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不合理,是本王說了算的,”容宗陰鷙的眼神看起來有幾分可怖,“本王先找三日,找不到,你再繼續找。”


    “若是我不答應呢?”胡依一微微抬了抬下巴,故意讓自己顯示出一些不確定的模樣來。


    “那本王今日就血洗你們胡家!”容宗的耐心用盡,當即就轉身而去,邊走還邊道:“煩請胡姑娘看一看開哪個門,本王現在去吩咐人手。”


    “王爺未必也太猖狂了!我今日就不同意,我倒要看看王爺是要如何血洗我胡家!看看這天子腳下,是不是就完全由王爺說了算!”胡依一站在原地,抬高了自己的聲音,擲地有聲的道。


    容宗站住了腳步,迴頭看了一眼佇立在原處,目光幽深的看著自己的胡依一。


    雪漸大,落在了容宗的眉間,容宗微微皺了皺眉,而後轉身便走了,走到道路盡頭的時候,他忍不住迴頭對胡依一道:“本王勸你還是不要意氣用事的好,本王即然敢說那樣的話,自然也敢做,有本事,你就在一刻鍾之內找到東西,一刻鍾之後,本王帶人從你們胡家側門入。”


    說罷,容宗大步而去,沒有絲毫猶豫。


    “鸞音,你帶著人去將胡家上上下下的東西都整理一下,尤其是我屋裏的,重要的東西,能燒的,都拿去廚房燒了。”


    “青黛,你先去二房,再去顧家,最後去衛家,就說長安城要變天了,讓他們立馬收東西走人,否則亂起來,我顧不上這麽多人。”


    “銀羽,跟郡王說一說秦王的事情,再問一下朝中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琥珀,你清點一下府上的下人,老弱病殘的,都讓他們先出府去,免得到時候鬧起來,先傷到他們。”


    “胡季,讓府上的侍衛先吃些東西墊墊,收拾好自己手中的家夥,原地待命。”


    “玳瑁,你去安置一下季老先生,讓他跟顧家的人一起出城去。”


    胡依一毫不猶豫的將自己身邊的人手都散了出去,然後讓管家打開了胡家左側的側門,她自己則迴房披了一件朱紅色的披風,撐了一把油紙傘,站在側門靜靜的等著容宗的再次到來。


    胡家平日裏的仆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遇事也不慌張,所以很快,胡依一下達的命令都已經統統辦好,整個胡家立馬就安靜了下來,仿佛變成了一座毫無生氣的宅子。


    山雨欲來風滿樓。


    終於,胡依一聽見了一陣整整齊齊的腳步聲,像是軍隊一般。


    胡依一一抬眼,瞧見的不是秦王容宗,而是一個中軍都督府的裴姓參將,因為他姓裴,所以胡依一才多注意了一下這個人,就去查了一下。


    這個人是宮裏裴賢妃的遠房侄兒,血親關係雖然遠了,但是在夜無殤需要用人的時候,哪裏還會在意這個?


    “不知裴大人從側門而入,有何貴幹?”胡依一微微驚訝之後,便冷聲問道。


    “胡姑娘竟認得裴某,裴某深感榮幸,隻不過裴某今日來,有公務在身,恐怕話叨擾道胡姑娘,還請胡姑娘見諒。”裴參將的話還算客氣,可他的行為卻絲毫不客氣,直接就要讓人進胡家去。


    “站住!”胡依一叫住了一眾要闖入胡家的官兵,然後走到了裴參將麵前,冷聲質問道:“不知裴大人有什麽公務在身,需要強闖我胡家府邸?”


    “事關機密,胡姑娘還是不知道的好。”裴參將不陰不陽的笑了一聲,說罷又要繼續往裏走,卻被胡家率領一眾胡家府上的侍衛給攔住了。


    兩方對壘,氣勢立馬就有些緊張了起來。


    “胡姑娘想抗旨不準?”裴參將微微眯了眯眼,透露出幾絲危險的意味來。


    “若是有聖旨,還請裴大人將聖旨拿出來,否則我隻能說裴大人這是故意鬧事了,此乃京衛指揮使司指揮同知,昭武將軍胡子琛的府邸,裴大人如此強闖,怕是不妥。”胡依一眉目冷淡,卻十分從容。


    “事有輕重緩急,裴某奉命捉拿刺客,不曾有聖旨,胡姑娘若是需要,容裴某捉住了刺客之後,再去請旨。”裴參將倒也顯得不急不躁的,一點也不慌。


    “捉拿刺客?不知道是什麽刺客?大人又怎麽知道這刺客進了我胡家?大人說得清楚一些,我也好讓府上的人幫著找一找。”胡依一鐵了心要攔著裴參將。


    “胡姑娘一而再二三的阻攔裴某,莫不是有心包庇刺客?”裴參將直接一頂帽子扣下來。


    “裴大人說笑了,我哪裏敢,隻不過我這既沒有見到聖旨,也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麽迴事,萬一裴大人才是那個被人追捕的,那我這放了裴大人進去,豈不是助紂為虐?”胡依一微微一笑。


    “早就聽聞胡姑娘伶牙俐齒,今日一見,才發現傳言非虛,當真是死的都能說成活的,裴某佩服,但這該搜查的,裴某還是要搜查,對不住了!”裴參將冷笑了一聲,就要往裏麵衝。


    胡季直接擋在了裴參將的麵前,不讓裴參將進去。


    裴參將當即就拔了刀,明晃晃的刀在白雪皚皚中折射出了幾絲慘白的光。


    裴參將拔刀,他身後跟著的那些兵丁,也都跟著齊刷刷的拔了刀,氣勢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唬人。


    但是胡依一的臉色卻絲毫未變。


    胡季等人也戒備了起來,手握上了刀鞘,隻等胡依一一聲令下,他們的刀也要出鞘,到時候終歸是免不了一陣血雨腥風的。


    “喲,今日這胡家門口倒是熱鬧。”一道略顯陰柔的聲音自門外傳了來。


    正是來遲了半盞茶的秦王容宗,而他的身後,也跟了不少的人。


    “見過秦王。”裴參將上前行禮。


    容宗擺了擺手問道:“這劍拔弩張的,怎麽迴事兒?”


    胡依一先發製人的道:“這位中軍都督府的裴參將二話不說,就要強闖我謝宅,被我給攔下了,他要硬闖,可我胡家也並非想進就進的,這不,讓王爺看笑話了。”


    “哦?什麽時候賢妃娘娘養的狗也會咬人了?”容宗當然知道胡依一說的不一定是真話,但是如今他自然是選幫胡依一了。


    裴參將聽到這般侮辱的話,大怒,額上青筋都露出來了,但還是勉強忍住了脾性,對容宗話胡依一道:“王爺,胡姑娘,裴某奉命行事,捉拿刺殺皇上的刺客,不當之處,還請兩位多多體諒,若是王爺和胡姑娘還攔著裴某,那就不要怪裴某以刺客同罪處理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胡依一倒不能阻攔了,橫豎現在容宗來了,容宗比她更不想讓這個裴參將進去搜尋胡家的宅子。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個裴參將不過隻是找借口而已,目的說不定是跟容宗一樣的。


    於是胡依一就往後退了一步。


    容宗暗罵胡依一狡猾,這會兒倒是知道躲開了,方才不是還那麽強硬嗎?!早知道他也不出聲,躲在一邊看戲好了!


    “胡姑娘還算識趣。”裴參將輕笑了一聲,立馬就要往裏走。


    “裴參將且慢!”容宗見胡依一撒開手了,隻能由他出麵了,“本王奉皇上之命,特地來胡家查一樁密事,裴參將搜查胡家,恐有不便,若是要查刺客的事情,本王替裴參將查便是了。”


    裴參將倒也站住了腳步,迴頭對容宗笑道:“秦王殿下要辦事,下官也不敢阻攔,但咱們辦的是不同的差事,混在一起,若是除了紕漏,誰能負責?”


    胡依一卻在這個時候開口道:“二位若是要爭執,煩請出去爭執好了再來,不然旁人還以為我胡家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呢,不過二位如果再爭執,那刺客恐怕要跑了,到時候可不要怪我胡家沒有配合。”


    容宗聞言,不悅的掃了胡依一一眼,微微抿了抿唇,對胡依一拆台的事情很是不滿。


    裴參將原本就不是來找什麽刺客的,但是胡依一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裴參將還拖拖拉拉,倒是顯得有些異常了,於是裴參將也不再和容宗再多說什麽,招了招手就要往裏麵走。


    “有件事情得提醒一下裴參將,我胡家這宅子裏麵有很多先帝和皇上禦賜的東西,你們可不要碰壞了,至於其他的那些值錢的東西,若是弄壞了,裴參將照價賠償就是了。”胡依一說罷,就從鸞音手中拿過了一個算盤,一副要立馬算賬出來的意思。


    裴參將臉色一黑,隻能讓手底下的人都注意著些。


    裴參將要立馬帶人進去,容宗拍了拍手,立馬就讓自己的人去堵住了裴參將。


    開玩笑,他們都是一個目的,若是讓裴參將搶了先,他恐怕要氣到吐血不可!


    “秦王三番四次阻撓下官辦案?莫不是跟那賊人有勾結?!”裴參將的耐心已經用完了,麵對容宗也客氣不起來。


    “本王何曾阻攔你了?咱們都是來辦案的,沒道理本王還要讓著你,裴參將,請吧?”容宗冷哼了一聲,率先一步走了進去。


    “吩咐府裏的下人,都給我看仔細了,各位官爺若是損耗了什麽東西,都把價格給我記上,一會兒若是他們拿不出銀子來賠,就將他們送去官府!”胡依一高聲道。


    裴參將和容宗臉色齊齊一黑,隻能吩咐手下的人小心些,畢竟胡家百年富貴,隨便一樣東西都價值不菲。


    原本兩本的人都很小心,但是容宗和裴參將都奔著一個目的來的,為了避免對方搶先,兩邊的人難免會有磕磕碰碰,也自然就避免不了摔壞東西。


    於是就能聽到胡依一的聲音。


    “這個五十兩,記在裴參將頭上。”


    “那個貴一點,五百多兩,算你們五百兩吧,也是裴參將的。”


    “秦王您手下的人眼光不錯,那個是目前為止,你們碰壞的東西中最貴的,一千兩。”


    東一個二十兩,西一個二百兩,慢慢的,兩邊人都不敢搶了,就算把胡家翻來覆去的找了個遍,也基本沒有再損壞什麽東西。


    也都安靜得很,場麵都有幾分詭異,胡依一跟在兩幫人馬後麵,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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