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聲音不小,引的過路人紛紛側目。


    鎮北侯夫人殘害親外甥的傳言這幾日在京中發酵的沸沸揚揚,有人認出宋伊,私下議論片刻後,有好事者上前問詢。


    “姚夫人,你今日可是來替外孫討迴公道的?”


    旁邊妻子拉他一把,道:“你傻了不成?才說姚尚書一口氣將夫人同長女告上公堂,想來這事不是傳聞那般。”


    挑燒餅的大伯駐足道:“我就說這事定然是假的,鎮北侯夫人,我曾有幸見過一迴,菩薩般的樣貌,瞧著麵善,不是惡毒之人。”


    “就是!非要安個惡毒的帽子在人頭上,也不尋個由頭。”


    “鳳家論家世,論背景,哪樣不比蕭家強?人家何苦來的!”


    宋伊聽不下去,豁然轉頭道:“爛舌根的玩意兒!左右沒礙著你的道,做什麽說三道四?”


    “嘭!”


    一婦人將扛在腰間的洗衣盆重重扔在地上,插著腰就罵:“誰爛舌根?要說在場之人誰最該爛舌根,姚夫人首當其衝!”


    說罷朝地上狠狠啐一口:“遇上你這麽個娘,真晦氣!”


    宋伊堂堂尚書夫人,被人說成這般模樣,她豈能忍?


    當即就衝上前去同那婦人撕扯在一起,身邊跟著的婆子見狀,趕忙上去搭手。


    叫罵聲,痛唿聲瞬間溢滿街市,原本安靜的巷口一時間混亂不堪。


    宋府車夫趁亂揮鞭,馬兒吃痛,拉著車子往前奔去,算是從這場鬧劇中順利逃脫。


    鳳府看門小廝聽到吵嚷聲,欲探出頭瞧一眼,才開門,就見宋夫人正要下車。


    趕忙迎上去,抽出馬凳放穩:“宋夫人,您來了。”


    宋夫人下車,吩咐丫鬟將車上東西都搬下來,才道:“你家二奶奶呢?我今兒來得急,沒下帖子,你去通報一聲,問問她可得閑見我。”


    小廝“哎呦”一聲:“夫人言重了,您是長輩,原該直接迎你進去,隻府上近日事多,還需委屈夫人一二。”


    “小的這就去通報,您且進來,在前廳稍候片刻。”


    宋夫人曉得姚靜姝這幾日糟心事頗多,哪裏會計較,不在意跨進門,道:“你盡管去報,我等等無妨。”


    小廝應聲而退,宋夫人屁股還沒捂熱,便見人喘著粗氣快步迴來,道:“宋夫人,我家二奶奶有請。”


    宋夫人頷首,身後宋嬤嬤從小筐裏掏出兩顆紅雞蛋,連帶著一塊碎銀子塞給他:“勞煩小哥。”


    小廝接過,瞧見紅雞蛋,立刻道喜:“哎呀!想來貴府近日有添丁之喜,小的我也跟著沾沾喜氣,謝夫人賞。”


    “安生收著便是。”


    宋夫人喜盈盈迴了句,朝蒼梧院去,遠遠就見姚靜姝在院門口等著。


    腳下下意識快了幾分,道:“屋裏不待著,巴巴迎來做什麽?我又不是頭一迴來。”


    姚靜姝眉眼含笑兩人迎進門:“這個時候,舅母大駕光臨,想來必有喜事,我早早出來迎迎,好沾去兩分。”


    宋夫人手指輕點姚靜姝額頭,怪嗔道:“你呀你呀!真真七竅玲瓏心,就沒有能瞞過你的事。”


    姚靜姝笑的眼尾彎彎,引著人一邊進屋一邊道:“真兒如何?可還好?”


    “虧了你送去的藥,大人孩子都好,那小子生的白胖,足有七斤重。”


    宋夫人說罷,又歎息道:“到底孩子過大,真兒還是受了些罪。”


    姚靜姝道:“真兒若曉得舅母如此心疼她,怕是覺得受罪也覺得值了。”


    才進屋,蘭心立刻安排上了茶點,將丫鬟遣出去,方便二人說話。


    宋夫人道:“我也是生了女兒的人,自然知曉生女兒人的心。”


    “說到底,自己女兒辛苦生的,旁人女兒也不是白撿來的,推己及人,我隻把她當親女兒,平日裏對珂兒如何,便待她如何。”


    “舅母能這般想,著實是真兒的福氣。”


    姚靜姝說罷,問道:“何時生的?”


    宋夫人道:“昨兒晌午生的,原本昨日要來,哪知府上添丁事多的很,又雜又亂,今兒總算理清楚,這不,才得空就趕著來。”


    “舅母若忙,差人來說一聲便罷,何必親自來一趟?”


    說起這事,宋夫人想起來,從袖中摸出一白玉瓶,道:“知道珠兒這兩日不大好,恰好府上有小兒寧安丸,給你送兩丸過來。”


    “舅母說的這藥丸,可是出自極擅小兒急症的那位老太醫?”


    宋夫人點頭:“正是。”


    姚靜姝接過,道:“這般貴重的東西,旁人給,我是斷不敢要的,既是舅母給的,我不免要厚著臉皮收下。”


    宋夫人見怪道:“自家孩子,這般生分做什麽?你隻管收著。”


    姚靜姝垂眸,瞧著手中還帶著溫熱的玉瓶,心裏隻覺噎得慌。


    方才那人自來到走,從未問過珠兒一句,眼下舅母府中本就繁忙,也不忘送藥來。


    這大抵就是親人。


    宋夫人見她那副模樣,就知道人在想什麽,道:“你莫往心裏去,好歹明日一過,這事便過去了。”


    “能在京城立足的,就沒見有笨的,你放心,不會有人聽信那謠言。”


    說罷沉默片刻,欲言又止道:“方才,我在巷子口碰上你母親了。”


    姚靜姝聞言,眸色一頓,而後緩緩變淡,道:“舅母特意說於我聽,想必她有事求了舅母?”


    宋夫人眼下想來,還是窩火,哼道:“她叫我同你說說情,好歹原諒這一迴。”


    “舅母應了?”


    “應?做她的白日夢去!”


    宋夫人氣道:“我隻恨顧著身份,沒能親自撕了她的嘴!”


    姚靜姝道:“舅母與她相識也不是一日兩日,怎麽還沒看透?”


    宋夫人嘴角微動,還是沒忍住,道:“姝兒,她這般待你,這麽多年,你心裏當真不恨?”


    姚靜姝將那玉瓶仔細收起,道:“我又不是真木頭,若問從前,我心裏是有些怨懟的,但若問現在,我不怨了。”


    她眼神坦蕩看著宋夫人,道:“她虧欠我的那些,旁人早就補給了我,隻多不少。”


    宋夫人見這事並未叫她生了心結,這才放心:“你這般想,就對了!”


    “左右是旁人的錯,你莫要把自己困進去便好。”


    說罷又囑咐兩句,惦記著荀真,也沒多留。


    次日,京兆尹審理姚宏瀚一案。


    左右往後不打算來往,姚靜姝並未到場。


    下晌未到,鳳霄便帶了消息來。


    “一切都過去了,你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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