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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過去了許久時辰,淺聆心身上逐漸迴暖,便要起身時突然天地一陣劇烈動搖,腳下一滑又落了迴去。


    正迴神之時,自己的唇貼了上了一片溫軟,雙唇相抵,說不出的一種微妙觸感,令淺聆心腦中一轟霍然迴神,抬起頭時滿臉火燒雲般的緋紅。


    身下人麵不改色,目無波瀾的看著她,隨後頗無辜地道:“動手又動口,你這便宜占盡了。”


    淺聆心正麵紅耳熱地要羞惱反駁,地麵再次震顫,這迴像是被人把這方寸空間給掀了個個,天旋地轉之間兩人再次抱在一起打滾。


    檀珩書不知施了個什麽空間轉移之術,二人又迴到了方寸那個環形冰室,那個默冗正站在蓮台上陰惻惻看著他們。


    檀珩書好整以暇,似乎方才那一遭混亂翻滾並沒有對他形容造成影響,全身上下還是整整齊齊一絲不苟。上方那默冗見到他,眼中騰起戲謔之意道:“檀掌門,果然有點本事,困在七十二迷幻玄陣裏還能應對自如,我倒小瞧了你。”


    隻見默冗身後一聲機括聲傳來,此時見他麵色不似方才囂張自信,這是有拿出底牌防禦之勢,檀珩書看了那棺槨,眼中波瀾凝成一片寒霜,他道:“你千辛萬苦引我出來,也就是這點伎倆?”


    默冗並不在意他揶揄,手撫摸棺槨說道:“我這是在幫你,你這樣說話那就太傷人心了。你不過來看看麽,貴妃容顏依舊,可真是豔絕天下的美人,難怪你父皇一心求我複活她。不愛江山愛美人,有其父必有其子,正如你一樣枉稱名門正派仙門之首,如今還不是被美色所迷與魔門妖女廝混,藍玄清那老道要是知道自己封印術得了這麽個衣缽傳人,會不會活活氣死?”


    檀珩書臉色越來越冷,卻不是因為這些冷嘲熱諷的話,而是那隻撫摸著棺槨褻瀆他母妃的人,周身凝氣化作冰雪之刃,將身遭一切凍結。寒冰化作劍氣直衝上方,那默冗迅速引訣,同樣一層血色冰霧凝結成結界與之轟然相撞,刹那間眼前一陣暴風雪肆虐,淺聆心驚得連忙結起了一個防護壁罩。


    默冗尖銳笑聲得意響起,他道:“看來你的心性也並沒有那麽清靜無為,這一點刺激就讓你起了波瀾,真不知藍玄清是怎麽看上你的。”


    淺聆心這迴靠的近了才看清透明棺槨裏那個美麗容顏,與在皇帝識海中看到的一模一樣,可見是檀珩書母親。這家夥用這種下三濫手段作要挾也確實厚顏無恥,這時,檀珩書語氣平淡道:“你受邪靈侵擾心性,如今已是墜入魔道,血魂石再不交出來,我不介意為默家清理門戶!”


    默冗冷笑道:“別忘了自己還是仙妖不分,與魔道為忤,你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譴責我?我確實盜用了血魂石,誠如你所見我破解了上麵封印把力量收為己用,血魂石也毀了哈哈哈。”


    “撒謊!”


    淺聆心突然揚聲道。


    默冗笑聲一頓,疑惑著抬眼看來,淺聆心其實方才已用聆音術查探了一番,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信息,便道:“這位國師大人,血魂石想必已被人轉移走了吧,如果沒猜錯那人還是主使者,你偷盜靈器是為他人賣命,並不是為己所用,據我所知在封印術上你還沒這麽了不得的造詣。不然也不會死了那麽多獻祭的女子,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被一眼識破的默冗前刻有些羞惱,隨即冷笑道:“聆音術果然厲害,本座竟一時不查被你堪破了心防。”他再看檀珩書故意提醒道:“此人可是當年魔君與那女修羅之女,是她母親破了落霞山封印驚動了邪靈出世,你師叔才會獻祭而死,你如今居然還與仇人之女這般相熟?”


    檀珩書並沒有在意這個話題,冷冷看他,平鋪直述道:“與你接頭的那名主使者,究竟何人?”


    默冗臉色變得難看,本來借此機會是想令檀珩書為難,再狠狠搓他當日奪仙途之恥,如今見他倒有些油鹽不進,刀槍不入,紋風不動,感覺自己像是一拳隻打在了棉花上令人無關痛癢,一時氣憤難當道:“休想讓我告訴你!”


    檀珩書一針見血,自顧自說道:“當日聯合一起血洗族人的也是他們吧?不是魔道,是仙門中人。”


    默冗倏地抬頭,目含兇光盯著那看穿一切般的人,他很不喜歡見此人高高在上,自詡事事洞察透徹這個樣子,萬事運籌帷幄之中的姿態。就跟當年表現出來的沉穩早慧之態一般,才令藍玄清垂青不已,可偏偏他所說的一語即中,便更不服之氣。


    放在棺槨之上的手化出血色冰寒之氣,默冗眼中出現紅血絲,他冷冷說道:“你的存在,就等於讓我時刻銘記起當年的恥辱,如今我魔功大成,等我殺了你再將那丫頭碎屍萬段,骨塤我勢在必得!”


    檀珩書與默冗頃刻交戰在一塊,淺聆心被檀珩書護在他所設下的防禦仙罩裏,那方打得熱火朝天,紅白兩光刺目無比照亮了這個寒冰墓室。


    而淺聆心則是想起了方才默冗那偷窺來的畫麵,那畫麵中出現的與默冗接頭之人身影熟悉,經過三翻四次確認,那是離朔。


    正在她還在懷疑這個離朔是否也被人奪了舍之時,那邊戰況有了最後進展,畢竟默冗在天裂玄冰這種術法上隻學了半成不成,加上有練了歪門邪道的功法,自然不低檀珩書修習的正統路子,很快敗下陣來。


    默冗心高氣傲的一個人,輸了也打死不認慫,與手持離塵劍站在那俯視他的檀珩書兩相對峙,對靈器去處閉口不說。


    檀珩書見他冥頑不靈,舉起離塵要斬妖除魔之時那默冗化作黑影消失無蹤。


    淺聆心走過去,從他眼中看到了凝重,可見這默冗不單單是入了魔,還被什麽神秘勢力所控製才可如此迅速逃出生天。


    檀珩書將母親棺槨去了那欲蓋彌彰的幻術,雖然冰室之雪可以長久不化卻也不能做到把凡人屍身保存到不腐不爛地步。幻術解開後那張美麗的臉頃刻化成了一架白骨,他重新將保護棺槨的外棺合上,兩人離開了墓室。


    到了墓口,此時已經是日影西斜,黃昏時分,天邊彤雲染紅了半邊天。


    檀珩書迴身看著這處皇陵,平靜目光中夾帶著一種溫柔和愁緒,淺聆心看這皇陵是建在背山麵水,藏風納氣之地,是個好穴。


    檀珩書抬手,白光從他修長指間顯現,凝聚成冰霧一般,落在了這片陵墓之上。眼前便出現移形換位,鬥轉星移之象,似乎皇陵被重新修葺立碑,並且下了結界永久封陵。


    他們沒再南襄多做停留,在客店遇上默凡時他臉有赧色,自淺聆心不知所蹤後也頗為擔心與自責,如今見她沒事還與檀珩書平安歸來也放心了。


    檀珩書讓默凡在城中多逗留幾日,他拿出當初貴妃給他的那封信箋給默凡,讓他親手交給皇城裏的那人,便沒再囑咐其他什麽。


    但一直隨伴身旁的默凡曉之於情不用提點也知他的意願,知道要如何去說去做,默凡問了幾句關於默冗之事後便帶著信轉身進了四九城。


    此事一了,檀珩書打算迴宗,淺聆心猶豫再三,也沒見那魔君有其他指示,便也幹脆隨行。


    他們沒有選擇飛行迴去,而是悠閑的在城郊外走了一段路程,淺聆心斟酌良久才把離朔之事,與檀珩書說了。


    檀珩書竟然沒有多大意外,其實離朔本身也極少與他照麵,對此人行為作風知之甚少,旋即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她,好像對於這種潛伏在別人門派之事她不正是在做麽,大有要她發表一下意見的意思。


    淺聆心被他看得臉一紅,咳了兩聲,幹笑道:“他應該不是魔門那幫人內應,至少沒覺得他身上有魔族氣息,再說若是魔門奪舍哪能逃過您的慧眼。”


    檀珩書沒理會她的奉承,說道:“你來珩琅山又是為了什麽,難道也是為靈器?現在煜天擎已經脫離你身,想必已知玉靈鼎不在珩琅宗的事。”


    淺聆心大驚之色:“你怎麽知道那魔頭已經……”


    檀珩書淡淡打斷道:“那日在蘇家他便已經離開了。”


    淺聆心如鯁在喉,簡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眼前這俊美仙神,他難道真如仙神那般可以洞察海內九州所發生的一切麽,簡直可怕。


    想那煜天擎是跟著煜天音那日一同離開了,心驚膽戰看了看那人,半響,試探問道:“那你,是不是還知道,他那天是……跟誰走的。”


    檀珩書麵無波瀾,然而眼中不覆方才的淡然,似乎有心事一般,良久,他道:“那個淺殤內斂城府卻也掩藏不住眉宇間與那煜天擎的血脈近親神似之處,一個人或許再怎麽改變,骨子裏的脾性也是難抹去。這兩人,當年我師叔仙逝那會,我都見過。”


    檀珩書居然會看透一切再坦然將事情揭露出來,這是淺聆心有些沒反應過來,像是隱藏了這麽久的秘密一瞬間被識破,而她還在傻乎乎的以為別人什麽也不知道,其實這個人比誰都清醒比誰都通透,不然怎會是被選為仙宗之首的人。


    見她沉默不說話,檀珩書繼續道:“清淺,離開這個圈套裏,我知你心性純良,是受脅迫並無害人之心,你的蠱毒我設法幫你解,不必留在魔門受製於人。”


    這句話令淺聆心怔住了,又驚又喜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一股熱浪湧上眼眶,淚眼朦朧看著眼前的人。


    她不知還能說什麽,內心無盡複雜情緒翻湧,激起了滿心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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