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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聆心退至一邊,神色戒備,此人正是那國師默冗,看來他是故意引她進來的。


    這默冗看似比檀珩書年長許多,留著的兩撇胡子,眼中精明狡猾之色,長得還算豐神俊朗可卻不怎麽出挑。


    看了看這內室,中間有個巨大的蓮花座台,上麵橫陳一副精美的水晶棺槨,透過棺槨可見裏麵躺著位女子,麵容看不正確。


    這間石室非常寬大空曠,牆麵就像被一層白霜覆蓋,四周透著寒氣看起來像個冰室,周圍除了支撐穹頂的那幾根冰柱子,周遭是圓形的冰窖所形成墓室,空無一物。


    雖然此處已看不出一絲痕跡,淺聆心能確定就是那女屍殘存神識裏所見,第一兇殺現場。


    對他剛才的話,疑惑道:“你認識我?”


    默冗嘴角那撇胡子微微向上彎起,笑得不懷好意道:“豈止認識,說來本座與你母親還有些淵源,當年正親眼所見她協助魔門聖君釋放了落霞山封印裏麵的邪靈,也讓本座見識了原來這世上還有克製藍老道封印術法之物。近年來多方打聽才知道當年那女修羅還留有骨血在世,若不是在客棧聽見熟悉聆音,還以為此術隨那修羅女一同隕滅了。”


    他陰惻惻伸出手來,目露貪婪與狂熱道:“將靈器骨塤交於我罷,可以讓你死的體麵點。”


    原來是覬覦骨塤而來,淺聆心冷笑道:“你偷了血魂石還不知足,還想貪圖我的寶貝,我看你氣血逆行正有走火入魔之象,可當心貪多嚼不爛。”


    默冗眼中冷光一凝,那伸出的瘦骨如柴一隻手順勢凝出了無數血色冰棱,下一瞬,便無耐性風馳電掣攻來:“臭丫頭,這是你自己找死!”


    隻見默冗周身寒冰之氣化作了千千萬萬血紅冰棱,鋪天蓋地朝淺聆心鋪天蓋地激射而來,這若躲不及非被打成篩子。


    洞內就這點逼仄之地,那鋪天蓋地的冰棱錐子足於將半邊洞室打成蜂窩窟窿,淺聆心無處可逃,千鈞一發之際運起法術形成青色光壁迎上了激射過來的冰棱。


    尖銳冰棱排山倒海壓製上來,遇上光壁受阻了一刹那,旋即又一往無前,眼看穿過防護壁罩朝她身上氣勢如虹壓了過去。


    眼看光壁瞬間擊潰,淺聆心還未做出其他對策,身後被人一攬,抱住之後就地打滾來到了另外一處冰室,那些漫天尖刺與默冗仿佛被阻隔到了另一處空間。


    淺聆心被護著壓在身下,縱然躺在寒冰地麵腰間與腦後都有被小心護著,耳邊脖頸上傳來了一陣溫熱唿吸,抬頭便見近在眼前俊美無暇的一張臉。


    看到是檀珩書,淺聆心還沒來得及欣喜卻見他微微皺了皺眉,好像是哪裏不舒服,便關切問道:“怎麽,你受傷了麽?”


    檀珩書稍微掙了掙還抱在人腰間的手本欲起身,聞言看著她,說道:“壓著了,也可能是你太重。”


    女孩子最不能忍被人說肥胖美醜之類問題,聞言當即臉一黑,把人推搡了起來道:“誰重了,本人完美身材,前凸後翹身高體重皆勻稱好麽。”


    檀珩書坐在一旁,靠在冰牆上似乎想維持一種舒適姿勢便不想再動了,聞言上下打量了眼前這自吹自擂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淺聆心看了看四周,是一處狹小四麵封閉的鬥室,沒有什麽奇特之處,確定沒有危險才轉頭看人。見檀珩書身穿雪白袍子,閉目凝神不語,安靜的像一尊玉山傾倒的完美雪雕。


    看他原先就沒多少血色的臉頰眼見著越來越蒼白,連那點微許血色都退得幹幹淨淨,淺聆心預感不妙,檢查起了他身上是否受傷,然隻在右手虎口處發現了一絲血跡。


    其他還好,神識探查了也沒內傷,不知為何見他十分虛弱想要安靜入睡的樣子,許是這幾日與那默冗周旋太累緣故。


    淺聆心拿出一瓶療傷藥瓶幫他處理手上的傷,這傷痕看是剛剛救她時落下的,豁口半指長還在流血,不處理也會留疤。


    手上傳來輕柔之感,檀珩書微微睜開了眼,乜眼看她道:“不是讓你留在客店,你跑來這裏做什麽?”


    淺聆心專心細致的給他處理傷口,包紮完畢後正賞玩著這骨節俊秀修長好看的手指,本以為他睡著了,聞言自然的放開,臉也一紅說道:“我是在客店的,這不開窗賞夜之時看到了一隻黑蝙蝠,心血來潮就追過來了。”


    檀珩書眯了眯眼看她耳根微微泛起的粉紅,目光瞧了瞧自己那被包成粽子的右手,對這稚拙包紮手藝有些嫌棄,還是放下身側眼不見為淨,說道:“我需要休息一會,那家夥一時半會找不到這,你也歇歇。”


    淺聆心見他蹙著眉,嘴唇緊抿,臉頰似乎也是繃著的,看樣子是在隱忍著某種難受,便抬手探了他額頭,當下驚道:“你在發燒?不是,你到底怎麽了,哪裏不舒服你好歹與我說說,我學過些醫理,也可以幫上你的。”


    檀珩書又睜開眼,看著眼前有些焦急模樣的人,他有些為難迴這個問題,隻是挑眉問道:“你真要幫我?”


    淺聆心篤定又誠懇的對他點點頭。檀珩書拉過她的手,身子一歪躺在了她腿上,閉上眼頗感舒適道:“就這樣讓我睡一會。”


    淺聆心目瞪口呆,對著這位賴皮之人啞口無言,她靠著牆坐著,任他躺著腿,不再多言。


    在這個冰室裏過去了半個時辰,檀珩書似乎真的睡著了一動不動靠在她腿上,但是他身上變得異常發熱。淺聆心有些焦急,生怕他再這麽燒下去把腦子燒壞了,自己身上能用的仙丹靈藥都給用上了,最後選擇物理退燒。


    她掐訣凝出一縷氣刃將牆麵的**掏了個洞,挖出碎冰拿手帕包著給他敷在額頭,高燒總算褪去了許多。


    許是保持一個坐得久了,又是坐在冰麵上她屁股已經麻過了幾輪,現在連著後背都沒了知覺。然而懷中的人還在沉睡,他身上因為高熱所以很溫暖,在給他敷冰的時候就忍不住,幹脆將手在他臉上貼著取暖。


    目光在他臉上盯著出神,手上忍不住撫摸了幾下,觸感細膩溫和如暖玉一般,結果一個不留神被他抓住了一直亂摸的那隻手。


    淺聆心有些窘,看來他是醒了,隻是眼也不睜地道:“你這是想乘人之危的調/戲?”


    她收迴手,一本正經狡辯道:“我這為了讓你躺得舒服都快凍得半身不遂了,還不準人摸摸怎的了?”


    檀珩書握緊那冰涼的手,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她,旋即翻身躺去一側,將人一拉,抱入了懷中,隨後低聲問:“這樣可暖和了?”


    淺聆心被他這突如其來一波操作弄得反應不能,然而後半片身體已經僵硬無知覺,隻能死魚一般趴在人身上,既然來而不往非禮也那她也就不客氣了,兩隻手在人胸前貼著取暖。


    檀珩書微微僵了一僵,是因為那雙冰冷小手猝不及防給冰的,但是他本身修煉天裂玄冰之術從不懼寒,所以很快適應。


    淺聆心調整了一個舒服的臥姿,問道:“你好些了麽,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他的胸膛隨著吐字微微嗡動起伏,聲音低磁好聽,道:“再等一等。”


    淺聆心抬頭看他道:“還等什麽?不過也是奇怪,你在沒有受傷沒有中毒的情況下為何會變得這樣脆弱?”


    檀珩書抬了抬那隻被包成粽子的手在她眼前:“這不是受傷?”


    淺聆心驚疑不定,正想笑罵那點傷何至於,隨後又覺或許真是這麽迴事,見檀珩書不願在這問題上糾纏而迴避的樣子,才確定七八分。


    有些人看起來堅不可摧,風雲天下,卻也是有弱點的,比如有的強者怕血會暈血,有的不願接觸某種東西或禁止吃什麽食物。


    而檀珩書,或許是不能受傷,哪怕小傷小破皮摩擦都不行。


    相通此處覺得有些荒謬,又覺得有點想笑,這樣一位睥睨天下的仙君,在人眼裏百戰不殆,居然會因為一點點小傷就令高山倒下,變得羸弱。


    一般說來有弱點的人都會學會趨利避害,揚長避短,像檀珩書就該會不輕易讓自己有受傷的機會。


    他這是等於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人了。


    淺聆心看著他,並沒有知道了他的弱點而感到引以為豪,甚至慶幸還好那個煜天擎此時不在,見他對自己弱點被發現還能如此坦誠,心裏更是有一種不知何等複雜滋味。


    半天,笑了笑,像是自顧自想起了一句話脫口而出道:“千金之子戒垂堂,君子不立於危牆,你卻……”


    話還沒說完,檀珩書受傷那手抓住了她肩膀,微探起身一臉疑惑審視著她,看著她的眼睛呆了半響,隨後似釋然了般,他又躺了迴去道:“這是母妃唯獨留我的手劄,除此之外無人得見——你這魔門聆音術果真名不虛傳。”


    此言說得輕描淡寫,還帶著一絲憂傷,淺聆心卻如雷驚一般整個人僵住,才反應過來自己剛說了什麽,而他又發現了什麽,當即也不驚慌,對人說道:“你即已看穿了一切,早知曉了我的魔門身份,為何不揭穿我?”


    檀珩書目光平淡看著她,一手枕在頭後,語氣也十分淡然道:“那有什麽,世人眼裏,我還不一樣是妖?”


    淺聆心愣了一會,半響後又笑了,難道隻是因為遭遇近同惺惺相惜?便歎了一聲,讚揚道:“好歹也是白龍魚服潛行於世的天潢貴胄,別人比不得,真是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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