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夜稹側身,叫住了胡依一。


    胡依一卻沒有打算迴頭。


    有些人,生來就不是一條道上的,就算曾經在一條道上走過,可終究還是要分道揚鑣。


    這個道理,她早該明白的,隻不過被一雙桃花眼、一顆紅痣、一聲輕笑迷了眼。


    但是沒關係,她胡七,從不會一錯再錯。


    夜稹見胡依一絲毫沒有要停留的意思,夜稹有些慌亂,他攥緊了自己的拳頭,腦海裏閃過無數的念頭:上上輩的恩怨,永和帝惡心的嘴臉,他從小就背負的希望,日日夜夜的勤學苦練……


    最終,這些念頭都在他的腦海中炸開,就像上元節燃放的煙花一般,“嘭”的一聲之後,歸於寂靜。


    他來不及想更多,他隻知道,他要留下麵前的小姑娘。


    所以雖然就幾步路的距離,但是夜稹卻連輕功都用上了,趕在胡依一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拉住了胡依一的柔荑,然後將胡依一往自己身邊猛地一帶,胡依一就撞進了夜稹的懷中。


    但是這一次胡依一卻不像之前那樣動也不敢動,反而是立馬就要掙紮出夜稹的懷抱。


    夜稹一手禁錮住胡依一,一手摸著胡依一的頭,企圖安撫她,嘴中不住地喊:“阿七,阿七……”


    是胡依一從未聽過的溫柔如水的呢喃。


    胡依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胡依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還哭得特別淒慘,哭得特別難看,等到時候迴想起來的時候,隻覺得有些難堪和羞赫,然後就記得夜稹溫柔低沉的安慰她,給她擦眼淚。


    好像……好像還親了她……的眼睛……


    總之,關於自己在那一刻為什麽想哭,胡依一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姑娘?姑娘?”鸞音一走近屋子,就瞧見自家姑娘做在窗邊手托腮,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小臉有幾分紅暈,微微的有些出神。


    鸞音叫了胡依一好幾聲,胡依一都沒有反應,於是鸞音走過去,在胡依一的眼前那手指晃了晃,胡依一這才迴過神來,欲蓋彌彰的道:“沒什麽,沒什麽……”


    “您在這窗邊都坐了一上午了,還開著窗,也不嫌冷。”鸞音趕忙去將窗戶關上,又有塞給了胡依一一個手爐。


    胡依一默默地將手爐抱在手裏,沒有說話。


    她覺得自己有些恍惚,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恍惚著,這種感覺讓她很陌生,是她兩輩子都不曾有過的。


    有時候胡依一是一個很執拗的人,想不清楚的問題,她就一定要想清楚,所以她才在窗邊坐了那麽久。


    遺憾的是,她還是沒能想清楚。


    不過她也沒有那麽空閑繼續去像昨天的事情了,畢竟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府中上上下下的時候都需要她料理,好在她有黃嬤嬤這個好幫手,又有幾個丫鬟在一旁幫襯,所以倒也不難。


    處理完了府中的事情,胡依一還有外麵的事情要處理。


    畢竟她可不想讓自己頂著罵名過完這個年,所以胡嫿那邊的事情必須要處理了,所以胡嫿便換了身輕便的裝扮,帶著胡季和銀羽,悄悄從後門出去了。


    胡依一要去英勇伯府。


    英勇伯夫人聽說胡依一求見,當即就氣得摔了茶盞,表示不見,比起上次她來求胡依一高抬貴手時的低聲下氣,態度可謂是天壤之別。


    胡依一睨了一眼在一旁又些尷尬的鄭弘,譏諷道:“瞧瞧,這都是你的仙女才幹出來的好事。”


    鄭弘無法反駁,隻將臉別了過去。


    胡依一將鄭弘的貼身戴的玉佩送了進去之後,英勇伯夫人才同意見胡依一,於是胡依一便帶著銀羽以及做丫鬟打扮的鄭弘進了英勇伯府的內宅。


    “哪陣風將胡姑娘吹來咱們府上了?”英勇伯夫人不陰不陽的道,她原本以為是她的兒子受不住胡嫿那個狐媚子的蠱惑,胡依一是苦主,對胡依一多有歉意,誰知道最後卻是胡依一勾了她的日子來了一出賊喊做賊,就為了陷害胡嫿!這樣的蛇蠍心腸,要不是她手裏有她兒子從小就戴著的玉佩,她連話都懶得和她說!


    胡依一含笑不語。


    鄭弘再也忍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了英勇伯夫人麵前,哭著道:“娘!”


    英勇伯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給嚇了一大跳,畢竟眼前的鄭弘穿的是一身丫鬟的衣服,又擦脂抹粉的,英勇伯夫人一眼根本就沒有認出來,不過鄭弘的聲音他還是能聽得出來的,她立馬將鄭弘扶起來,然後就瞧見了鄭弘那張慘不忍睹的臉,瞬間就衝淡了英勇伯夫人所有的情緒。


    “這到底怎麽迴事兒?”英勇伯夫人又些摸不清情況。


    “還是讓您兒子跟您說吧。”胡依一看了一眼鄭弘。


    鄭弘便絮絮叨叨的說開了,從他第一次幫胡嫿辦事除掉趙昆開始,到後麵又幫胡嫿對付胡依一,再到胡嫿和夜無殤派人追殺他,胡依一讓人救下她等等。


    在鄭弘說到他幫胡嫿除掉趙昆的時候,英勇伯夫人恨不得立馬拿針將鄭弘的嘴縫上,畢竟旁邊還坐著一個胡依一,鄭弘這不是將自己殺人滅口的把柄往胡依一手中遞嘛!


    胡依一見英勇伯夫人那一言難盡的神情,她微微笑了笑,解釋道:“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否則令公子也不會當著我的麵說出來的。”


    英勇伯夫人覺得胡依一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因為現在她真的想打死她這個蠢兒子一了百了!


    瞧瞧他為了個女人都做了什麽事兒!


    雖然英勇伯夫人沒有真的將鄭弘打死,但是也狠狠的唾罵了鄭弘一番,然後拉著鄭弘給胡依一又是道歉又是道謝的,和剛才冷漠的神情判若兩人。


    “夫人,您兒子如今我算是完璧歸趙了,可外邊兒那些難聽的流言,您看……”胡依一盈盈一笑,這便是要讓鄭家出麵解決這件事情了,“您放心,事成之後,鄭二公子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英勇伯夫人額笑容僵在了臉上,理論上來說,胡依一提出的要求並不過分,畢竟這件事情是鄭弘惹出來的,但關鍵是,鄭弘剛才也說了,這背後涉及到周王,這讓英勇伯夫人不敢隨口就答應下來。


    瞧見英勇伯夫人的猶豫,胡依一也不意外,她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一下,隻繼續道:“這件事情,夫人可以和伯爺商量一下,我是我猜得沒錯,您跟伯爺說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伯爺應該會主動來找我,那就下次再會了。”


    英勇伯夫人一個內宅女子不太能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是英勇伯肯定能明白,畢竟最近英勇伯跟夜無殤走得挺近的,夜無殤拉攏英勇伯的事情,他自己應該很清楚。


    不過等英勇伯知道了夜無殤差點殺了自己兒子之後,胡依一就不信英勇伯還能毫無芥蒂的跟著夜無殤。


    故而胡依一才有此一說。


    英勇伯夫人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胡依一的思維了,不過還是趕忙去送胡依一。


    “對了,鄭二公子,我還是帶走比較好,畢竟您這府上,可不安全。”胡依一看了一眼鄭弘。


    麵對一臉不舍的母親,鄭弘隻能硬著頭皮道:“娘,您聽胡姑娘的沒錯,周王若是知道我迴來了,肯定會對我再痛下殺手的!”


    英勇伯夫人見自己兒子也這麽說,她隻能歎了一口氣,讓鄭弘跟著胡依一走了。


    “若是伯爺迴來了,讓他立馬來我那院子一趟。”英勇伯夫人略微有些憂心忡忡的吩咐門房。


    就像胡依一想的那樣,英勇伯果然是個明白人,下午的時候,門房就收到了英勇伯府的拜帖,說是明日會過來拜訪。


    胡依一勾了勾嘴角嘴角,將拜帖收了起來。


    鄭弘有殺趙昆的把柄捏在胡依一手中,英勇伯府若是想要抱住這個兒子,就必須要跟胡依一合作,所以英勇伯滿口答應一定會完美的解決這一次由鄭弘鬧出來的事情。


    至於其他的,英勇伯暫時沒有鬆口。


    胡依一也不意外,畢竟凡事總得講究循序漸進,若是英勇伯猶都不猶豫一下,就答應倒向她這邊,她才覺得奇怪呢。


    即然流言的事情由英勇伯府出麵解決,胡依一自然也就不用勞心勞力的跑前跑後,她隻需要盯著一二就可以了。


    翌日,英勇伯就親自綁了自己的兒子去了大理寺衙門,然後痛斥自己的兒子豬油蒙了心,犯下錯事,然後話鋒一轉,就說鄭弘之所以迴到了京城不是因為畏罪潛逃,而是遭到了刺殺,那封傳言中鄭弘寫的信也都是假的,隻為了中傷胡依一雲雲。


    最後,英勇伯還拿出證據證明鄭弘曾經遭到過刺殺,好巧不巧的,跟當初刺殺夜紹的箭矢是同一批。


    於是,周王府再一次卷了進去。


    英勇伯隻是將這些證據呈上去,至於更具體的事情,還是要大理寺去查才行。


    當然了,鄭弘作為還沒有查清嫌疑的“逃犯”,自然要被關押起來,英勇伯二話沒說,就同意了,態度坦坦蕩蕩,讓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他說的鄭弘不是畏罪潛逃的話。


    這邊大理寺還在派人去查鄭弘遇刺的事情,那邊鄭弘卻在牢裏差點被人毒死。


    英勇伯立馬就要求將鄭弘接迴家中,用他的原話來說就是:“我一個好端端的兒子,因為信任你們大理寺會給他一個公道,所以才親自將人送進了牢裏,結果他卻差點死在了你們大理寺!誰還敢對你們大理寺放心?!我要是再將兒子放在你們這裏,指不定下一次我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當然了,英勇伯也就是鬧一鬧,讓人知道他的擔憂,但不會真的無視大燕的律法將鄭弘帶迴家中去。


    “鄭二公子倒是命大,居然沒被毒死。”鸞音聽青黛說鄭弘的事兒,感慨了一句。


    “哪裏是他命大,分明就是鄭家做的一場戲,”胡依一低聲道,“若是我猜得沒錯,最後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毒,會查到胡嫿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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