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儉半坐半倚在浴池裏,在看見來人是王纓寧時,不知是被熱氣熏的,還是害臊,整個臉上兩坨明顯的紅暈。


    王纓寧看向他的臉,又順著修長的脖頸向下看,精致的鎖骨……她看到哪裏,紅暈紅到那裏,蕭儉僵化在那裏一動不動。


    好半晌,蕭儉神情恢複了正常,看著王纓寧眼睛,忽然身姿動了動,站了起來。


    眼尾還往上翹了翹,一副惡作劇得寵的神情在臉上一閃而過。


    唿的一下,王纓寧避之不及,全身的血液湧上了頭頂。


    她有些犯暈,也忘了閉眼轉頭。


    蕭儉瞧著她的傻樣,終於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心裏對她的那些氣憤,也隨之消散的無影無蹤。他迴頭迅速的披上了中衣,而後大步跨到王纓寧的跟前。


    “做……你……做什麽?”他離自己太近,周圍的空氣是帶著香氣的熱氣騰騰,讓人窒息,讓人口鼻發幹發燥。王纓寧沒了平日的強硬和鎮定,結結巴巴的問道。


    蕭儉抬起手來,用大拇指在王纓寧的鼻子下一抹,將她流而不自知的鼻血抹了去。


    “你流鼻血了。”蕭儉語氣中帶著一絲好笑的寵溺,麵上卻還是那個要死不活的平淡神情。


    還真是流鼻血了,王纓寧趕緊揚起頭來試圖止血。可是頭揚起的過猛,整個人往後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浴池裏。


    蕭儉哪裏還裝的下去,長臂一舒將人攬到了自己的懷裏。


    王纓寧隻覺得鋪天蓋地的都是他身上蒸騰的青竹氣息,緊緊盯著他的臉,而後心裏一喜,不那麽生氣了呢。


    王纓寧決定再接再厲,攬住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緊抿的嘴唇。


    讓她心存愧疚,也不是件壞事……蕭儉溫玉軟香在懷,頭一個想法就是這個。而後就是顧不得旁的任何想法了。


    浴池邊上有件兒小榻,平時供人坐著穿衣穿鞋的,此時承載了兩個人的重量,有些搖搖欲墜。


    蕭儉以平生最大的克製,從王纓寧的脖頸中抬起頭來,聲音低沉喑啞:“寧兒,我們還沒成親……”


    他不能如此對王纓寧,即便他渾身已經是血脈湧漲,有萬般的欲望。


    “明天就成親。”王纓寧哼唧兩聲,抬頭吧唧一聲在蕭儉的臉上親了下。


    “好,明天就成親……”蕭儉隻覺得身在地獄煎熬,心在雲端漂浮,滿心滿眼都是身下的人兒。


    “今天先洞房。”王纓寧說著翻身,將蕭儉摁在下麵……


    這女子性子驕傲強硬有主見,此時蕭儉愛死了她的有主見。但是蕭儉的驕傲不輸於她,所以不多時,兩人又翻了個個兒。


    外頭正是初夏,花紅柳綠鶯鳥輕啼。


    武安侯府裏的丫鬟小廝人來人往,麵帶喜色,他們侯府很快就要迎來大喜事兒了。


    皇宮中,蕭儉滿麵春風得意的將去南地賑災事宜從頭到尾細細的說了一遍。官家瞧了他好幾眼,人是瘦了一圈,不過這精神頭是越發的好了,沒想到他越奔波越意氣風發,果然年輕有為,甚至想讓他去西邊剿匪去。


    “侯爺今兒尤其的高興,笑得也真誠。”


    一旁的韋睿看出了苗頭,今兒蕭侯爺的狀態不對,若真是因為賑災順利不至於這般得意,他上次率兵與北境幹仗大獲全勝也沒見他這樣喜不勝收呀。


    “可是有什麽喜事?”韋睿記得官家已經為他與王纓寧賜了婚,想來是婚事將近啊。


    梁帝也看向他,蕭儉有些羞澀的說道:“纓娘與我說好,明兒就成親。”


    “咳咳咳!”韋睿一連著咳嗽了好幾聲,明兒就成親?他可是侯爺,那三媒六聘六禮的儀式程序多了去了,再說王纓寧可是正兒八經的媒官,這樣的兩個人竟然能說出明兒就成親這樣的笑掉別人大牙的話嗎。


    “胡說什麽!”果然梁帝一臉的嫌棄:“你是堂堂的一國之侯,成親這樣的大事怎能兒戲。此事就交給官媒衙門好生按族製規矩來。”


    他們成親的事,到底沒有他們二人想的那麽簡單,最後是由皇後娘娘作為男方家人出麵主持的。


    兩個月後,王纓寧風光大嫁。


    嫁前,她辭去了在官媒衙門裏的職位,她嫁的畢竟是當朝侯爺。


    作為堂堂侯夫人,日常事務也多的很。她將蕭儉的那些田產宅地都歸攏了歸攏,覺得還可以再置辦一批鋪子,所以不做媒官,她也不擔心在內宅太清閑。


    更何況妹妹王姻也一直以她這位長姐為榜樣,存了入官籍的誌向,所以她向正使大人鄭重引薦了王姻進官媒衙門,從八品的司媒做起。王姻在官媒衙門裏頭也早就混了個臉熟,做事周到又勤勵,正使大人略微一考慮便應了下來。


    “表姐,媛兒不才,也想到官媒衙門做事。”她沒想到溫柔乖順的施媛也來求她。


    “可你也到了成親的年紀,母親正在為此事做打算,若是做了媒官,必定與尋常的貴女不同。”王纓寧欲言又止,世道如此,這裏是京城不是富陽,那些權貴人家恐怕不願自家的媳婦兒拋頭露麵在外頭做事。


    “媛兒不想嫁人,想做個與表姐一樣自己能養活自己的女子。”施媛很堅定,她看著為難的表姐,又道:“若是不能去官媒衙門,那就讓媛兒留在表姐身邊,媛兒會寫字算賬,總該也有些用處的。”


    她一直就十分羨慕王姻能跟在表姐身邊,知道表姐所有的心思,為她分憂。


    王纓寧陷入了沉思,決定好好兒想一想再做打算。蕭儉這邊知道了此事之後,心道要是柔柔弱弱的施媛也跟去了侯府,每天黏在王纓寧身邊,必然得了寧兒大部分的憐惜和精力,那還了得。


    他二話沒說,去找了官媒衙門的正使一頓吩咐,將施媛給塞進了衙門裏頭,和王姻一樣做個司媒。王姻熟讀南朝律法,書法才情多受長姐影響,而施媛呢對占卜測算方麵小露才能,她倆在官媒衙門裏也算合適。


    且說王纓寧成親的前幾日夜裏,好友卞時悠悄悄的來到她的屋子裏,肩上背了個包袱,說是來道別的。


    “你要迴富陽?”王纓寧驚問道。


    卞時悠搖了搖頭,道:“天大地大的,何止一個富陽,我要去遊曆天下了……”


    王纓寧臉色鐵青,立即問道:“前幾日你與溫婉姐交往甚密,這遊曆天下的話,是不是她跟你說的?”


    阮溫婉如今嫁了人了,也是侯夫人,可她那江湖夢還時不時的湧上心頭,她自己是實現不了了,又開始攛掇性情與她差不多的卞時悠。


    卞時悠腆然一笑,道壞了,阮姐姐讓我不要暴露她的。說完了,上前懶腰抱住王纓寧,貼著她的腰,喃喃說道等明年此時我再來看你哦。


    這是去意已決了。


    “你要自己上路嗎?”卞時悠那是個和阮溫婉半斤八兩的毛躁性子,還闖江湖遊曆天下呢……王纓寧實在擔憂。


    “有人一起的,”卞時悠也不瞞著王纓寧:“就是那位楊收楊公子,他行商遍天下,這次要去漠北,聽聞那裏的月亮這麽大,駝鈴聲悅耳極了……”


    她邊說邊比劃,眼中有神采,在薑家之事讓她心灰意冷之後,這是頭一次真正的神采飛揚。


    楊收……王纓寧心裏暗暗腹誹,怎麽哪哪兒都有這個人。


    “對了!”卞時悠從包袱中掏出兩個匣子,指著一個烏木的說這是楊公子托我帶你給你新婚賀禮,又指了另外一個方方正正的琉璃盒子道這是我的。


    王纓寧打開看了,烏木匣子裏麵,明晃晃的擺了滿滿的金葉子,一打開照的屋裏全是金光。這般的豪氣直接,確實是楊收的做事風格。卞時悠送的是一支上好的鑲七色寶石碧玉步搖簪子,碧玉上刻著鳳首,隱隱有種威嚴的華麗之感。


    送別了卞時悠,王纓寧安心待嫁,除了來尋卞時悠不得的薑澈哭哭戚戚鬧騰了一番,惹她不快之外,別的都是歡歡喜喜的。


    王夫人看著這輩子終於要幸福了的女兒,心中大慰。王纓寧為母親挽起長發,如雪的白發拿赤金墨珠發冠簪好。王纓寧眼眶忍不住一紅,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是怎麽了,好好的哭什麽?”王夫人嗔斥道。


    王纓寧也發現了,最近自己真的很容易哭泣,一點小事便惹得淚水漣漣的。自己也正納悶著呢,突然心口泛酸,“嘔”的一聲,幹嘔了起來。


    “這!”王夫人瞳孔大震,待王纓寧紅著臉把自己在蕭儉洗澡的時候將人給“唐突”了這事兒老老實實告訴了母親,王夫人更是恨不得伸手揪下她的耳朵來。


    指著她你呀你呀讓我說什麽好,最後招來了紅藥,貼耳囑咐一番,才瞪了王纓寧一眼,自去歇息了。


    大婚這日,極其隆重,蕭儉幾乎將侯府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王家大宅,王家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添上了嫁妝,又將這些聘禮換了換箱子全給抬了迴去。


    所以說是十裏紅妝,毫不為過。


    洞房花燭夜自然是沒成功的,因為得了夫人嚴厲囑咐的紅藥,紅著一把小臉,杵在床邊就是不肯離開。直到蕭儉苦著臉承諾隻是擁著自家媳婦兒純睡眠,不造次。紅藥這才繃著一張紅臉低頭跑了出去。


    八個月後,王纓寧足月順利產下一子。蕭儉為他起名為頌,蕭頌。


    “頌兒……”王纓寧聽到蕭儉給兒子起的這個名字的時候,震驚之餘,掩不住的涕淚橫流,竟然這般的巧。這是不是說明,在這一世,她的頌兒又找到了她。還認她這個曾經不爭氣的母親做母親。


    “頌兒,頌兒……”王纓寧一遍又一遍,不夠似的喚著懷中孩兒的名字。


    “寧兒,不許隻看兒子,看我。”蕭儉一臉吃味,決定要生氣,讓夫人好好哄一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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