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月亮還掛在天空中,斷續說:“看,明月一直都在,她一直都陪著我們,一直都看著我們。”


    斷宇的心境在悄悄的變化,以前的童年他也就認了,可最不能讓他接受的就是明月的死,以及斷續的傷。


    他有些抱怨的說:“嗯,是啊,她一直都在,一直都陪著我們,一直都看著我們。可是,她能陪我們說說話麽?”


    斷續感覺到了他語意中帶著的一絲淒涼,但還是平靜的說:“她雖然不能陪我們說話,但是我們說的話她都能聽到,有什麽想說的就對著天空說出來,明月都能聽到。”


    斷宇變得情緒起來,說:“是麽?對著天空說,她就能聽得到?嗬,嗬嗬,別再自欺欺人啦,明月已經死了,她什麽也聽不到。”他突然提高聲音,帶著一種憤怒:“她什麽也聽不到。”


    斷續說:“她聽得到,你用心去感受,就會感受到她的迴應。”


    斷宇站了起來,走動著說:“我試過,可是我用心去感受到的就隻有痛苦。為什麽,你和明月都這麽善良,為什麽上天要這樣對你們?也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們,才有了親人的感覺,可是上天幾乎又要全部奪走,為什麽?”


    斷續說:“緣有聚有散,有散才有聚,物有得有失,有失才有得。聚散得失之間沒有明顯界定,雖然從某一刻來看你緣散物失了,但是站在時間長河上來看你卻一直擁有它,這就是上天的玄奧之處。所以我們應該心懷感恩,天賜萬物,萬物相聯,皆為眾生。你不要一葉障目,放棄這世間的美好,不然你的一生就會失去色彩,這不是我和明月希望看到的。”


    斷宇說:“我不想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得了又失,失了又得,這樣再聚與再得的東西還是同一樣麽?我隻想你們和我一直在一起,這要求很過分嗎?為什麽上天都不答應?你和明月都這麽善解天意,為他人著想,可是上天對你們又做了什麽?”


    斷宇越說越憤怒,轉身向遠處走去,對著天大聲的罵道:“我恨天,我恨天奪走了我僅存的一點東西。我恨天善惡不分,壞人當道,好人代刑,真是瞎了你的天眼,你如此不稱職,就讓我來取代你吧!”


    斷宇的聲音仿佛具有極強的穿透性,傳遍整片森林;也仿佛具有普遍性,百鳥蟲獸都能聽懂,紛紛向遠外逃去,頓時成片的鳥兒飛起。


    明亮的天空也突然烏雲匯集,沒過多時就匯集成一片厚厚的雲,以斷宇為中心旋轉著。烏雲的半徑也有幾裏開外,可謂是非常壯觀。附近村裏的人都放下了手裏的活兒,遠遠的看著那明顯的烏雲,仿佛也聽到了斷宇之前說的話。他們感到非常恐懼,預感將有大事發生,有的甚至是對著那方向跪了下來,祈求上天不要發怒。


    斷續看到這情況非常著急,奈何自身不能動,隻能大聲的對斷宇喊道:“不要再說啦,一切自有它的道理,隻是你還沒有理解罷了。”


    天空變得非常壓抑,像似整片天空都要被壓塌下來,也伴隨著陣陣涼風,可就是吹不散那厚重的烏雲。


    斷宇不懼反笑:“嗬,嗬嗬,你看到了嗎?這就是天,這就是你們理解的天,它不僅僅是眼瞎,還是一個大奸。”


    上天像似感應到了斷宇的嘲諷,烏雲中出現了電閃雷鳴以示警告。


    在遠處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個中年男子,一身黑衣,長發批散,麵部輪廓顯明,非常英俊,透著一股王者之氣。他一手反搭在背腰間,一手自然垂下,飄然的佇立在空中,下麵的鳥獸落慌而逃,像是遇到了比這天象更為恐怖的事情。他僥興的看著烏雲下的少年,麵露欣賞之色,而遠處的兩個少年全然不知他的出現。


    斷續說:“停下,你隻是根據目前的所見所聞作了誤判,才曲解了天意。天包容萬物,好生厚德,玄奧莫測,豈是現在的我們所能理解的。”


    斷宇繼續向遠處走,快走到斷山的邊緣才停下來,他不懼不怕,不慌不忙,抬頭看著上方的烏雲。向天發出質問:“天好生,為何世間生靈塗炭;天厚德,為何世間賞罰不明;天包容萬物,為何容不下一點不敬。天不貪,為何要世人共尊;天不惡,為何總善惡不分;天仁慈大量,為何對世間降災降難。我們貢上香果,虔誠點香,尋求上天庇護,天卻說,命中自有注定,勉強不得。那我敬你何用?”


    “轟。”一道天雷打了下來,不知是真的打偏了,還是在警告著他,將他三米遠的地麵都打出一個坑來。


    斷宇無視警告,繼續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雛狗,視我等為草芥,玩弄生命於股掌之間,你才是世間最大的惡。”


    “轟……轟……轟。”又是三道天雷打下來,依然打偏了,不過離他更近了。


    斷續心急,但是阻止不了,在說什麽,可斷宇不聽,繼續問天:“哈,哈哈哈,怎麽!你生氣了?全被我說中了?開始露出你的真麵目了?來啊,靂死我啊。今日,我若不死,他日,便是你亡。你若是有形之體,我便打得你形體消散;你若是有神之識,我便打得你神識潰滅。”


    上天似乎真的發怒了,百道天雷匯集,蓄勢待發,想要給他致命一擊,烏雲快速旋轉,起伏不定。附近村民頂禮膜拜,念念有詞。森林裏還沒有走的大型獸禽也匍匐在地,瑟瑟發抖。斷續隻有幹著急,動彈不得。


    遠方天空中的中年人迅速飛來,對著斷宇點出一指,一束金光飛去。斷宇抬頭怒視天空,怡然不懼。一道匯集得有水缸粗細的天雷降下,來勢兇猛。但在還未觸及到斷宇時,他被飛來的金光罩住了,環繞在他周圍。


    “轟。”電光火石之間,雷光擊在金色光幕上,向四周分流而去,不能擊穿。此景如同有人在高處倒下一盆水,下麵一人打著透明的傘,倒下來的水被傘擋住,分作幾股流下。可是雷電不同於雨水,雨水落地後浸入地下便沒了,而它是把地麵都擊沉了下去。除了斷宇站立的那點,以他為中心十米為半徑全部下沉一米多,並且一片焦黑,景像異常恐怖。


    雷電過後,中年人飛到了斷宇身邊,兩個少年也看到了他,知道這光幕是他施出的。然而上天好像看到這少年還活著,再次蓄勢。


    中年人動作了,兩手快速動作,接著對著上空就是一撐推出,一道巨大的光幕向烏雲飛去,居然擊散了烏雲。他再一手一揮,頓時狂風大作,不一會兒生生把烏雲吹得無影無蹤,又變成了一個晴朗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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