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趙珀起床梳妝結束,正準備進宮,管家突然激動地跑了進來。


    “少夫人!少夫人!你快到外麵看看吧!”


    趙珀被嚇了一跳,問道:“王管家,你怎麽這麽激動?”


    王管家大喘幾口氣,趕忙興奮地解釋道:“昨日夫人您在憲台說的話在華都傳開來了,現在百姓在門口等著給您送行呢!”


    趙珀跟著王管家小跑至宋府門口。


    大門一開,百姓見到趙珀立刻沸騰起來。


    “趙小姐!我的妹妹含冤而死,請趙小姐為我家做主啊!”


    “趙小姐,請你為我姐姐做主啊!”


    “趙小姐,請問織月坊還招繡娘麽?”


    “趙小姐!趙小姐救救我吧!”


    “……”


    “……”


    “……”


    趙珀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情愫。


    這個世界的人與現代的人並無不同,普通、溫暖。這個世界唯一要改變的是思想和法律。


    那就由她,來改變這個世界。


    趙珀扶起身邊的一位婦女,對眾人道:“大家都起來吧。”


    眾人依舊虔誠地跪著。


    趙珀看著眼前的人們。


    他們都隻是華都普普通通的百姓,勤勤懇懇。但隻因他們無權亦無勢,就被人上人肆意欺淩。


    趙珀心中升起高遠白雲,她鄭重道:“我答應各位,我會盡自己之力,讓大俞變成為公正和諧的國家!”


    遠處,朝陽升起在皇宮之上,一片金燦輝煌,光芒萬丈的壯闊。


    趙珀看著那巍峨璀璨之地,堅定地說:“起駕,皇宮。”


    “是!”


    趙珀被引路太監帶到殿外等待,同樣等待的,還有顧家家主及二子,即顧越澤、顧楠和顧磊。


    趙珀見這三人,不急不緩走上前,對顧越澤小施一禮,笑著道:“沒想到今日能見到顧左卿,是在是小女之幸。看來顧左卿倒是的確心愛二公子。”


    顧越澤哼了一聲:“我今日來,是以憲台左卿的身份,又不是以顧家家主的身份。你先收起那百般尖酸,仔細琢磨到了殿前如何狡辯罷。”


    趙珀微微一笑:“事實如何,自有陛下聖裁,敷衍粉飾不過瞎琢磨。顧左卿為官幾十載,過猶不及的道理總不會不懂吧?”


    “你現在牙尖嘴利,含沙射影也無用!”


    “願意在您麵前花點心思,這說明您還有價值。這憲台左卿的位置您也坐不了多久了,能多聽一迴旁人的含沙射影就算你賺著了。”


    顧越澤麵色一紅,正欲發怒,一旁的長子顧楠連忙按住他的胳膊,撫慰道:“父親,咱們不與她慪氣。婦道人家,不值您動怒。”


    顧楠雖做出一副說悄悄話的樣子,音量卻未減分毫,顯然是要讓趙珀聽到的。


    顧越澤點點頭,瞥了趙珀一眼,作不屑狀別過臉去。


    趙珀心中微怒,笑了笑,問道:“這位想來便是顧楠公子吧?顧公子的彩衣尚我也早有聽聞。今日一見,顧公子的確打扮得像個服裝店掌櫃。”


    顧楠還未發話,顧磊搶先嗆道:“姓趙的,你先別得意!等從殿裏出來的時候,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顧楠聽到弟弟這麽說,突然用胳膊捅了捅弟弟,皺眉瞪了他一眼。


    顧磊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但也老實噤了聲。


    趙珀看著他們二人的小動作,生出疑慮。


    顧磊一直是副怕事的樣子,這次為什麽敢和自己公然叫板?


    如果原因僅僅是有他父親和兄長來撐腰,那顧楠又為何要攔他?


    在華都有些勢力,卻上不得台麵的人物……


    趙珀抬眼看向顧家三人,心中有了猜測。


    “宣憲台左卿顧越澤,顧家顧楠顧磊及華都司政宋玠夫人上殿!”


    隨著太監綿細揚長的聲音,趙珀和顧家人一同踏上金殿。


    皇上正坐殿上,背後的金壁上嵌著一條巨大的金龍,兩隻圓溜溜的眼珠凸出來一截,也不知在看何處。


    皇上眼角染著若有似無的笑,但一開口,卻是嚴肅極的語調:“案子如何朕已閱過,顧磊,你有什麽想說的麽?”


    顧磊立刻跪到地上,磕個響頭高聲道:“迴陛下,前日趙小姐不知為何,突然帶了一群侍衛闖入草民家宅,擄走我夫人不說,還教唆侍衛在府上四處破壞。草民念在趙小姐與賤內是往日舊友的關係,本不想計較。但下人清理殘跡時,突然發現禦賜的清玉瓷瓶已然碎在地上。這,便是殘骸。”


    說著,一位小太監用楠木盤子端上來一堆稀碎的瓷片。


    顧磊情緒激動起來,激昂地說:“陛下!家父自小教導我,皇上是天下最為尊貴的存在,是大俞的支柱,是萬民的表率!這個清玉瓷瓶,也是草民府上最為珍貴的物件!草民知道瓷瓶被趙小姐摔碎後,悲痛萬分。損壞禦賜之物乃是重罪,草民萬萬不敢欺瞞君上,便急急找了家父家兄,將此事遞給了憲台。誰知,趙小姐著實頑固,居然在憲台上公然辱罵許大人,如此惡行,實在是膽大包天!求陛下聖裁!”


    皇上看向趙珀,厲聲問道:“宋夫人,你有什麽想說的?”


    趙珀輕鬆地笑了笑,迴道:“陛下,顧二公子說的都對。所以,臣婦請求陛下降罪於顧家!”


    皇上一愣,皺眉道:“你在說什麽胡話?現在是顧家在告你損壞禦賜寶物,你怎反要告顧家?”


    趙珀故作驚訝的樣子:“難道不是罰顧家麽?顧家有三罪,皇上且聽臣婦慢慢道來。其罪一,枉告朝廷二等命婦;其罪二,砸碎禦賜清玉瓷瓶;其罪三,便是……”趙珀抬頭看向皇上,露出一個笑容,“欺君犯上。”


    顧楠怒聲喝道:“你在陛下麵前胡言亂語些什麽?!”


    “噓,”趙珀撅起嘴貼心地囑咐,接著溫柔地說:“顧大公子,你聲音這麽大,可別吵到陛下。來,我問你。禦賜的花瓶,你們顧家是怎麽保存的?”


    “自然是有專門的櫃子放置,精心打理。”顧楠驕傲地說。


    “那可有專人看管?”


    “這……”顧楠飛快地瞟了皇上一眼,底氣不足地迴答:“自然也有專人看管。”


    “看管之人的名字呢?”趙珀步步緊逼。


    “叫……王……額……王喜和李……李廷。”


    趙珀轉向皇上,行禮道:“請陛下下旨,到顧家把這二人請來。”


    “不必了,不必了!”顧楠連忙道。


    “哦?為何不必?”趙珀問道。


    “這……”顧楠眼珠子飛快地轉了一圈,靈光一閃:“他們看守瓷瓶不力,已經被我趕出顧府了!”


    “那他們的賣身契呢?”


    “自然也扔了!”


    趙珀微微一笑:“顧公子,你可確定?到現在為止,你已經又撒了四個謊了。如此欺君,這罪名可是你承擔不起的。”


    顧楠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不敢迴答。


    趙珀看向皇上,行禮道:“陛下,人就算走了,隻要這兩個人真的存在,顧府的丫鬟小廝總不可能突然把他們都忘了吧?這二人是否真的存在,一問便知。”


    顧楠立刻跪倒在弟弟顧磊的身邊,渾身發顫,半天吐出幾個字:“皇上……他們不與人接觸……很少見人……”


    再看顧越澤,麵脹成豬肝色,卻依舊矗立原地不動。


    皇上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趙珀,緩緩道:“宋夫人,就算這兩個人不存在,又當如何?這瓷瓶,不仍是你砸的?”


    “迴陛下,若這二人不存在,顧楠便是膽大包天,公然欺君。再有,就連最開始的指控也是子虛烏有,顧家聯合起來蒙蔽聖聽,自當領罪。而這清玉瓷瓶,也不是臣婦砸的,請陛下明鑒。”


    顧磊立刻道:“你說不是就不是?你的人走後,這瓷瓶就碎了,不是你砸的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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