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殤在收到消息說永和帝已經派人去請南陽宋氏嫡枝的人時,還有些不敢相信,畢竟他一開始就沒對許平川提的建議抱有什麽希望。


    誰知道這事兒居然有譜了!


    “請宋氏的人來京,而不是直接下旨賜婚,萬一宋氏的人不願意怎麽辦?”夜無殤對宋氏的勢力垂涎已久,如今見事情好不容易有譜了,自然十分上心。


    “不願意?那這個京城可就不是那容易離開了,皇上請他們來商議婚事,已經是給足了宋氏麵子,若是他們不識好歹,那就不能怪皇上了,如今京城各國勢力都有,宋氏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出了是什麽事兒,那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了。”許平川的目光有些深幽起來。


    夜無殤聞言,臉上已經有了笑意。


    “再說了,咱們倒也不是那麽不講理,宋氏若是不願意兒孫尚公主,那也可以送一個宋氏女入宮,二選一也可啊。”許平川有時候覺得胡依一實在是狠。


    娶五公主,宋氏定然是不願意的,可若是將宋氏女送入宮中,那更不可能,畢竟就算娶了五公主,那生下來的孩子還是姓宋,且他們隻需要安排不是嫡長的兒孫娶了,等幾年就分出去成為旁枝了,並不能影響到宋氏嫡枝。


    可反觀送女入宮,那日後萬一生下了皇子,就會是一個大麻煩,宋氏再難撇清跟皇室的關係。


    若是真的逼得宋氏不得不二選一的時候,宋氏自然會選擇尚五公主。


    夜無殤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臉上的笑容更甚了,拍了拍許平川的肩膀,大聲笑了幾聲,讚賞道:“還好有許先生為本王分憂解難啊!”


    “其實王爺如今隻是一時的困境罷了,如今王爺和魏尚書成了親家,等五公主和宋氏的婚事定下來,那王爺就可拉攏宋氏,而如今也就隻有三皇子或許能和王爺一爭,可三皇子一介武夫,如何和王爺爭?等過了皇上的壽辰,將他再打發迴邊疆也就是了,到時候,太子之位,除了王爺,再沒有旁人了。”許平川說罷,衝夜稹拱手行禮,口中道:“如此,我就先恭喜王爺,賀喜王爺了!”


    夜稹趕忙將許平川扶起,哈哈笑了幾聲:“許先生放心,若真有那一日,許先生必然是頭功!”


    “肯定會有那一日的。”許平川也跟著笑了笑。


    不,永遠不會有那一日了,有胡依一盯著,他麵前這個周王,皇帝定然是做不了了,怕是隻能做一做皇帝夢了。


    得了許平川肯定的迴答,夜無殤心情頗好,便想著上街轉一轉,畢竟最近這些日子,為了給永和帝表現出一副安分守己的樣子,他整日就窩在王府裏,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出門了。


    誰知道一上街就遇上了胡依一,夜無殤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而胡依一亦是如此。


    “倒是許久沒有見到胡七姑娘了,近來可好?”夜無殤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上前去跟胡依一打招唿的。


    “當然好,王爺不是很清楚麽?”胡依一臉上的笑容讓夜無殤覺得無比刺眼。


    他當然清楚,趁著永和帝忌憚他的時候,胡依一吞噬了他那麽多勢力,他怎麽可能會不清楚!也是清楚,他看著胡依一就越覺得恨。


    “胡七姑娘的好手段,本王早就已經領教過了,如今更是深有體會。”夜無殤的目光有幾分陰鷙,他從前並沒有將胡依一這個人看在眼中,隻不過是看中她胡家嫡女的身份罷了。


    可是從他和胡嫿被胡依一算計開始,這人似乎就刻意跟他過不去,他最開始是想著娶了她,後來發現她根本就不可能嫁給自己之後,便想著幹脆殺了她,結果卻沒有成功,還被她反咬一口。


    從那以後,他對這個女子就隻剩下忌憚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胡依一令他有些熟悉,尤其是她的一顰一笑,他仿佛很多年以前在夢裏見過一般。


    “周王過獎了,一個棋盤上博弈,彼此彼此。”胡依一跟夜無殤已經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原來胡依一對夜無殤恨之入骨,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胡依一再麵對夜無殤,心中已經沒有當初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恨了。


    恨一個人也是需要費精力的,胡依一如今對待夜無殤,就像是對待一個普通的敵人一般,沒那麽多精力去恨他。


    恨一個必死之人,沒有必要。


    “還是胡姑娘棋高一著,畢竟早早的就攀附上了本王那個郡王叔,連本王都看不上,不過想想還是胡姑娘有遠見啊,畢竟本王如何還不如我那郡王叔得父皇寵信。”夜無殤對於胡依一當初看不上自己,卻和自己虛以委蛇,最後設計了自己和胡嫿的事情耿耿於懷。


    當然了,夜無殤至今都不知道這是胡嫿的算計,胡依一從頭到尾都不想和他有什麽牽扯,也不屑於用這種手段,讓自己惡心。


    “王爺看起來,似乎很介意這件事情,”胡依一淺淺一笑,笑容裏有幾分惡意,“沒辦法,胡嫿和裴文玥搶著要的東西,我就是不喜歡呢。”


    聽胡依一將自己形容成一個“東西”,夜無殤很是不痛快。


    胡依一瞧見夜無殤的不痛快,心裏高興了兩份,繼續道:“被別人用過的東西,髒得緊,我還是看不上的。”


    “胡七!”夜無殤攥緊了拳頭,目光陰鷙,警告的叫了一聲胡依一。


    胡依一還沒有說話,卻有另外的聲音插了進來:“本王當是誰臨街亂吠,原來是周王。”


    胡依一和夜無殤都順著聲音看過去,卻見說話的男子一襲精密的滾邊刺繡玄衣,斜飛的劍眉英挺,細長的黑眸銳利深邃,削薄的唇輕抿,棱角分明的輪廓,長身玉立,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而他似正似邪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手上握著的繡春刀隨著他的走動而一晃一晃。


    正是夜稹容初玄是也!


    “郡王叔,本王敬你是長輩,所以才稱你一聲郡王叔,可本王終究是親王!你未免也太不知尊卑了!”夜無殤如今在永和帝麵上說不上話,也不敢得罪夜稹,所以也隻能忍了夜稹的侮辱。


    “那又如何?”夜稹睨了夜無殤一眼,但那神色,明顯沒將夜無殤放在眼中。


    “你們別太過分了!本王再如何,也是父皇的兒子!”夜無殤臉色陰沉。


    “是啊,刺殺自己父親的兒子,我要是皇上,估計早就被氣死了,肯定當即就清理門戶,大義滅親了。”胡依一接了一句,語氣雖然很輕,但是卻讓險些讓夜無殤有些發狂。


    “胡七姑娘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汙蔑當朝親王!”夜無殤微微眯了眯眼,流露出了些許危險的意味。


    “那周王殿下大可去告禦狀,我在家裏隨時恭候皇上的傳喚。”胡依一輕哼了一聲,嘴角的笑容微冷。


    夜無殤頓時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如今都盡量少進宮了,就為了少在永和帝麵前出現,免得永和帝又想起之前的事情來,又想辦法打壓他。


    “我們還有事兒,就不陪周王在這裏閑聊了,告辭!”夜稹懶得跟夜無殤多說,他不喜歡夜無殤看胡依一的眼神。


    說罷,不等夜無殤說話,夜稹拉著胡依一就走了。


    夜無殤不甘心,氣急敗壞的衝兩人的背影道:“胡七,你以為他是真的對你有意?不過都是利用罷了!起碼我還願意娶你,可他呢?這麽久了,他可有說要娶你?!娶你,就意味著要失去父皇的寵信,你看他會不會願意!他根本都不敢提這件事情!”


    胡依一和夜稹聞言,腳步一頓,夜稹率先迴了頭,他往迴走了兩三步,走到夜無殤麵前道:“不管我娶不娶她,她都不是你能惦記的,沒聽見她說麽,她不喜歡髒東西,而你……”


    夜稹嗤笑了一聲,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意思卻很明顯。


    夜無殤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周王殿下,你說這話之前,不如想想胡嫿,想想裴文玥,再想想卿人柳,這都是入了你府的女人,可如今呢,尚在否?”胡依一看著夜無殤的目光裏,什麽情緒都沒有,毫無波瀾。


    夜無殤微微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隻覺得他是最有可能登位的皇子,胡依一憑什麽看不上她?他之前也沒想要胡嫿死,是太子和胡嫿布的局,胡嫿是假死,至於後來那是因為胡嫿給他戴了綠帽子,難道胡嫿都這樣了,他還要容忍嗎?!他沒有折磨胡嫿,已經算是高抬貴手了!


    至於裴文玥的死,也跟他沒有關係,他都不知道裴文玥死怎麽死了的,他還因此而被裴家逼著要娶裴文瑤,他命也是受害者!


    而那個卿人柳,一開始接近他就沒安好心,這樣的女人,他沒有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


    “她們的死都跟本王沒有關係!”夜無殤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狼狽。


    胡依一和夜稹才不管夜無殤是什麽反應,徑直走了。


    這一晚,夜無殤迴去之後做了個噩夢。


    夢裏有裴文玥,有胡嫿,還有卿人柳,其中以胡嫿的麵目最為猙獰,因為胡嫿是被他活活燒死的,所以他一瞧見那個渾身燒焦了跟著他一直追的人,就知道是胡嫿。


    “夜無殤,你還我命來!還我命來!”胡嫿被燒得渾身上下都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是你先給本王帶了綠帽子!本王才出此下策!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嘲笑本王,你該死!”夜無殤一邊逃一邊反駁。


    “若不是你拿我頂罪,我怎麽可能給自己找這樣一條後路!這都是你逼我的!你害死我一次不夠,還要害死我第二次,夜無殤,你怎麽可以如此薄情寡義,活活把我燒死!”女鬼瞬間就追上了夜無殤。


    夜無殤眼看自己逃不掉了嚇得忍不住抖了抖,就在胡嫿朝他伸出了那雙燒焦了的手時,場景卻又突然變了,變成了口吐血沫的裴文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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