潔癖的性格。


    “哎喲,那剛才忘了,取他的衣服啥的,下來給小寶聞聞,說不定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呢!”香雪梅頓足道。


    “讓小寶聞這個也行!”一直不出聲的穆清,將手中拿著的書遞到了小寶的鼻子邊上。


    這本書,是小晏在餘秋空的枕頭邊發現的,如果他經常翻閱,那自然也會留下他獨特的氣味。


    “對,對!”懷玦激動不已,似乎是於暗夜中又看到了一點點光亮。


    等小寶嗅完後,馬上就往村子的方向跑去,大家亦都興奮的跟在它的身後。


    小寶越靠近村子,後麵的眾人就越激動。


    可是,當小寶跑到一處民宅前後,卻再也不跑了,就在原處轉起圈來,似是找不到方向再追,還無奈的衝香雪梅吠了幾聲。


    “小寶,你怎麽了,快追啊!”懷玦焦慮的衝它嚷道。


    石川見茫茫然失去嗅覺的小寶,皺眉道:“這小道士,也太狡猾了,估計他之前在山下,見到我們之時,又看到了小寶,就已經猜到我們利用獵犬,嗅出他的氣息,才找到這裏來的。所以,他逃到村裏後,就掩蓋了自己的氣息。”


    “用什麽掩蓋的?”小晏好奇的問道。


    “是胡椒粉!他當時與我們分開後,怕我們到山上發現問題,會再利用小寶追蹤他。所以,應該是立即就逃到村裏,偷了村民家的胡椒粉,然後灑在了自己的身上。這胡椒粉味辛而嗆,吸入一點,就會失去嗅覺,所以小寶才會在這裏團團轉,再也嗅不出他的味道來。”石川詳細解釋道。


    “那!那怎麽辦?我大哥怎麽辦?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嗎?”懷玦立即垂足頓胸起來。


    “秦兄別著急,現在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一些其他信息,再給一點時間給石捕頭,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的。”小晏按著懷玦的肩膀,低聲安慰他。


    “我大哥他,怕是兇多吉少了吧?這都過去七日了,還是沒有一點點消息,好不容易查到這裏,卻又讓他在我們眼皮底下逃走了。”懷玦悲觀的自言自語著。


    “懷玦,先別急,沒有消息就等於是好消息!我就不相信,秦大哥他不在了,他肯定會好好的。”香雪梅也安慰懷玦道。


    穆清仍沒有說話,卻對小晏揚了揚手中的書本,小晏即朗聲道:“好了,今天太晚了,大家都暫且先迴去吧!明天,再想別的辦法!”


    不遠處,穆清的隨從早就牽了好幾匹馬,在默默等著。


    ……


    城西,一安靜幽深的小院內。


    一個小道士正優哉遊哉的品著茶,他對麵坐著一個麵容俊秀,但麵色卻蒼白孱弱的青年男子。


    駭然正是,嶽家老大。


    “老巢都被人端了,你竟還如此悠閑,就不怕他們再找到這裏來嗎?”嶽大少悠悠的,語氣中有責怪,也有擔憂。


    “唉,可惜了啊!本公子那山頂的風雅安靜之所。”小道士悠悠的歎著氣,語氣一轉,又不以為然的道:“狡兔尚且有三窟,本公子何許人也,才被端了一窟而已,不礙事。況且,那山上的奧妙之處,他們未必找得到,隻能幹著急咯,無憑無據,又找不到人,能奈本公子何?”


    “你也別太大意了,這次來的可是京中名捕,據說還有個小王爺和他的摯友。且不論後兩者如何,單那石捕頭,是有幾分真本事的,這不,你好好的在九龍山上隱藏了五年之久,就隻有他找到了你。我還真有些擔憂,萬一有日他們終找到這裏,可就麻煩大了。”嶽大少有些憂心忡忡。


    “你放心,倘若他們終找到這裏來,你就將我推出去就好,凡壞事都是我幹的,與你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小道士臉色慍怒,還有些嗤之以鼻的神情。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這麽多年了,我們早就是一條賊船上的人了,誰也不可能撇下誰,誰也不可能獨善其身。所以,你以後還是小心點謹慎些吧!這段時間,最好是去外地避一避風頭!”


    “嗬嗬!避一避,虧你說得出口!我餘秋空這麽多年來,犯了這麽多事,有誰抓到過我一根汗毛沒?沒有吧?憑他那個什麽蠢鈍的京城名捕,還有自詡令人聞風喪膽的小王爺,再加上個莫名其妙,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就想叫本公子像縮頭烏龜一樣,縮起來,真好笑!那本公子以往所受的苦難,所遭受的一切,不就白受了嗎?”餘秋空一改之前不以為然的語氣,陰柔至極,寒滲滲的說道。


    他對麵的嶽大少搖搖頭,苦口婆心的,像哄孩子一樣,又繼續言道:“不是叫你一輩子藏起來,是叫你暫時隱忍,忍一時,可海闊天空任鳥飛魚躍,何樂而不為之呢?聽話,千萬不要再出去冒險了。”


    “不行,本公子可等不了。你不懂,自從我知道,可以憑著我這一身本領,就能將那些人耍得團團轉之時,我有多高興,你知道嗎?我要把他們加諸在我身上的恥辱和痛苦,還有傷害,千倍萬倍的還迴去。所以,我是一刻都停歇不下來的,是一定要按照原計劃進行的。而如今,該輪到範大人家了吧!”


    餘秋空一邊柔柔的說著,一邊緩緩脫下寬大的道袍,露出如女子般纖細修長的雙腿,如果不看他的上半身,肯定還會以為他是個妙齡美少女呢?


    對麵的嶽大少歎著氣道:“算了,由得你吧!萬事小心為上!反正前幾次,也沒有人對你起疑過。不過,那個秦懷玉和林子舒,還是把他們放了吧!這次,就是因為抓了他們兩個,才查到了道觀處,還惹了這麽多麻煩事出來,得不償失啊。”


    “放不得,本公子留著他們,自有妙用!”餘秋空從衣架上抄過一件長褂,輕盈的一個轉身,將修長的身軀包裹在長褂之內,深吸一口氣道:“困了,我先去休息了。”


    “行,萬事都依你,但是,最後這一件事情,你必須得依我的!”那嶽大少又不死心的說道。


    “何事?今夜你略顯囉嗦!”餘秋空詫異的停下腳步,滿臉疑惑。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最近新排的那一出《雙蝴蝶》的戲,你不準去聽了,最好就在這裏好好呆著!”


    “蝴蝶雙雙同窗記,山伯英台化蝶舞——好深情有趣的戲本啊!這原本就是男旦唱女角,轉而在戲中反轉又再女扮男裝,太有意思了!真正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本公子太有興趣了,就是想去看看,這些所謂的名伶,是怎樣才將這層意境演繹出來的。”說完,再不理嶽大少,自顧自的轉身走了。


    “秋空,明日,你還是要小心點,慎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會識破你的裝扮和易容之術。”嶽大少又不放心的叮囑道。


    “唉……的確,人外會有高人,天外也還會有天,隻不過,這易容之術,目前,本公子若稱第二,那就沒有人敢再稱第一了。”


    裏屋傳出餘秋空的一聲長歎,跟著是輕飄飄卻又狂妄至極的言語。


    嶽大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不放心,又衝屋裏道:“我還是想不明白,你抓那兩個名旦迴來,又將他們改造得與你有幾分相似,到底有何意義呢?”


    “意義大著呢?你想不通,也是正常。山人的妙計,自然是深不可測,妙趣橫生的。等再過幾日,謎底自然就會揭曉,你且耐心等著看好戲吧!”屋裏再次傳出餘秋空狂娟邪惡的聲音。


    嶽大少聽完,無可奈何的又歎了口氣。看這情形,他對於眼前為所欲為,膽大妄為,又精神分裂的餘秋空,是拿他絲毫沒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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