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正在裏屋跪拜著祖先牌位,焦急地禱告著!


    “生啦!生啦!”伴隨著產房內一連串叫嚷,老人立即起身來到了堂屋。


    等在堂屋的眾人聽到也都高興起來,一個年長的問道:“男孩女孩呀?”


    還沒等聽到迴答,房裏突然又安靜了下來,有個中年婦人掀門簾出來,顯得有些慌亂,她徑直走到老人身前悄聲道:“劉大叔,是個男孩,隻是這孩子有些怪!”


    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一個身材健壯的青年人急切問道:“怎麽了?我媳婦兒怎麽樣?”


    那婦人這才說道:“孩子大人都挺好,隻是孩子生下來時沒哭,還說了句話,可把我們幾個嚇壞了!”


    這時有個年老的婆子湊了上來,“這倒稀奇,難道是有宿慧的?這般奇事我倒也聽說過,隻是極為稀罕,孩子說了些什麽?”


    劉老漢一看是村裏的趙媒婆,也是本家長輩,知道她走東串西,見多識廣,急忙也湊了過來,那中年婦人說道:“我們也沒聽太清,隻是孩子沒哭,一邊咳嗽,一邊吐口水,好像是說‘哇噠,別死牢子了!’”


    眾人聽了都麵麵相覷,都納悶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不一會兒門簾掀開了,又走出來一個婆子,她懷裏抱著一個孩子,裹著包被,包被還在亂動,“別動,你小子老實點,給你看看你爹你爺!”


    劉老漢和他兒子立馬圍了過來,低頭一看,隻見包被裏露出一張皺巴巴的小臉來,一邊想掙脫包被的束縛,一邊用黑黝黝的眼睛努力盯著眾人看,張嘴想說話卻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趙媒婆這時擠開眾人,把老臉湊了過來,大聲問道:“小哥兒,你想說什麽啊?”


    那孩子模糊間突然看見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湊了過來,先是嚇了一跳,等聽了趙媒婆的話便停止了掙紮,開始扭頭努力看向周圍眾人。似乎是他能看清東西後想到了什麽,居然手舞足蹈嘎嘎笑了起來。但等他看到自己的小手時,卻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趙媒婆見狀點了點頭,扭頭對劉老漢說道:“大兄弟,我看猜的沒錯,這孩子是有宿慧的,記著前世呢,你們好好養,沒準有大作為呢?”


    正在這時,原本午後晴空萬裏的天空,不知從哪裏飄來了一片烏雲。一道閃電劈了下來,正劈在他家門前那棵大棗樹上。棗樹被劈,斷為了幾節,樹幹也燃燒了起來,但很快就被後麵的一陣急雨澆熄了。


    眾人從沒見過這種場麵,都被嚇了一跳,唬住了,怔怔地扒在窗前門後看著,最後又是見多識廣的趙媒婆先反應過來。


    她一拍大腿,大聲說道:“我的老天爺!今天正好是中元節,這孩子的魂靈一定有來頭,不知從哪裏跑來的,居然能招來天雷,可了不得了!大兄弟,這可是不凡之兆,你們可得好好養這個孩子。”


    “還有啊,外麵那棵老棗樹你們也別砍,那是雷擊木,看還能不能發芽,如果還活著,到時候鋸一截下來給他做個小玩意帶身上。如果劈開裏麵有木瘤子就更好了,那東西最能辟邪。”


    眾人聽了都嘖嘖稱奇,過了一會兒,眼看雨停了,也到飯點了,眾人祝賀了劉老漢就都迴家吃飯了。


    劉老漢一邊送一邊不住嘴的道謝,“過後等孩子滿月請各位吃酒。”


    等他送完眾人急吼吼迴來,見兒子正抱著孩子一邊看一邊傻笑,就一把搶了過來,“你趕緊去看看你媳婦兒!然後問問穩婆吃什麽好,咱們好準備下。”


    那孩子又哭又笑又掙紮,但雷電過後就突然安靜下來,睡了過去。劉老漢看著那眉眼還沒長開的孫子,咧開嘴嘿嘿笑了起來。


    劉老漢連名字都沒有,小時候和年輕時大家喊他劉二,老了就叫他劉叔或劉老漢。他老伴走得早,總共就留下了一個兒子,就是現在這孩子的爹,為了保佑這唯一的兒子能順利成人,他還花錢請人給起了名,叫劉柱,諧音留住。


    劉老漢辛苦半生把劉柱拉扯成人,給他娶了媳婦,現在終於有了孫子,劉家後繼有人,他怎能不高興。至於趙媒婆說的宿慧什麽的,實際上他並不太在意,莊戶人家誰講究這些,隻要是親生的就行。他們父子倆也早就商量好了名字,是兒子就叫繼祖,希望他能順利長大,承繼劉家血脈。


    而繈褓中的這個小孩,現在正在睡夢當中。夢裏他記得自己是一名被遺棄的孤兒,被好心人送到了福利院,因為唇齶裂的原因,沒有人願意收養,就在福利院長大。


    雖然身世可憐,有些自卑,但他卻生性樂觀、謹慎、堅韌,極有主見又聰明好學。等他大些,福利院就資助他上了學。因為要盡早獨立,他還利用周末、假期等課餘時間學習了廚藝作為謀生技能。本來想等初中畢業就去找個飯館工作,然後攢夠錢後自己開家飯館。


    但沒想到他中考發揮超常,考上了市裏的重點中學。福利院一看機會難得,就勸他繼續讀高中將來考大學,並表示會一直資助他。他聽從了勸告,繼續讀高中,也改變了理想,計劃將來當外科整形醫生,給自己和有需要的人整形,為此他還自學了很多醫學知識。


    三年後他高考成績居然不錯,考了一所很好的醫科大學。福利院很高興,特別申請了獎學金,讓他出去散散心,結果樂極生悲,一個不慎掉到了湖裏。


    他不會遊泳,剛好還脫掉了救生衣,奮力掙紮了幾下後,他感覺自己開始下沉,壓力不斷增大,水嗆進了自己的口鼻氣管,難受極了,意識也慢慢模糊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感覺自己快要永遠墜入黑暗的時候,突然一股力量把自己擠出了水麵。


    他一邊吐著嘴裏的水,一邊抱怨,卻發現自己眼睛看不清,耳朵聽不清,舌頭不聽使喚,力氣也變小了,渾身又黏又難受。這時有人好像用熱水給他洗了身體,還用被子把他給緊緊包了起來,他不想被束縛,於是拚命掙紮。


    過了一會兒,圍過來好多人,一個滿臉皺紋的臉慢慢清晰了起來,把他嚇了一跳,接著這張臉問的話,他也能聽清了。這時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慢慢適應了,看的越來越清楚,聽覺也慢慢變好了。


    他仔細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是在一間很簡陋的房間裏,屋頂是木製的橫梁和瓦片。周圍人也都是古代的裝束,很像古裝電視劇裏的人,隻是衣著都非常樸素陳舊,不像電視裏那樣光鮮。


    他想自己一定是穿越小說讀多了,在做穿越的美夢,於是就高興地笑了起來。但等他看到自己手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雙嬰兒的手。這種真實的感受把他嚇了一跳,等他自己好不容易捏住自己的肉掐了一把,那種真切的疼痛感覺傳來時,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真的穿越了,而且還變成了一個無助的嬰兒,於是又沮喪地哭了起來。


    這時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一聲雷鳴傳來,他本能地感覺到了害怕,意識又慢慢模糊起來。等他意識慢慢恢複過來時,卻發現自己前世的記憶雖然還在,卻變得有些模糊,好像隔著一道薄膜,又像做過的夢,遙遠又不真實。


    正在他努力繼續搜尋自己的其他記憶時,突然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來,邊搖邊哼歌。聽著那溫柔的歌聲,感受著那令人沉浸的溫柔懷抱,舒服得幾乎讓他沉醉過去。


    他甚至想時間就此停止,自己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但他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臉型微胖,長相平凡卻極溫柔的臉,就像他前世經常想象的母親那樣。


    母親也似乎心有感應,低頭看了他一眼,兩人四目相望,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溢於言表。


    這正是劉繼祖夢寐以求的親情,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心裏的那些缺憾都被填滿了,而他前世的那些記憶反而越來越像夢境,他甚至有意地把前世的那些不好的記憶都壓抑了起來。


    劉家雖然隻是普通的莊戶人家,吃穿住用都很一般,甚至簡陋,不能給他更多物質上的滿足,但對他卻都是發自內心地疼愛。


    劉繼祖雖然行動受限,但在這個充滿愛的家庭裏還是能夠忍受的,更何況他這個年齡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睡夢中度過的。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劉家雖窮,滿月酒還是要請的。十裏八村的親戚朋友都聽說了劉繼祖出生時的異樣,於是借著賀喜的機會都跑來看稀奇。開始時劉老漢很高興,人來了都把自己的寶貝孫子抱出來給大家逗弄。


    但後來劉繼祖不耐煩了,他耍了個小手段,隻要一抱出來就哭,怎麽哄都不行,但隻要一抱迴裏屋,沒人圍著了,馬上就不哭了。


    這麽折騰了幾迴,劉老漢終於明白了這小子的意思,老人疼孫子,再有人來看就以各種借口迴絕了。滿月酒後,再有人好奇來看,劉家也是以各種借口迴絕,後麵也就沒什麽人來看了。


    劉繼祖也慢慢熟悉了這個世界,這裏和前世相比,除了時代差異以外,絕大多數事物都是一樣的。隻是以前他生活在城市裏,現在是山村,人明顯少,環境卻要好得多,空氣明顯清新不少。


    劉繼祖因為有前世記憶的影響,雖然刻意隱忍,但很多地方依然表現出不凡來。他說話早,學東西快,有主見,剛滿一周歲就能很流利地說話,很穩當地走路了。


    而且他好奇心強,非常好學,特別講衛生,還會主動鍛煉身體,三歲時就能幫著家裏幹些力所能及的活。全家人對此既十分歡喜也很驚奇,但知道劉繼祖不喜歡外人來看他,所以也不會主動對外人說他的這些異常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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