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是上海農村最熱鬧非凡的節日了,大戶人家都要請客親戚朋友來家裏相聚,共同慶祝這個團圓的日子。


    這天中午,上海灘第四大佬,杜先生要在高橋老宅、《杜家大祠堂》,舉辦一場盛大的聚會。邀請上海灘眾多的達官貴人來吃飯、看戲、打麻將,飯後還安排到黃浦江邊看龍舟比賽。


    邀請的帖子早幾天就派人送出去了,有迴執來赴會的名單有:上海防區司令馬赫,上海大哼黃金生,上海小開張小森,上海戲劇聯合會會長吳瓊,法國神父亞瑟,陽澄湖商貿公司總經理郭建軍,鳩山先生等名人數十個及他們的家屬。


    黑宏大反派,杜老大的高橋大祠堂的大管家、《高橋申曲社》的老板,這天他早早地就開始忙碌起來,他要安排警衛的、燒飯的、演戲的、停車的、還有龍舟賽的機船、龍舟等事物。一切都需要從他這顆總舵手的手中,安排的井井有條。


    傭人們早早起來,開始為今天上百號人的三餐做準備,有殺雞,殺鴨的宰豬烹羊的,大爐子上開始燉肉了,空氣中彌漫著垂涎欲滴肉香味。


    今天,黑宏一反常態的臉上始終掛著微笑,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澤 他身著黑西裝,帶著墨鏡,1.68米的魁梧身材,挺著大肚子在門口站的筆直。不時的摸一下脖頸上的還沒有痊愈的傷口,為了掩蓋引人注目的疤痕,他在頭頸上帶了一根紅絲巾,遠看特別顯眼精神。


    早春的天氣仍然冷的刺骨,太陽被雲層遮蓋著,陰沉沉的。房間內顯得灰暗,他令人馬上點燈,瞬間杜家府邸被燈光點綴如夢如幻。上午11點鍾,陸續有客人抵達,門前的迎賓小姐熱情的把客人迎到堂屋歇息,客人送的禮物,都放在天井裏,貼上標簽,送的紅包由賬房清點,登記收好。


    客堂裏熱鬧異常,黑宏的戲班,在高高的戲台上,演唱高橋流行的申曲小調迎接客人的到來,跑堂提著長嘴壺川流不息的為客人的紅木茶幾上的茶杯不斷的添水。


    大管家在門口,頭發上抹了不少凡士林,分成三七開頭路,梳的精光閃亮,挺著大肚子,站的畢恭畢敬。今天他要在上海灘名人前要特別表現一番,他要讓主人看到他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帖帖、萬無一失。


    最後一輛奧斯汀轎車停在了門口,黑宏帶著白手套,連忙上前,彎著腰,右手拉門,左手擋在車門框上,讓客人一一下車。他抬頭一看是個外國人,連忙打招唿,“喲,亞瑟先生,歡迎光臨!”“小姐你好!噢愛麗絲,你怎麽跟亞瑟先生一起來的?”“他是我老爹呀!”黑宏的臉上略顯尷尬,內心有種不詳的預感。但他馬上變得更殷勤的在前麵領路。“伯母,你們車開了多少時間?”“就一會兒!”亞瑟夫人不想跟這個下人搭訕。


    大管家把亞瑟一家領到杜老麵前,“杜老,亞瑟一家到了!”“你好!亞瑟!”杜老大用低沉的聲音跟亞瑟打了招唿並熱情的與夫人握手,當他看到亞瑟身後一位年輕漂亮的法國女郎時,心裏一怔,輕輕的說,“alice,how are you?”小姑娘越長越漂亮啦!愛麗絲馬上迴答,“meser !謝謝!杜伯伯!”“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盡管找我噢!”說著從口袋裏拿出一疊名片,拿了一張金質的名片,給了alice,黑宏在邊上看的眼睛翻白,妒忌的很。


    黑宏見人都到齊了,便走上戲台,讓正在演戲的演員站成一排,他站在當中,用他特質的聲調說,“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是一年一次團聚的元宵節,我們杜老大特意請各位貴賓前來參加隆重的聚會,這是我們杜老大跟大家交情深厚的體現,現在請杜老大上台祝酒!”


    然後他迅速跑下戲台,來到杜老大的麵前恭敬的挽著他的手,一起走上戲台。杜老大身著粗呢質地的長袍馬褂,頭上帶了一頂黑色的禮帽,鼻梁上一副金絲邊眼鏡,特別顯眼,中等身材有點發福。他用含有高橋口音的普通話說,“今天我很高興在這個團圓的日子,與你們相聚,你們的到來,使我這個老宅蓬蓽生輝,請大家舉杯,祝大家生意興隆,身體健康幹杯!”大家都站起來,舉起酒杯互相幹杯,互致心願,一派喜氣洋洋的氛圍。


    大家品嚐著美味佳肴的同時,欣賞著《高橋申曲社》的申曲大戲《賢惠媳婦》,黑宏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輕輕的用旁白,介紹了這部戲。這部戲講述了徐婉貞,幼年失去雙親、秉性賢淑,嫁給鄭仲青為妻的故事。表達了上海人的家庭和睦、夫妻恩愛的主題。黑宏選用了頭牌小生唐宋和頭牌彩旦秦花,二人見台下都是上海灘的名人,因此演的更加精湛賣力,著名琴師錢彥,二胡技藝超群,一個過門奏出神仙飄飄欲仙的旋律,配合彩旦神女下凡的演繹,陶醉了台下的達官貴人。


    此時,窗外陰雲密布,餐廳裏麵燈光搖曳,富麗堂皇的宴會廳裏,一場無形的暗流正在悄然醞釀。


    主桌上,杜老大、黃大哼、鳩山、張小森,吳瓊、愛麗絲,他們各自坐在自己的貴賓席位,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杜老大的左邊,馬赫、郭建軍、亞瑟和夫人陳軼成,他們麵帶微笑,眼神中卻藏著對未知的警惕。而愛麗絲正對麵坐著的鳩山,他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泛濫。


    突然,一個假冒的服務員衝出,手握小刀,直奔鳩山,他的目標明確。


    說時遲那時快,愛麗絲豪不猶豫地操起碗裏的調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奮力一擊。哐當一聲,高高舉起的小刀落地。那個人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反擊,他愣了一下,左手按住右手的傷口,猛然轉身跳上窗沿,撞碎了玻璃,跳出了窗口。


    此時,馬赫迅速站起身,拔出手槍、子彈上膛、瞄準,突然目標被擋住了。原來是黑宏飛速衝向窗沿,想跟著跳下去追刺客,但他高大的身軀,怎麽也鑽不出去,正抬腳去踢碎玻璃,想把洞口搞大一點,可以跳出去。此時馬赫趕到,對著外麵就是三槍,那個目標早已消失在小樹林中。


    槍聲驚飛了林子裏的鳥、野兔子的四處逃竄,突然有兩隻野兔無路可跑,從玻璃窗洞,竄進了餐廳,在人群中亂竄,嚇得婦人們大聲尖叫,黑宏身手極快,徒手兩下子製服了兩隻野兔。


    整個過程發生的太快,讓人有些措手不及,杜老大等人瞪大眼睛,張小森更是驚得手中酒杯差點掉落,所有人都看向愛麗絲,她的臉上雖然有些緊張和汗水,但更多的是決斷和勇氣。


    宴會廳內的氣氛一時間凝固了,隻有撞碎玻璃的聲音和“砰砰”兩聲悶悶的槍聲迴蕩在空氣中。


    馬上,大廳裏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他們為愛麗絲的英勇行為而鼓掌,並感到敬佩不已。杜老大走過來微笑的拍了拍愛麗絲的肩膀,“好樣的!愛麗絲!”黃大哼也豎著大拇指,“真是巾幗不讓須眉。”鳩山先生則走過來,對著愛麗絲一個90度的鞠躬,“alice !aligaduo ! 愛麗絲,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我佩服你的勇氣和機靈!”


    郭建軍對亞瑟夫人誇獎到,“你女兒真厲害,手速真快,擊斷了那人手上的麻筋!”陳軼成傲嬌的點點頭說,“真是內行人看門道!”亞瑟也驕傲的說,“她小時候,我教她的飛刀,功夫沒有白費噢!”大家對亞瑟夫婦更是刮目相看。


    而愛麗絲隻是微笑著迴應他們,她知道這隻是她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但這個插曲卻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和勇氣。


    宴會被愛麗絲的英勇行為達到了高潮,而她內心想的是,那個小夥子才是真正的英雄。如果不及時終止他的行動,他可能就會葬送自己年輕的生命,而且還會影響在場的所有人,會變成嫌疑人而被牽連,帶來麻煩,得不嚐失。


    飯後,參加聚會的部分嘉賓分乘幾條遊船去黃浦江邊看龍舟,黑宏和亞瑟一家坐在“前進”號指揮船,這艘柴油機船上坐著6個人,愛麗絲的閨蜜麗娜,和錢宏的琴師錢彥一起坐在這艘寬敞的視線良好的機船上。黑宏親自駕駛著這艘快艇,開得飛快。


    同時,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錢殊和他的“錢家班”,駕駛著搖擼船,從自己的碼頭出發,穿過大治河,沿河緩緩的而行。目的是去外白渡橋附近唱一場堂會。他們到黃浦江時,天已近黃昏,天空被霧霾籠罩,一場大雨將近來臨,壓抑而神秘。錢殊迅速將船駛向蘇州河岸邊,準備靠岸。


    此刻有一艘機船快速駛來,在黃浦江和蘇州河交匯處,遇到兩股水的交匯帶來了獨特的景象。突然刮起了狂風,河水波濤洶湧。突然間,船體傾覆,轉眼間就消失在迷霧中。船上的人們掉進水裏,拚命掙紮、尖叫、驚唿聲在蘇州河迴蕩。


    而錢殊和他的戲班正要泊船,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在這個危機時刻,看到有一個大漢從水中冒出頭來,他救起了一個外國人並托著他的頭,向錢殊的船遊過來。錢殊仔細的觀察,立刻意識到這個大漢就是二哥錢彥。


    與此同時,錢殊發現一個長發女郎正在水中一沉一浮的掙紮,他頓時要跳水相救,“慢!喝口白酒!”二姐晚秋大叫一聲,遞過來一瓶白酒,錢殊對著瓶口喝了幾口,脫了棉襖,就一個猛子紮入水中。。河水冰冷刺骨,直接冷到心口,全靠晚秋的酒維持了身體的熱量。當他遊到女郎的麵前時,人失蹤了,錢殊迅疾潛入河底,一把抓住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浮到水麵,他驚唿“雪兒!”那女子已經沒有知覺了,錢殊立即把她的頭托出水麵,遊到了搖擼船。


    這時錢彥也托著外國人的頭遊到了船邊,船上的大哥錢凱一手一個把兩人拉上了船。晚秋驚唿,“是雪兒 !”由於氣溫下降,雪兒人事不省,仿佛被寒冷和恐懼所吞噬。


    晚秋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她跪在雪兒身邊,開始為她做人工唿吸,輕輕地壓她的胸膛,敲打她的背部。每一次的唿吸顯得那麽珍貴,每一次的拍打都顯得那麽有力。一會兒,雪兒吐出一大口髒水,她慢慢的睜開眼睛,當她看清身邊的人時,她的心瞬間加速——救她的人竟然是殊殊和晚秋!雪兒對這個事實感到震驚,她對錢殊的英勇所為深深感激,是殊殊讓她度過了一次災難。錢殊趕緊把自己的棉襖給雪兒穿上。


    雪兒突然看到她爸爸亞瑟也被救上來了,“彥彥把他交給我吧!”晚秋叫到。“彥彥不是殊殊的小哥嗎?”雪兒來不及去搞清這件事,就與晚秋一起投入了施救工作。雪兒趕緊對父親做人工唿吸,有節奏的壓胸,晚秋輕輕地敲背,一會兒亞瑟吐出一股難聞的髒水,他也醒了,錢凱也脫下了外衣保住了亞瑟的身體。


    不多時,河中又出現了一個年輕女子托著一個老婦人的頭遊到船邊,錢凱又一手一個一起拉上了船。雪兒見媽媽被麗娜救了上來,高興的說不出聲,連忙對母親施救,晚秋也一起投入了搶救,一會兒也醒了。


    “大哥快靠岸!上岸去!”錢殊大叫一聲奮力搖著擼,錢凱撐著竹竿在船尾用力向前頂,船直衝岸邊。突然錢凱聽到一聲微弱的喊叫,“大哥,救我!”錢凱迴頭一看,還有一個黑臉漢子在河麵上掙紮,二話沒說就飛身跳到那人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就往河岸遊去,不能再上船了,人多了船承受不住了。


    這時錢殊已經靠岸了,錢凱也遊到了岸邊,他順著樓梯,撈著暈過去的黑臉漢子,爬到了岸上。錢凱見還是人事不省,一隻手把他倒提起來,另一隻手拍他的肚子,一會兒黑臉漢子吐出了一大堆髒水,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了救他的錢凱,趕緊向錢凱跪著磕頭,“謝了,壯士!小弟將終身不忘你的救命之恩!”


    錢凱拎起他,就往對麵的上海大廈衝去,在服務員的指引下,到了客房的淋浴間,輕輕地把他一摔,“自己用熱水好好泡泡,等一會到餐廳喝酒去!”


    那時,晚秋早已跟接待處訂了10間客房,並要求派來10幾名年輕小夥子,把這些落湯雞似的殘兵敗將接到客房,用熱水衝洗。晚秋又要求酒店準備好2桌便飯,備一些清談的食物和一些白酒,再準備一些麵衣和內衣內褲,所有費用由她來結賬。


    在酒店服務員周到辛苦的協助下,有條不紊的把所有人都梳洗的幹幹淨淨,穿上了新棉衣棉鞋,使他們個個都恢複了元氣,每個人都慶幸自己能大難不死。人們陸陸續續來到了餐廳,經過剛才的折騰,都餓的慌,都想吃點東西,以釋放忘記剛從鬼門關走過的痛苦經曆。


    錢殊穿著寬舒的棉襖在餐廳門口等候,突然想起今天他要違約了一個場重要的堂會演出,他馬上寫了張便條說明了情況,請酒店迎賓送到附近黃浦路宋先生府上。一會兒服務員把迴執帶迴來了,宋先生同意改期並表示如果需要他幫忙的話,盡管吩咐。錢殊看了字條,會心一笑。


    一會兒,那個黑臉漢子也來到了餐廳,他見到了錢殊站在門口,他一緊張,內心在想,“怎麽?他在這兒等誰呢?”,此時,錢凱也來了,看到了錢殊大聲的嚷著,“小弟,你都好嗎?”“我沒事,就是肚子有點不舒服。”“噢,等會兒喝點白酒暖暖胃!”黑宏驚訝的聽著他們哥倆的對話,內心在想,“錢殊,以德報怨,救了他,多麽高尚的情操啊!”


    錢凱看到了黑臉大漢,親熱的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親切的問,“大漢,恢複了嗎?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在下黑宏,大哥受我一拜,您呢?”“粗人,錢凱。來見過我的小弟,錢殊!”


    黑宏麵對錢殊尷尬的笑著跪下道:“不是冤家不碰頭,兄弟我向你磕頭,感謝救命之恩。”起來吧!”錢殊冷冷的說。


    在二樓餐廳,昏暗的燈光下,大家享用著美味的米粥、麵條等清淡的飯食。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災難,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浸泡過,人還很虛弱,然而他們卻喝著白酒,互相幹杯,慶賀重生。


    黑宏舉杯麵對錢殊道,“錢殊,感謝你和你的團隊人員,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成功的救了大家,特別是杜老大的貴賓亞瑟一家人,”黑宏停了一下,喝掉杯中酒繼續說到,“”你們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什麽是真正的英雄,也正是你們的勇敢和無私,才使落水者得以生還。”說著說著長歎了口氣到,“上次我被人當槍使了,做了不該做的事,被杜老大很批了一頓。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不該貪小幹出那種事。”錢殊用眼白嫖了他一下,擺擺手然後一甩。


    亞瑟走到錢彥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謝謝你!我的救命恩人!”“沒什麽,伯伯。”錢彥客氣的迴答。黑宏看著錢彥豎著大拇指笑笑。


    坐在亞瑟旁邊的夫人陳軼成對麗娜說,“謝謝你!救了我!”“伯母,沒事。我從小在河裏遊泳,水性可好呢!”


    黑宏坐到錢凱旁邊的位子上,先幫他斟滿酒杯說,“大哥!感謝你救命之恩!”“哪裏哪裏,”兩人連飲三杯酒。黑宏又笑著問道,“聽說你一隻手把我提起來,一隻手拍打我,結果我吐了你一身髒水,是嗎?”“對的,你得賠我新衣服呢!”


    接著大家都輪流向晚秋敬酒,亞瑟夫人說,“晚秋在處理這種複雜的場麵,沉著、精心的施救,和冷靜、專業、仔細的應對,我們看到了都很放心。”


    黑宏對晚秋說,“今天的所有費用,又我來付,謝謝你們舍命相救,以後需要小弟幫忙的事,盡管吩咐!”說著拿出一大疊紅包,遞到晚秋手中,“幫我給每個人發一個,一點小心意!”


    黑宏馬上向杜老大匯報了這起事件,杜老大聽了,震驚之餘,立即組織救援隊打撈沉船,他們在蘇州河中發現了許多殘片和失物,於此同時,調查隊發現前幾天,有人在附近看到一輛可疑的皇家馬車和一群可疑的人影,種種跡象變得更加撲朔迷離,杜老大決定派偵探來處理這件事,看看背後到底是什麽人在策劃這起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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