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霄站在窗前,耳邊迴想明毅方才的話,半晌之後,眼神中的冰冷漸漸化開,言語中帶著自己都尚未察覺的柔軟。


    “若她不是姚家女兒,做了真夫妻又有何妨?不知奪嫡之爭一旦爆發,她會做何選擇......”


    姚靜姝今夜睡的並不安穩,好容易睡著,又被身旁的酒氣熏醒,一睜眼,看到鳳霄眉頭緊蹙,一身酒氣的躺在旁邊。


    “夫君?”


    鳳霄含糊地應了聲,胃中實在翻騰的難受。


    姚靜姝起身叫人熬了醒酒湯,又用溫水濕了帕子,輕輕擦拭鳳霄的額頭:“怎麽喝成這般模樣?”


    難不成他厭惡飲酒這消息是假的?這人竟是個酒鬼不成?


    鳳霄下意識將帕子扯開,嘟囔道:“難受。”


    “別動。”


    姚靜姝低喝一聲,抓住他不老實的手,慢慢擦拭幹淨,沒多久,蘭心就端來了醒酒湯。


    “起來,喝了。”


    鳳霄聽話的坐起身,就著姚靜姝的手將醒酒湯一口喝幹,眼神迷離道:“喝完了。”


    姚靜姝點頭:“睡吧!”


    鳳霄也跟著點點頭:“好!”


    然後整個人就攤在床上一動不動,不一會唿吸就變的沉長,姚靜姝看他毫無防備的睡相,不由得莞爾一笑,也吹了蠟燭躺下。


    許是方才照顧鳳霄耗盡體力,這迴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兩人默契的誰也沒有提及昨夜若有似無的曖昧,鳳霄日日早出晚歸,姚靜姝也忙的腳不沾地。


    三日期限已到,管事婆子們又被請到蒼梧院,與初次來時不同,這次,人人臉上都是恭敬。


    這二奶奶一肚子墨水,是有些用的,看著柔柔弱弱,處置起人來卻雷厲風行,絲毫不亞於當年的鳳老太君,是以管事婆子們便真心生出幾分敬畏。


    正因存著這份敬畏,她們交接差事的時候,誰也沒慣著誰,生怕賬目對不上,丟了差事。


    這樣一來,以往吃進去的那些,不說全部吐出,但吐出七八成是有的,哪能叫人不心疼!


    姚靜姝將婆子們呈上來的賬目一一過目後,道:“整理的不錯,缺處的地方也都有盡數補上,想來各位是真盡心了。”


    婆子們個個心肝脾肺都疼,臉色更是苦的發綠,卻還要強顏歡笑,說這是應盡的責任。


    姚靜姝嘴角含笑,迴頭吩咐道:“巧雙,將東西拿來。”


    巧雙應“是”,不一會便端出一個匣子,姚靜姝道:“嬤嬤們這幾日辛苦了,每人賞五兩銀子下去,勞累幾日,也該吃杯酒鬆快鬆快。”


    方才還一臉苦色的婆子們一聽還有銀子賞,個個都歡天喜的謝二奶奶,全然沒有想到,姚靜姝今日賞的,還不足平日裏昧下的一成之多。


    但話說迴來,光明正大的賞錢,無論多少,人人都拿的高興。


    姚靜姝這一收一放,便收服一大半人心,周嬤嬤對著鳳老太君玩笑道:“這二奶奶平日裏看著溫軟的很,沒想到處理起事情,竟能看到幾分您當年的風采。”


    鳳老太君樂嗬嗬道:“我就知道,把鳳府交在她手上,準沒錯!”


    周嬤嬤見她如此信任姚靜姝,猶豫著道:“您如此看中二奶奶,就沒想過,萬一日後姚家……”


    “她不會。”


    鳳老太君道:“若她有那個打算,當初就不會接下掌家權,再說,姚老夫人親自調教出來的人,不會錯。”


    說起姚老夫人,鳳老太君不免想起她年輕時風華絕代的樣子,隻可惜這女子命苦,一生未曾生養,庶子到底不比親生的體貼。


    還好有姚靜姝從小便養在身邊,膝下也不算寂寞。


    周嬤嬤道:“老太君說的是,姚老夫人當年堪稱婦人典範,她的孫女,定不會差,隻是,二爺那邊……”


    提到孫子,鳳老太君忍不住“切”了聲,哼道:“他那是隻緣身在此山中,日後就明白姝兒的好了!”


    又半月過去,姚靜姝終於將鳳府徹底理順,府中再沒有之前那般頹散模樣,下人管事們各個都提心吊膽辦差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二奶奶打發了去。


    這段時日,鳳霄在下了職後,日日去京郊莊子上,和明濤一起特訓那些傷兵。


    又一月過去,大多數人也都被分批次安排了出去。


    傷兵們按照不同的傷勢,被分去不同的鋪子當差,雙手健全的,下肢不便者,被分去織布坊、木工坊、首飾鋪、甚至點心鋪這種隻要雙手就可以做活的地方。


    下肢健全,上肢不方便者,則被安排在各個鋪子裏,專門負責探聽消息和傳信。


    還有些四肢健全,但身體極弱的,則被放在莊子裏做管事,管著那些佃戶們,還有幾個有些天分的,跟著鋪中掌櫃做了賬房學徒。


    有些手腳皆殘的,也被安排進乞丐堆裏,日日領著工錢做乞丐,順便注意京中來往過路之人。


    心如死灰的將士們,因為重新有了用武之地,心中那團火重新燃了起來,各個幹勁十足,鳳霄見狀,心中猛鬆一口氣,對姚靜姝也有了兩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路過首飾鋪,見有隻玉簪通體嬌潤,宛如一眼清泉,極為適合她,便買下,揣著就迴了府。


    誰知他難得好心情迴了院子,姚靜姝卻和另外一人相談甚歡,連鳳霄進來都沒有察覺。


    還是鳳霄黑著臉輕咳兩聲,她才注意到來人。


    “夫君今日怎麽迴來的這般早?”


    姚靜姝一如往常浸濕帕子遞給他,問:“傷兵可都安排好了?”


    鳳霄接過帕子,反問道:“她怎麽在這?”


    “你眼中還有我這個長輩嗎!”


    鳳雲卓炸毛,立刻起身襲了過來,鳳霄紋絲未動,待人靠近,猛地將手中帕子丟出去,恰巧扔在鳳雲卓臉上。


    鳳雲卓扯下帕子,氣的哇哇叫囂:“鳳君堯!你敢不敢單挑!”


    鳳霄嗤笑一聲,道:“自取其辱!”


    “接招!”


    鳳雲卓嬌喝一聲,赤手空拳襲了過來,鳳霄見招拆招,轉眼間,兩人已從屋內打到了院子,連嘯虎都爬起來看熱鬧。


    姚靜姝見二人打的難舍難分,一招一式毫不留情,忍不住要上前阻攔,吳嬤嬤卻安撫道:“二奶奶不必擔心,二爺不會真傷了姑奶奶,他二人自小打到大,看著互相嫌棄,實則感情深厚著呢!”


    姚靜姝這才作罷,看著鳳雲卓和鳳霄行雲流水的招式,不由感歎道:“沒想到姑姑功夫這般精益,女巾幗三個字當之無愧!”


    話音剛落,就見鳳霄利落一腳,將人從房頂踹下,嘯虎被突然落在身邊的重物嚇了一跳,嚎叫兩聲縮進狗窩一動不動。


    姚靜姝嚇了一跳,趕忙上前將人扶起:“姑姑,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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