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之神色拘謹地坐在周家大殿上,眾人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周家百年書香門第,正廳內,二人合抱粗的石柱便有四根,偌大的廳堂不比皇宮來的狹小,婢女們手中依次托著酒菜,排成一隊,如魚貫入,皆是姿態賢雅訓練有素。


    今日是周家家宴,周家凡是混的有些頭臉的人物都到齊了,周子安坐在上首,不斷勸酒,其中對周瑾之尤甚。


    他一身華服,言笑晏晏,絲毫不因李瑾瑜的死而有半分悲色。


    京城中人人皆知駙馬與公主的關係實在不好,對此並不奇怪。


    李瑾瑜死的蹊蹺,如今京中眾說紛紜,也有說是周子安動的手,可李瑾瑜出事的那天,周子安恰好走親訪友,並不在京城內,所以最先被排除了懷疑。之後不久,便傳出兇手是沈淮安的說法,且越發有鼻子有眼,如今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這次家宴正是周家不少外中人打聽其中情況的機會,是以周子安的每一句話眾人都是豎著耳朵聽著呢。


    周瑾之如今也是朝堂上後起之秀中的翹楚,以商賈之身入仕,能做到五品十分不易,且是極其要緊的戶部,管的又是錢糧,位卑而權重,周子安素來十分想要籠絡。


    「太子殿下近日還常與我提起你,瑾之是國之棟梁,又出身周家,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周子安一邊勸酒一邊說道。


    周瑾之抹了一把冷汗,十分勉強的笑笑:「承蒙太子殿下錯愛,瑾之愧不敢當。」


    周子安自自然又客氣了一番,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之後畫風一轉突然道:「京中傳聞公主殿下之死與沈淮安有關,瑾之可能曾聽說過?我記得你以前在金陵時曾在他的手下做事,沈淮安此人到底是何等品性。」


    周瑾之忙道:「侯爺雖是性情中人,有時過於耿直,但絕非手段殘忍,不分青紅皂白,便會殺人之人。」


    周子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侯爺自然不是那樣的人,市井傳言不過是無稽之談。」


    一時之間,滿堂鴉雀無聲,許久才有一人突然說道:「周大人說的沒錯。」


    周瑾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也跟著點了點頭。


    自周家出來,周瑾之便叫車夫掉頭去了紀海棠的醫館。


    紀海棠的醫館今日開張,因是未婚的女子,生意並不興隆,倒是有不少惹事的,通通都被薛婉先準備好的打手,攆了出去。


    見著周瑾之過來,二人均是一驚,紀海棠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意,麵上卻冷著臉道:「你怎麽來了?」


    周瑾之一臉愁雲慘淡,沒理會紀海棠,反而把將薛婉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坊間傳聞是沈淮安殺的李瑾瑜,這事侯爺要管啊,我隻怕眾口鑠金,日後他更加難辨清楚,我如今到底是周家的旁支,不好與他相交過密,你若見著他,還請跟他提個醒。」


    薛婉瞧著周瑾之認真擔憂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並無多言。


    周瑾之見薛婉答應,才鬆了一口氣,拱了拱手,轉身便要告辭。


    紀海棠瞪著周瑾之,氣道:「你今日來就為了找薛婉?」


    周瑾之憨憨地點了點頭:「是啊。」


    紀海棠氣的剜了他一眼 氣道:」滾滾滾,老娘今日這生意不做了!」


    周瑾之被紀海棠一通亂轟趕了出去,隻得站在醫館外頭傻傻問道,「海棠你怎了?難道生氣了不成?」


    紀海棠愈發生氣,在屋裏團團轉。薛婉瞧這一對活寶,隻得無奈道:「我先走啊,你們如果有什麽話,還是好好說清楚吧。」


    二人均不理會她,仍在那個各自雞同鴨講。


    「我生氣?我生自己的氣,定是瞎了眼,才看上你!」紀海棠氣的柳眉倒豎,指著鼻子大喊道。


    「你為何要生自己的氣?」周瑾之仍是懵懂。


    薛婉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此時,上書房內。


    葉七娘跪在地上,抖若糠篩。


    永嘉帝目呲欲裂,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她。


    「你再與我重複一遍。」


    「那日宴席之後,奴婢陪長慶公主與沈淮安理論。他親口承認昔年曾給公主一樣定情信物,與公主山盟海誓,許諾終生,後來是他先辜負了公主。公主傷心欲絕,泣不成聲。」


    永嘉帝聽此,氣地渾身發抖,將桌案上的一方硯台狠狠摔碎在地上。


    葉七娘嚇了一跳,聲音戛然而止。


    李昭上前一步,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盡管說,莫要怕,父皇從不是遷怒之人。」


    葉七娘聽此,蒼白的臉上才有了些緩和,輕聲道:「這之後,公主殿下便說要和沈侯爺單獨談,我便迴避片刻,之後不久,二人是一同出來的,我瞧公主的神色,似是高興,沈侯爺還說,要送公主迴府,後來二人上了同一輛馬車,一同離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兩世逢君 卷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蓮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蓮花並收藏兩世逢君 卷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