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舍卻看到鬆子道長真的在收拾行李,韓馳便忙問道“真的要走嗎?不是還要給那仙霞宗的老祖做壽嗎?便這麽迴去不會惹人非議,對咱們天一觀有了意見?”


    鬆子道長卻是不以為意的說道“咱們天一觀如今卻是小觀,便是來與不來人家怎會在意?而我已經將賀禮奉上了,走時便與相關執事言語一聲,隻說觀內還有要事便可,想來卻是無人能夠注意的。”


    韓馳這才點頭,這裏麵的道理韓馳卻是真的不懂,必定也沒有混過修仙的圈子,隻能鬆子道長說什麽便是什麽,之是怕又因自己誤了他事。


    鬆子道長和韓馳本來便是閑人,便隻去內門執事處知會一聲,便換迴了一句“道友便可自去”。卻也算是得到了離開的許可。


    二人卻不在猶豫,便直接離開了這仙霞宗的山門,隻是出那山門前韓馳便又迴頭看了一眼,還見那亭中之人仍舊是各行其是,依舊沒有望來。


    韓馳卻也未有多想,隻是轉身隨鬆子道長出了山門。


    便又來到這山間後,鬆子道長卻是問道“剛才在看什麽?”


    韓馳答道“沒事,隻是看一眼亭中之人”。


    鬆子道長便來了性質,接著問道“這些人雖然都是些了不得的修士,但是卻也沒有什麽好看吧?”


    韓馳便是朗聲答道“我便想等我下次再來,看這些人卻是能不能還如此安然端坐”。


    鬆子道長拍了拍韓馳的肩膀說道“倒是好誌氣,隻是卻要多多努力才行”。


    鬆子道長嘴上這麽說,卻為不打擊韓馳而已,心裏卻是明白,那亭中之人卻是最低都是下三境的最頂尖的強者,而亭中所坐之人說不得便有洞玄鏡的高人,必定這是山門大陣的陣眼所在,而如今仙霞宗又有大事要辦,此地卻是重中之重也不為過,卻是要如何修為才能讓洞玄鏡也就是第五鏡的強者側目?


    此話便算過去,鬆子道長依舊在前麵引路,便不時還迴頭跟韓馳聊上幾句,隻是突然鬆子道長搶問了一句“後悔嗎?”


    韓馳先是一愣卻才答道“不後悔的”。


    鬆子道長卻是悠悠的說道“便差點給你偏了,怎麽可能沒一點後悔,你要迴答還是有點的,我便全信你了”。


    韓馳卻是傻笑了一下,沒做迴複。


    鬆子道長卻是繼續說道“便知你是聽到了點什麽,隻是我已這般年紀,卻怎麽還會在意些許別人的眼光,要知道這人活著便是件難事,如果活的容易了便活的沒有意思了,所以遇到難事便更要努力去做,隻要盡力了成與不成卻反倒不重要了,隻要不讓自己以後後悔才好,咱們修道之人卻是最怕留下遺憾,這遺憾多了就成劫數了。”


    韓馳一直都知道,這個鬆子道長別看說是四個師兄弟修為最差的,但是韓馳覺得他是睿智的,這種睿智和聰明不同,是一種能夠穿越時間、空間,也能穿越人的內心去看事物的眼光,所以他會比別人看的遠一點,看的多一點,被他窺破了自己心裏藏著的小秘密,韓馳卻沒有多少羞愧,因為真走出了這仙霞宗的山門韓馳反倒得到了一種輕鬆,便如餓了的時候剛好端來一碗飯,渴了的時候喝上一口水,一般無二。


    韓馳隱約覺得,這應該便是一種“道”的體現,便多多少少有些了解那鄧老道長卻是為何願意以身證道,所為“道”便是自己要走的路,做這種決定便如他邁步向前一樣。


    便如韓馳這般,如果留在了仙霞宗便是成為了正式的弟子,以後仿佛前途無量,但是這心氣卻怎能得平?


    想那鄧老道長也是一樣,便是可以苟且偷生,但是如此活著卻讓他會比死更加難受。


    所以韓馳覺得“道”便是一種能夠讓你能夠直麵死亡恐懼的力量,當然道所承載的一定不止於此,隻是剩下的卻要韓馳再慢慢體會了。


    隻是韓馳昨夜問過心後,卻是真的找了一種豁達,比如自己這次放棄這麽大個機緣,心情雖然也多少有點失落,但是更多的卻是舒暢,這確實不太像自己,但是韓馳也卻覺得這樣的感覺是真的不錯。


    他便笑著對鬆子道長迴道“您老這次可是冤枉我了,我現在後悔是後悔,隻是後悔的卻是我看那湖中的仙鶴,長的如此肥美,這次離開卻是太過匆忙,沒有時間偷出一隻,若是這種肥鶴無論是燒是烤,這味道肯定是沒的說啊!”


    鬆子道長先是一愣,卻馬上笑罵道“便是異想天開,要讓這仙霞宗的人聽去,說不得先將你烤了才是。不過這肥鶴烤完之後再配上一杯美酒,確實是難得的人間樂事啊!”


    許多話都已說清,卻還有許多話便無需多說,已然都裝在心裏,隻是如此卻也夠了。


    這便應該也是一種成長,韓馳如此的想。


    鬆子道長和韓馳往迴而行,一路上卻也不太著急,等走了半程發現常能在山中碰到打獵、砍柴或者采藥之人,韓馳便對鬆子道長問道“仙霞宗不禁這些人進山嗎?”


    鬆子道長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倒是沒有什麽好禁的,這些山民以山為生,如果仙霞宗封山禁入,便是斷了這些人的生計,咱們修道之人別看好似超脫於凡俗之上,卻也不是沒有許多規矩的,便說這人命是盡量少沾的,人乃萬物之靈,殺之有損天和,天和又和機緣與命數糾纏不修,所以仙霞宗怎會因一些山林野物傷了自己的天和呢?便是遇到災年,這仙霞宗卻還是要拿出些糧食賑濟一下周邊百姓的”。


    聽到這裏韓馳便明白鬆子道長誤會了他的意思,其實韓馳剛才所想乃是若山民將山上的樹木砍光,漏出了仙霞宗的大陣,那絕對是一個非常好笑的場景,這種事情在韓馳前世卻是時有發生的,便是多高的山也能讓人類砍禿了,但是韓馳卻是忽略了在此世卻是實實在在的地廣人稀,便是讓那下麵縣城的人一起來砍,便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砍到仙霞宗的陣前。


    鬆子道長卻哪知道到韓馳心中所想,隻看到韓馳有些古怪的表情,便敲了敲韓馳的腦袋說道“此乃修行者的大忌,你卻一定要記好了,要知道修行者的進境除了功法與心性外,這機緣和命數卻是相當重要的,便是那大宗之中都有天樞境的後輩卻進不了知命境,你說這既有前人指路,功法更是不缺,卻是為何?一半便是心性不定,而另一半卻是機緣不夠,所以我們小宗小觀的,在此事上卻更是不可馬虎!”


    韓馳聽完這些卻突然想起一事,便馬上問道“鬆子道長,我卻怎麽會不聽你的言語,倒是你們常說知命境、天樞境,這些我卻不甚了了,這修行九境卻到底都有哪幾境?”


    鬆子道長聽完,稍作沉思便還是說的“原本是打算等你迴到觀內,正式開始修行後在於你分說,既然你今天問起,我便與你說上一說,剛好打發這無聊的路程”。


    說到這裏鬆子道長卻是腳步不停,向前行去,便繼續對韓馳說道“所謂修行九境,一境入微,二鏡觀星,三鏡還虛,四鏡知命,五境洞玄,六境天樞,七境還丹,八境合道,九境天元。這九境又分三個大的境界,卻是下三境、中三境、和上三境,為何如此區分,卻是各個大的境界所求的不同,下三境的修行者雖然也能使用一些法力,卻還是以修身為主,下三境的修士若不說許多法術,便也隻是比普通人跑的更快,力氣更大、活的更久而已,但是人終究還是人的,便是三五個人奈何不了一個下三境的修士,三五十人卻也足夠下三境修士麻煩的了,若是披甲執銳訓練有素並且上過戰場的士兵,若是以有心算無心,想要圍殺一個還虛境頂尖的修士卻也並非不可實現”。


    “而中三境修的卻是命,命為內,身為外,到了中三境卻是修行以外轉內的過程,而這知命境卻正是人與仙真正的門檻,便有這麽一句修行之人皆知的話“不入知命,不得長生”,說的便是此理,而普通人若想對付知命境的修士,便是某個王朝派出一支大軍,卻也難以奈何。因為若對方不想見你,你卻連麵都見不到,這要如何去打?其實細細想來普通人和知命境的修士其實以然不是相同的存在了,我那大師兄便是天一觀千年以來唯一一個半隻腳踏入知命境的,卻也是最有可能帶著觀內走向中三境的,隻是可惜……哎!”


    鬆子道長蔚然一歎,卻是道不盡的惋惜。


    聽到此處韓馳卻是突然升起了一種誌氣,便是別人能為,我卻又有何不能為的?我不但要為,卻要比別人為的更好,想到此處韓馳卻直接對鬆子道長說道“道長莫要難過,這以後不是還有我們嗎?”


    鬆子道長看向韓馳,心中確是起了些波瀾,這韓馳卻是有可能進入中三境的,莫說知命便是洞玄說不得也能博上一搏,但是他不是沒入得仙霞宗嗎?便是迴道天一觀,即使下三境他修的再快,可是卻沒有向第四境走的路啊!想到這裏鬆子道長卻有點後悔,便是這韓馳不夠懂事,自己卻怎麽能輕易的同意了他的想法?


    此時他再看韓馳,卻發現韓馳並沒有一絲對未來的擔憂或者迷茫,與來時卻完全如同兩人一般,隻看他此時眼中盡是堅定之色,整個人都展現出了一種朝氣蓬勃之感,更是意氣風發的說道“鬆子道長,不如我們先定個小目標,入他一個知命境如何?”


    鬆子道長卻是聽出,此話雖為玩笑,卻並沒有任何輕浮之感,反倒是透漏出強大的決心,便如許多年以前,大師兄持著桃木劍在觀內正殿之上,意氣風發之時一般無二。


    “我便是不去他處,又如何入不得知命?”


    此話一直縈繞在鬆子道長的心頭,便是以後遇見再難的事,他都咬著牙沒不會放棄,不就是因為曾經看到有那麽一人,便是連天都敢爭上一爭的嗎?


    此時兩個時空的畫麵重疊,卻讓鬆子道長有些恍惚。


    竟然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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