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祖就在旁邊見了,關心地問道:“怎麽了,吃著什麽髒東西了嗎?”


    容兒說不出話,她還在犯著惡心,眼淚汪汪地指著桌上的東西給劉繼祖看。


    劉繼祖一看,居然是一截人的指甲,劉繼祖也覺著惡心起來,但還沒到嘔吐的地步。


    旁邊的吳倫也跟著瞥了一眼,但隻看了一眼,他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手裏的包子也落了地。


    他連忙把嘴裏的包子都吐掉,喊道:“都別吃了,這是人肉包子!”說完就開始摳嗓子眼,把吃進去的都吐了出來。


    其餘的人吃的正香,一聽吳倫說這是人肉包子,都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也都吐掉了嘴裏的,扔掉手裏的,跟著摳嗓子眼嘔吐。


    有幾個心理承受力差的,根本不用摳嗓子,直接就吐個不停,容兒和李氏就是。


    當然也有嗓子眼裏掛倒刺的,無論怎麽摳嗓子都吐不出來的,項長老和前麵那個演戲的書院弟子就是這樣的人。


    兩人吐不出來幹著急,這時突然想起了店家,兩人就想找店裏的夥計和掌櫃撒氣,但這時整個店鋪裏哪裏還有人在。


    兩人氣的不行,開始掀桌子砸凳子,整個店鋪都被他們翻了個遍。


    楊勝武這時也吐幹淨了,對兩人說道:“咱們耽誤不起,趕緊走吧,到了縣城再說。”


    還好容兒發現的及時,眾人吃的都不多,這時都已經吐得差不多了,但還是不住犯惡心,有些人依然是臉色煞白,畢竟那可是人肉。直到大家找了些水來漱了漱口,總算好了一些,但還是有人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這時,村子裏的人見有人鬧事砸店,都主動抄著家夥圍了過來。


    一個帶頭的老者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砸店啊?”


    項長老脾氣火爆,搶先道:“還問我們為什麽砸店?他們賣人肉包子,你們知不知道?要不是他們跑得快,可就不是砸店那麽簡單了!還是說你們是一夥的!”


    村裏眾人聽了都是一驚,緊跟著就有幾個人也開始不住嘔吐起來。


    那個說話的老人也是嘔吐個不停,要不是有人扶著,站都站不穩了。


    楊勝武見了,知道這些村民並不知情,但他們確實要趕時間,沒時間跟這些村民糾纏。於是他簡單的和那些村民交代了幾句,就讓大家收拾東西趕緊走,路上隻能繼續吃幹糧了,這裏交給這些村民處理就行了。


    這次經曆又刷新了劉繼祖認知,他又迴想起那笑容可掬的掌櫃與那胖胖的夥計,沒想到他們會是這樣的人。他們都跑了,就已經說明了問題,這包子肯定有問題,但這些人肉是哪裏來的呢?


    想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之前路上被自己殺死的那些山賊,不由渾身一抖,汗毛倒豎,心裏又泛起了一陣惡心。


    看來還是楊勝武有經驗,無論是山林荒野還是城市鄉鎮,哪裏都有壞人,切不可大意。


    先前自己還不信,沒想到馬上就被打了臉,但師祖這麽經驗豐富,怎麽也沒看出端倪呢?


    想到這裏,劉繼祖不經意間看了楊勝武一眼。


    楊勝武是什麽人,蒼蠅飛過他的眼前,他都能一眼看出吃沒吃屎,他先笑了笑,然後咳嗽了兩聲,問道:“怎麽,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之前沒看出問題來,還跟著吃了那人肉包子?”


    劉繼祖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後腦勺,但還是點了點頭。


    楊勝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麽看得出這些!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我也聽說過,但誰能處處防備呢?隻有日日做賊的,哪有日日防賊的!而且,我看這家店隱蔽的很深,很善於偽裝,村裏人和他們天天生活在一起都沒有發現,我一個外來人,隻是打了個照麵,怎麽可能看得出來?


    我隻是沒想到河北道都已經淪落成這樣了,估計是晉王吞並了河北道後,對河北道的盤剝更嚴重。不知道城裏現在怎麽樣了,咱們中午時分應該就能趕到阜平縣城了,到那裏咱們再好好吃一頓,輪流休息一下。另外,給你個任務,你有時間時和容兒商量一下怎麽殺那李悟德!她最熟悉李悟德的情況,你們商量好之後,再來和我們商量。這也算是給你出的一道題。”


    劉繼祖聽了精神為之一震,不在想那人肉包子的事了,“師祖,這個事我早就在盤算了,隻是不知道要把事情弄多大,是隻殺他一個,還是把那些跟著他作惡的雜種一起幹掉?”


    楊勝武歎了口氣,“壞人太多,怎麽都殺不完的!另外咱們也沒時間去甄別,哪個該殺,哪個不該殺。在這種情況下,咱們就隻能殺能確定罪行的人。我聽容兒說,李悟德是主謀,現任壽州太守,陸逐權是幫兇,是李悟德的靠山,現任吳王府的長史,下毒的叫呂褚,是陸逐權的心腹,現任金陵城城守府參軍。還有下手打死容兒兄長的叫李強,現在是李悟德的管家,這四個人確實該死,咱們就殺這四個人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人,不攔著咱們的,就不管了,也管不了。”


    劉繼祖點點頭,心想還是師祖有決斷,依著自己的意思,他要把李悟德那些狗腿子和保鏢一個不剩全殺掉。他也知道這樣難度太大,也可能殺錯人,但他卻一直無法決斷,現在師祖幫自己做了決斷,他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中午時分,他們終於來到了阜陽縣城。


    這座縣城掩映在群山之中,依山而建,規模很小,縣城裏的經濟也不行,處處顯得破敗不堪。


    劉繼祖他們進了城,城門守衛鬆懈,隻有幾個老軍象征性地守在門口,對進出之人不聞不問。他們找到縣城裏最好的客棧住了下來,由於太累,也沒有去外麵吃飯,而是直接在客棧裏點了些飯菜。


    但因為早上的經曆,大家的胃口都不是太好,但他們依然是身處險地,需要體力,隻好忍著惡心,強迫著吃了些東西。然後楊勝武分了班,讓所有會武的人輪班值守休息。


    直到第二天,大家才恢複了不少,胃口也好了些,但脾胃弱的還是不能吃太葷腥的東西,否則會勾起迴憶,引發胃部不適,這些人隻吃了些清淡的早餐。


    等大家吃完,結了賬,就立即啟程離開了這座小縣城,然後一路南下趕奔壽州城。


    在河北道的這一路上,亂世景象更加明顯。百姓疲敝,經濟蕭條,流民遍地,有些集鎮上成排站了好多小孩子,身上插著草標,那是很多當地百姓在賣兒賣女。


    看到這種景象,令劉繼祖心裏十分難過,心想怪不得光太行山裏就能聚集上萬山賊,那是因為山外的百姓很多已經無以為繼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同造成的,從山東道過來時,劉繼祖還沒有這麽明顯的感受。但經過六天時間在河北道的所見所感,劉繼祖深切地體會到了晉王的殘暴。這個晉王對百姓太狠了,這麽短的時間內,河北道百姓的稅收負擔已經超過了江南道,而且晉王居然把稅征到了明年,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事。


    這一路他們並不順利,遭遇了三次危機,先是在一家客棧被人訛詐,說他們是通緝要犯,要拉著他們去見官。楊勝武知道,這是在敲詐勒索,他誆騙這夥人到了一個偏僻所在,才叫劉繼祖等人把這夥人全部打暈,捆上手腳,塞住了嘴,才得以脫身。


    然後第二天在路上又遭遇了搶劫,劉繼祖一個人就打翻了他們全部,但楊勝武沒讓劉繼祖下殺手,隻是把他們全部打倒就繼續上路了。


    最後一次,是遇到了一夥官兵,居然朝他們收保護費。楊勝武不想和他們糾纏,就給了他們十兩銀子,但這夥官兵貪得無厭,還想要更多。這時楊勝武使了個眼色,吳倫和項長老出麵,威脅了帶頭的軍官,並露了兩手,讓那軍官有所顧忌,他們才順利離開。


    靠著楊勝武的經驗與吳倫的警覺,第六天他們總算順利來到了武城縣,明天他們就要過關去往山東道了。


    劉繼祖一路上看著百姓窮困潦倒,士兵橫行無忌,惡霸無法無天,官員橫征暴斂,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了,想要行俠仗義,教訓一下那些惡人,但被楊勝武攔住了。


    楊勝武勸道:“現在河北道駐了重兵,有近十萬人馬,現在河北道變成這個樣子,主要就是這十萬兵鬧的!那可不是咱們十幾個人能對抗得了的!”


    劉繼祖又想起了邯鄲城外那看不到盡頭的兵營,歎了口氣,慢慢冷靜了下來。後麵為了眼不見心不煩,他都是躲在車裏和容兒謀劃怎麽報仇,不再看外麵的是是非非,當起了把頭埋在土裏的鴕鳥,一直躲到了河北道的武城縣。


    武城縣位於河北道的邊境,毗鄰山東道的夏津縣。隻要明天順利通關,他們就能進入山東道了。


    當天晚上他們找了一家好的客棧,好好吃了一頓河北道的名菜,有燒餅、丸子、菜豆腐、各種豬下水,還有驢肉,那可真是天下美味,酒則是河北道的老白幹。


    飯菜味道沒的說,連吳倫這個老饕吃了驢肉之後都讚不絕口,不住重複念叨店小二說的那句‘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驢肉!’,還說道“虧我妄稱吃貨,連這麽美味的東西居然都沒吃過,真是可惜了。這驢肉的味道和口感比馬肉那可好多了。這老白幹也不錯,就是烈了點,但酒雖烈,卻不上頭,算是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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