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朝廷再這樣下去,那這樣的日子,恐怕是過一年後少一年了。”夜稹的眼神微微轉冷。


    胡依一側頭看著夜稹,她知道夜稹雖然外表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但他跟京城裏那些真正的紈絝子弟是不一樣的,他若是做官,會是一個好官,他若是做皇帝,也會是一個好皇帝。


    “初玄,你想做皇帝嗎?”胡依一微微仰著頭,目光溫和的看著夜稹,認真的問。


    夜稹一低頭,就瞧見了胡依一在夜裏有些模糊的麵容,他將胡依一摟進懷裏,低聲在胡依一道的耳邊問道:“你想要我做皇帝嗎?”


    夜稹的語氣微微有些壓抑,這讓胡依一聽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跟著你自己的心走吧,你若是想做,我定然也是支持你的,若是你不想做,宮裏還有一個小皇子。”胡依一抬頭,親了親夜稹。


    夜稹迴吻胡依一,而此時,恰有煙花在他們頂空盛開。


    永和十六年的上元節很熱鬧,但是讓大家記住這一年上元節的,不是城中繁花似錦的花燈,也不是官府在皇城門口放了大半個時辰的煙花,而是永和帝出宮賞燈,遇刺重傷昏迷,受牽連的還有那日跟永和帝一同出宮的裴賢妃以及同遊在街上的無辜百姓。


    夜稹都還沒有來得及掏出自己給胡依一準備的驚喜,就聽人來報,說是永和帝出了事情。


    於是夜稹隻能趕緊去永和帝那邊,叮囑胡依一自己小心,然後將自己身邊的暗衛又留了兩個給胡依一,以保證胡依一的安危。


    胡依一倒也沒有扭扭捏捏的拒絕,點了點頭之後道:“你也多加小心,我總覺得這一次的事情跟之前夜襲胡家的那幫人有關係,他們來路不明,武功也不低,你千萬小心。”


    夜稹笑著點了點頭:“放心,這會兒刺殺恐怕都已經結束了,我不過是去收尾而已。”


    “小心一點,總是好的。”胡依一送夜稹到門口。


    夜稹邁出了一步,然後又立馬迴過頭,在胡依一的唇上落下一吻,不等胡依一有任何反應,就大步出了胡家。


    恰好被門口的胡子琛逮個正著,胡子琛寒著臉色,和夜稹擦肩而過,夜稹還有心思衝胡子琛笑了一下,對胡子琛道:“子琛,你嘴上沾了口脂了。”


    胡子琛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然後就聽見夜稹輕笑了一聲,頓時胡子琛就迴過味來了,就幾分惱羞。


    不過經過夜稹這一鬧,胡子琛倒是不好意思說夜稹和胡依一什麽了,隻恨恨的看著夜稹走遠,然後才進門了之後,看著胡依一因為被他撞見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心下有些無奈。


    “今日迴來得倒是早。”胡子琛輕哼了一聲。


    “比大哥是要早些,大哥將向姐姐送迴去了?向大人沒說什麽?”胡依一也學了夜稹,故意說起胡子琛和向知婉的事情。


    胡子琛輕咳了一聲,衝胡依一揮了揮手,掩飾性的道:“你問這些做什麽,瞧瞧你自己,這這……這光天化日……不是,這月黑風高的,你們就在這門口……你說你這……”


    胡子琛也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說罷,也是能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


    胡依一忍俊不禁,笑了一聲道:“行了,咱們半斤八兩,你又何必說我!大哥,你唇上有些紅得不太正常,要不我瞧瞧你這是怎麽了?”


    麵對自己妹妹的揶揄,胡子琛有些狼狽,險些繃不住自己大哥的威嚴,但還是勉強板著臉教訓胡依一道:“我這跟你能一眼嗎?我這是定了親事的!你這……你這算什麽!”


    “大哥說起這個,還不是得感謝我,要不是我,你和向姐姐能定下親事?如今還好意思到我麵前來顯擺了,哼~!”胡依一微微抬起下顎,傲嬌的哼了一聲,轉身跑了。


    胡子琛有些無奈,看著胡依一跑遠了的背影有些擔憂。


    夜稹的為人,他自然是很放心的,當初一起打仗的時候,夜稹帶著他打了不少的勝仗,他對夜稹自然是敬佩的,曾幾何時,夜稹就是他最敬仰的人,可如今,這個他最敬仰的人化身為狼將他最疼愛的妹妹給叼走了,這讓他的心裏有些複雜。


    最關鍵的是,迄今為止,夜稹和胡依一的關係都還是不清不楚的,如此這般下去,萬一這中間出了什麽變故怎麽辦?夜稹和胡依一都到這個地步了,這沒個名份怎麽行?


    胡子琛想到此,眸色一暗,下定了決心,想著若是等到胡依一出了胡老夫人的孝期之後,夜稹那邊還沒有什麽表示的話,那他拚了自己的一切,也要找夜稹找一個說法。


    胡子琛的擔憂胡依一未必不知情,她也知道胡子琛要對她說什麽,但她之所以選擇避開,隻不過是怕胡子琛問起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或者說,她並不想麵對這件事情。


    若是沒什麽意外的話,夜稹日後怕是要做皇帝的。


    她呢?她不知道。


    夜稹不是夜無殤,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可萬一呢?


    且不說這個,就說夜稹當了皇帝之後,三宮六院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她就算可以成為皇後,那她能不能忍受夜稹納的那些後妃?上輩子的時候,她對夜無殤未必有多少情深意重,但她仍舊受不了裴文玥的存在,更何況她這輩子對夜稹比之對夜無殤用情不知道要深多少,那她能認識嗎?


    若是夜稹登基,胡家必然會成為跺一跺腳朝廷都要抖三下的家族,等到日子長了,夜稹會不會也有皇帝的通病——疑心病?到時候胡家是不是又要重蹈覆轍?夜稹為了平衡胡家的勢力,會不會也會納一些實力雄厚的家族的姑娘,寵在後宮?


    若是這樣的話,她寧願在夜稹成為皇帝的時候,就學了胡嫿當初那一招——死遁。


    胡依一心裏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到頭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後半夜又下起了雨,胡依一索性也就不睡了,兀自點了燈,坐在窗前,默默的聽著窗外的雨聲,滴答滴答。


    很快,胡依一的思緒又飄遠了。


    胡依一昨夜沒有睡好,所以第二日起得也有些晚,等她醒了之後,青黛才說夜稹來了,在外麵等了她差不多半個多時辰了。


    “怎麽不早點把我叫醒。”胡依一趕忙穿好衣服往外麵走。


    “郡王不讓奴婢們叫醒你,說知道您昨晚應該沒睡好,所以想讓您多睡會兒,”青黛解釋著,末了還笑道:“郡王可真是細心,又了解姑娘,知道姑娘昨兒沒有睡好。”


    胡依一忍不住低頭淺笑,腦海裏突然想起昨晚上夜稹離開之前的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嘴角的笑容逐漸加深了。


    仿佛昨夜想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是胡七,是那個一往無前、執拗固執的胡七,這些年她雖然有了變化,但她骨子裏還是那個胡七,做什麽事情都不後悔,喜歡自由自在,笑起來可以心無旁騖的胡七。


    夜稹坐在外間拿了胡依一書房裏的一些書在看,聽見腳步聲,一抬頭就瞧見了還有些睡眼惺忪的胡依一,嘴角便有了笑意,剛放下書,想要朝胡依一走去,卻見胡依一已經快步走到了他的麵前,然後撲進了他的懷裏,在他耳邊低吟呢喃:“初玄,初玄……”


    夜稹雖然不知道胡依一這是怎麽了,但還是想也不想的就放手抱住了胡依一,以防胡依一從自己懷裏滑落下去,而後才問道:“怎麽了這是?”


    胡依一趴在夜稹的懷裏,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麽,而後才悶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昨晚沒有睡好?”


    “昨晚龍椅上那位不是遇刺了麽,我猜你肯定會擔心我,所以沒有睡好。”夜稹嘴角的笑意從看到胡依一的那會兒起就沒有消失過。


    胡依一愜意的趴著,閉著眼睛又呢喃了一句:“你可不要……負我……否則我可不會……魚死網破……”


    夜稹聽得不是很清楚,隻笑道:“你這樣子,知道的是你沒睡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還是宿醉未醒呢,這都說起醉話來了。”


    “我哪有……”胡依一撒嬌道。


    等到胡依一和夜稹一道用過了早膳之後,夜稹才和胡依一說起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龍椅上那位是秘密出宮的,事先都沒人知道,還是等到出宮了之後,才叫夜無殤和幾個閣老知道了,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些刺客是如何知道的,就不得而知了,我如今正在查,如今還隻能知道昨晚的那些人,跟那晚闖進胡家的人是同一批人。”夜稹肯定了胡依一昨晚的猜測。


    “皇上遇刺了,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擔心,他的情況不嚴重嗎?昨晚不是說重傷昏迷了?”夜稹好歹也是永和帝的兒子,怎麽永和帝出了事兒,夜稹一點也不擔憂?


    “情況沒有昨晚說的那般嚴重,不過也受了傷,不致命罷了,至於擔心什麽的,我可沒有那麽多多餘的擔心給他。”夜稹臉上的神情有幾分譏諷。


    “你怎麽看這件事兒?”胡依一沒有再問夜稹為什麽不擔心。


    “還能怎麽看,將那些隱藏在京城裏的西域人找出來,到時候該怎麽處理,那就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情了。”夜稹看起來是真的絲毫不上心。


    “你說,之前都好好的,皇上也是秘密出宮,連你都不知道,可等到皇上出了宮,夜無殤知道了之後就出了事兒,這是不是太巧了……”胡依一眼波流轉,心生一計。


    “可夜無殤……”夜稹剛一開口就發覺有些不太對,然後看著胡依一的眼神,立馬就迴過味來了,捏了一下胡依一的鼻子,笑道:“放心,我知道了!就你這小腦袋轉得快!”


    “現成的機會,不用白不用。”胡依一也跟著笑了。


    上元節永和帝遇刺的事情鬧得人心惶惶的,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更是家破人亡,這個正月,對京城的百姓來說,充滿了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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