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靜姝並不是行事拖遝的人,決定好的事,便立刻去做。


    她抬眼看著鳳霄,道:“侯爺,我既喚你一聲夫君,有些話,我們還是擺在桌麵上說明白的好。”


    鳳霄劍眉微挑,終於肯說了……


    “你說便是,我聽著。”


    姚靜姝捋了捋思緒,道:“你是否記得當初進宮謝恩之時,我被蕭妃娘娘喚了去,當時你問我,我如何迴答的?”


    “閑話家常。”


    鳳霄記憶力本來就好,對那日的事也算是印象深刻,是以很快作答。


    姚靜姝點頭,道:“蕭妃娘娘叫我多與長姐走動,實際是何用意,夫君應當明白。”


    鳳霄對剛才的話不作迴應,下巴微抬,道:“繼續。”


    “聽聞夫君迴朝之前,蕭老夫人的侄子進了戶部,任戶部侍郎一職。”


    姚靜姝說完,便抬眼看鳳霄的反應。


    鳳霄道:“沒錯,眼下工部、刑部明麵上並沒有站隊的意思,兵部自然是太子的勢力,戶部站了三皇子隊,禮部尚書則是皇後娘娘的胞弟。”


    姚靜姝接著道:“以往雖說朝局複雜,但三位皇子還算勢均力敵,但今年年初,聖上正有意為大皇子選妃,父親卻擔心生變,匆匆和蕭家結親,表明了姚家的態度。”


    “這樣一來,三皇子的實力,勢必會遠超其他兩位,所以聖上為我二人賜婚,一是為了在姚家和蕭家中間插一根刺,二是借機敲打姚家,利用我在鳳家的處境掣肘父親。”


    說到此處,姚靜姝頓了頓,有些失落道:“大概皇上也沒想到,我一個姚家嫡女,會如此不受寵。”


    鳳霄想起迴門那日姚家對姚靜姝的態度,心中莫名煩躁,定定看著她,問道:“夫人該不會隻是為了同為夫分析朝局吧?還有什麽,不妨一並說了。”


    姚靜姝不自覺捏了捏拳頭,道:“出嫁前,母親尋我密談,要我早日取得夫君信任,獲得有用的情報。”


    “哦?所以,夫人現在是在向為夫投誠?”


    鳳霄眼神裏滿是玩味,目光赤裸裸落在姚靜姝身上,心裏卻對這個女人高看一眼,她哪來的膽子敢這般同自己談判?


    姚靜姝緩緩搖頭,道:“不是投誠,是合作。”


    鳳霄不以為然道:“年紀不大,口氣不小,跟我合作,我能得到什麽好處?”


    姚靜姝心裏越緊張,思緒反而越清晰,道:“夫君自然明白我有沒有資格同你合作,因為我,你的傷兵有了安身之處,母親穩住了病情,鳳家中饋牢牢掌在你房中,而你,需要一個可以周旋在世家後宅的夫人,再者,我們並沒有利益衝突,反而可以合作共贏,何樂而不為呢?”


    鳳霄對這幾點不可置否,追問道:“那你這般背棄娘家,一不小心就會背上背信棄義的罵名,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姚靜姝眼睛平靜的仿佛一潭死水,道:“我從小便被他們厭棄,又談何背信棄義,我如此背水一戰,隻求侯爺兩件事,第一,你我成婚並非心甘情願,若侯爺來日大業得成,妾身想求一紙放妻書。”


    鳳霄聽到放妻書三個字,眼神倏然一冷,道:“你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你的條件?”


    這女人就這般善變?前些時日還跟姑姑說什麽安穩一生,這才過了多久!


    他身上氣勢陡升,姚靜姝被壓的幾乎說不出話,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你我本就不是自願成婚,屆時我走了,侯爺完全可以另娶......”


    鳳霄怒極反笑,連說了幾個“好”,麵部輪廓愈顯冷硬,道:“還有呢?第二件?”


    鳳霄的樣子顯然已經盛怒,可開弓沒有迴頭箭,姚靜姝忍住壓力,道:“還有一事,我要侯爺派人去姚府瑞鬆堂。”


    鳳霄坐正身子,問:“你怕姚宏翰利用祖母拿捏你?”


    姚靜姝不否認,道:“並非我信不過父親,實在是人心隔肚皮,他又一貫善於鑽營,為達目的不惜一切代價,我不敢拿祖母去賭。”


    鳳霄又問:“你為何不將這件事交給姚珩?”


    姚靜姝搖頭道:“兄長乃姚家嫡長子,這件事告知他看似合情合理,但他同父親一向政見不合,我隻想保祖母性命無虞,卻並沒想過讓他們父子反目,鬧得家宅不安。”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妥帖的法子了。”


    也是她在自保之餘,能為姚家做的最後一件事。


    鳳霄坐在楠木椅上,很久都沒有言語,就在姚靜姝以為談崩了的時候,他猛然站起身,冷冷道:“三日後,傳信瑞鬆堂,去四方牙行買人。”


    說完就大步往外走,臨出門又頓住腳步,迴頭問:“你就這般篤定,最後的贏家是太子?”


    姚靜姝想了想,道:“妾身並不確定,但妾身知道,侯爺在一日,鳳家便不會倒,無論最後誰得登高位,您都有辦法讓鳳家全身而退,姚家不同......”


    鳳霄不想再聽,轉身跨下台階,見幾個丫頭都一臉緊張站在院中,淡淡掃過一眼,頭也不迴的出了蒼梧院。


    “小姐!”


    人一出院門,四人連忙跑進屋,圍著姚靜姝,蘭心問:“怎麽說了這麽久?侯爺可是怪罪小姐了?”


    姚靜姝還沒來得及迴答,蘭芝又道:“是啊!侯爺剛出去的時候,臉色鐵青鐵青的,跟閻王沒區別。”


    巧雲、巧雙也上下打量著姚靜姝,雖沒有哭過的跡象,但臉色卻白的嚇人,姐妹倆相視一眼,緊緊抿著唇。


    姚靜姝緩了緩神,溫聲安慰道:“我沒事,瞧把你們嚇的!”


    蘭心蹲在她身側,熟練地抓起她的手暖著,擔憂道:“小姐,二老爺的事,侯爺可曾追究?”


    姚靜姝搖頭:“不曾。”


    蘭芝道:“那為何侯爺臉色那般難看?”


    姚靜姝道:“我與他說了別的事。”


    姚靜姝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得到四臉震驚。


    蘭心艱難出聲道:“小姐,奴婢說句公道話,侯爺行事並無不妥之處,您為何一心想著要離開侯府?”


    那般循規蹈矩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姚靜姝將人拉起,點了點她的鼻尖,道:“傻蘭心,我與他,哪有你想的那般簡單。”


    她深吸一口氣,又輕輕唿出,道:“聖上日漸年邁,無論哪位皇子繼承大統,姚家和鳳家,都不可能是盟友,我又何苦為難自己,又為難別人。”


    蘭心一向心思敏捷,很快明白姚靜姝的意思。


    當今聖上並沒有對哪位皇子表現的格外中意,雖說時局難料,但有一點是必然的,將來無論哪位皇子登基,隻要鳳家不反,新皇勢必會繼續仰仗鳳霄牽製北狄。


    但姚家不同,一旦從龍之功不成,必然一落千丈,屆時,鳳家絕不會允許有這樣一個女人占著嫡妻的位置,依著小姐的性子,也必不會做人妾室。


    離開,的確是最好的結局了。


    姚靜姝看著沉默的四個丫鬟,強撐著精神,道:“這般也沒什麽不好的,到時候,我們帶著祖母去雲南府,聽聞那裏景色極美,我有嫁妝傍身,足夠我們一生花銷,在那度過一生也沒什麽不好的。”


    四人聽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言,各自揣著心事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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