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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淺聆心狡黠的彎了眉眼,笑得居心叵測道:“這可是你說的。”


    不管用什麽方式,隻要能將這家夥打倒就算。


    淺聆心正這麽思量著,就有一道勁風迎麵襲來,美眸一瞠,身形退避了數步。


    真是猝不及防,這次居然是那家夥安耐不住先動了手,看樣子他也是希望她能盡早學成,然後盡早滾蛋了。


    經過這幾月魔鬼訓練淺聆心已不是起初那個被打得狼狽抱頭的地老鼠了,手中桃木劍穩穩當當的迎麵直上,雖然實力還是相差一大截至少能主動出擊喂招。


    這次那棺材臉不知怎麽出手招式隱含了一股焦躁與兇猛,橫劈豎砍間皆是狠勁,且——還動用了靈力。


    淺聆心大駭,隻有對方用了靈力才感覺出那股恐怖的壓迫之力朝自己怒砸過來,連著幾招下來虎口一陣痛麻,很快便感吃力。


    不知誰招惹了這家夥,出去一趟迴來就帶了這麽大一股怨氣,眼看就拿她當出氣包活靶子了,心裏一陣氣惱。


    隻見又一招殺伐之勢當頭劈來,電光石火間全場圍觀之人都抽了口冷氣,淺聆心凝目看著攜帶緋色靈力劈將過來的劍勢,運起靈力灌注劍身橫劍一擋。


    一股大力頃刻勢如破竹朝肩頭壓了下來,對方身上淩厲氣勢絲毫不減洶湧的術法加持下,讓她俏臉變了形,腳下也踉蹌退了一步,生生硬接了那一劍。


    淺聆心被他釋放出壓迫力衝擊的胸口發悶,連帶著腹中一陣氣血翻攪,這一刻她感受到了與高手對決的震撼了。她拚力抵抗下,終於咬牙對人怒道:“混蛋,你是發什麽瘋,出手這麽狠!”


    煜天音被這一喝眼中本焦躁情緒這才斂去,神色也逐漸不再盛氣淩人的野蠻兇狠,他看著眼前這張俏麗麵孔,那光潔精致額頭上已布滿了一層細汗,正俏臉坨紅的瞪著自己。


    察覺到對方手中的蠻橫攻勢減弱了幾分,然就在他鬆懈走神這一刹,淺聆心嘴角浮現了一抹詭譎,猝不及防撲上去抱住了那人腰間帶著往地上滾了出去,順著短階滾到了下方青石地麵上。


    淺聆心坐在人腰腹,直起身手舞足蹈歡唿道:“哈哈哈……贏了贏了,我贏了,我可以出師了。”


    被壓在下方的煜天音臉色鐵青,這才從茫然中反應過來。


    而圍觀的弟子們看這平時仰慕不已的宗門標杆人物就這麽狼狽的被擺了一道,都有些哭笑不得,還從來沒見過淺殤也會被自己妹妹整出這副窘樣來。


    地上煜天音不為所動,對這一臉得意的人說道:“你這也算贏?”


    淺聆心笑容一收,當即趴了下來,手撐兩邊與他麵對麵,厚顏無恥道:“怎麽不算,你說的,將你打倒便算,兵不厭詐,你現在可不倒下了?”


    煜天音對這人卑鄙行為有些咬牙,當即看了她這不雅姿勢,想起那日她醉酒情形又臉上飛紅,瞪她道:“你出師了,還不快起來!”


    淺聆心感覺今天總算幹了件大快人心的事,這幾天被煜天音淩遲刀剮的怨氣也消了大半,她這才慢吞吞的從人身上爬起來。


    地上那人從容不迫站起身來,信手略微撣了撣身上浮塵,那一遭滾地卻沒對他造成多大影響還是一派氣定神閑的從容,儀容上也就那肩頭墨發有些淩亂而已,難得還有些懶散公子的閑逸美。


    淺聆心以為這個看起來又一派人模狗樣的淺殤要惱羞成怒之下當眾教訓她一番,卻見他轉身欲走,走前還宣布式的甩下一句話:“劍術已教授完畢,日後勤練鞏固,明日不必再來校場了。”


    夜冷風高,點點星火已經陸續在夜幕下的方城中亮起,月亮悄然躲在了雲層裏休憩,隻留下了幾顆星子在外放哨。


    在一處院子的屋頂,嬌小身影閑逸倚在屋脊上吹奏骨隕,寧靜的夜空傳來斷斷續續的曲調帶著要斷氣般的幽咽。


    那塤聲真如夜鬼啼哭怎麽聽怎麽覺得驚悚,不禁驚醒了院外老樹上一窩安眠的老鴰,連趴在一旁瓦片上的骨靈都心神激蕩快要吐了。


    淺聆心在默逸塵那學了個十之八成的音律自認技藝沒問題,琴笛蕭塤皆有涉獵,可這枚骨塤吹出來的音律確實有令人心肝肺齊飛的效果。


    這東西好像從來不隻為吹奏美妙音律而來。


    要命的塤聲引得下方遊廊正巧路過的一隊整齊筆直巡夜弟子如驚弓之鳥,乍聽之下全體活像見了鬼,慌亂拔劍警戒。老樹上一隻正覓食歸巢的老鴰半道上忽聽此音“嘎”地炸了毛,撲棱著失控的翅膀差點半空倒栽下來。連下人院裏那條大黃狗都驚得猛地跳起,朝這處唾沫橫飛地一陣狂吠。


    這迴淺聆心終於良心發現這調調有些深夜擾民,停下來幽歎了一氣,失望道:“還說是什麽厲害不得了一品靈器,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哎?骨靈你怎麽了,吃壞肚子了?”


    骨靈搖搖晃晃站起來吐舌翻白眼,糾正道:“我聽壞肚子了……這方麵能力你確實比原主人差太遠。”


    明擺著說她不如娘,她揪起它耳朵在空中來迴彈蕩著道:“爹說你是這骨塤裏的器靈,你倒是說說這玩意怎麽發揮作用?”


    骨靈蹬著腿反抗,憤怒道:“你別拿我當兔子拎行不行?!誰讓你那麽笨,塤裏明明有法決又不看,胡吹瞎吹難聽死了!”


    淺聆心眼前一亮,神識查看了那幾句法決:“‘唯心所現,唯識所變,念念生行,行皆有識’此乃“攝魂禦靈”的‘攝魂’要訣。”


    這幾句話有些深奧,淺聆心確實一時捉摸不透,她臉上一紅,怕那兔子再羞她笨,將它塞迴隕裏,然後一並揣進懷裏霸道說:“好好反省你說錯什麽了,不然不準你出來。”


    不理那兔子一陣暴跳嗚咽,看來她得有空慢慢琢磨,離開之時突然有一陣對話聲音傳入耳內,她側耳,仔細辨聽。


    循聲望去,那是墨斂雲居住院子,淺聆心猶豫了一下,但那類似歇斯底裏的對話好像還牽扯到了自己,便悄無聲息地潛了過去。


    伏在那處院子屋脊之上,淺聆心斂起身息側耳去聽,發現她現在居然不動用神識去感觀都能將方圓百裏內所有聲音盡收耳內。


    她感知到屋內有三人,這迴說話的是那墨斂雲道:“母親,裳兒,此事需得慎重,故技重施隻會惹惱了師父。”


    淺靈裳的母親柳語詩道:“斂雲當日可不是這個態度,依我看當日那賤種會被逐出家門也有你在宗親老族人那裏的暗中攛掇之效,雖你的手段很隱晦,但也表明了我們立場目的是一樣的不是麽。”


    淺靈裳聞言卻嬌嗔了一句道:“娘你有所不知,這家夥吃裏扒外我看早就存了異心,那日家宴他可沒少對那賤人眉來眼去。這男人真是一個德性,吃著碗裏瞧鍋裏,你是不是覺著那賤人恢複了容貌比我更賞心悅目了!”


    隻聽柳語詩對淺靈裳的無理取鬧斥責了一聲,屋內沉默了半響,那墨斂雲似很沉得住氣聲音不溫不火道:“師父待我恩同再造,更有知遇之恩,斂雲對幽蘭宗自是盡忠盡責,應當應分,怎會存了異心?”頓了頓,又語態從容道:“隻是如今三小姐恢複了實力脫了廢物之名,連修煉邪術之事都已不攻自破,宗中長輩已將先前之事翻篇揭過,反而對她尊崇備至,擁躉有加,斂雲隻是覺得母親故技重施之舉不適再用。”


    柳語詩嬌聲一笑道:“當日那賤種會被冠上修煉邪術名頭還不是因她爬了你的床才將此事坐實,那不知賢婿你還有何高見?”


    墨斂雲難得聲音有些一哽,沉吟良久他道:“母親說笑了,我看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畢竟師父病情剛有好轉……”


    “這又同淺淵有何幹係?”柳語詩截口打斷,語氣轉冷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我既然當初會將唯一的寶貝女兒嫁給你,自是看出你是懷才聰明人,看在你是自家人的份上才對你推心置腹。你搞清楚了,我才是這家族中饋唯一女主人就他淺淵還沒資格一手遮天,再說,當日若不是仗著我淩雲家族勢力支撐,他淺淵能有今天這地位麽?”


    屋內似乎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安靜,淺聆心知道這柳語詩的母家也是數一數二修仙世家,其實力與幽蘭宗大有並駕齊驅之勢。隻是幽蘭宗劍道在修仙界裏頗具盛名明顯更勝一籌,後來因為邪道屠戮仙門為了抵禦外敵兩家才成了盟友,結下了世代交好。當年淺淵在家族還勢單力薄還是因私下與淩雲族家主私交甚好,後來淩雲家嫁女聯姻讓孤立無援的淺淵得到了有力旁助,一路攀升到了宗主之位。


    這時隻聽那柳語詩語氣悲憤交織地自艾自憐道:“我也是淩雲家中是最受尊崇的大小姐卻因淺淵的薄情寡義成了深閨棄婦一般,至始至終他隻惦記著那個死了的正室,每日對著書房她的那副素像睹物思人。後來他哪怕去民間找個樣貌相似的野女人也不願多看我一眼,我做錯了什麽,嫁入幽蘭宗這些年他又怎麽對我的,我不該恨麽……”


    墨斂雲歎惋一聲道:“母親心情,能夠理解……”


    柳語詩突然由悲慟中語聲變得狠厲道:“你理解什麽?!現在我見到那個小賤人就想起我這些年所受的委屈恨不得就想掐死她,現在淺淵已經把對淺殤的倚重轉移到了這小賤人身上,她留下日後必成禍患!”


    隨著屋內再次沒了聲息,淺聆心也知這個小媽對自己不待見,深閨婦人無非成天惦記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家產和家中女主人的地位,但是太過強勢與傲慢為丈夫所不喜。


    淺淵對家中唯一長子的期望轉寄托到了淺聆心身上,她無疑成了這個小媽眼中釘的存在。


    就在這時,屋內起了一小會微不可查的騷動,有人極度警惕的破門而出將靈力朝屋頂一隅掃去。


    淺聆心一下對上屋內出來那人銳利如冰的眼睛,下意識往後一仰翻身出去,幾個起落掠過了幾處屋頂,有些慌不擇路落入另一座院子天井中方才心慌稍定。


    沒想到斂了身息還被那墨斂雲察覺了,看來他的修為強到不容小覷,淺聆心暗暗壓下方才驚心未定的怦然心跳,抬眸掃視了一下院子徑自順著九曲長廊走迴了去。


    秋去冬至,夾雜著水汽的寒潮包裹上來,淺聆心打了一個激靈,她刨了刨兩邊手臂在一拐角處眼餘光瞟見了中庭廊柱旁的兩道黑色身影,忙閃入了一旁暗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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