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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五章


    “至於我用的是什麽方法,想必道長已經知道了。”


    我點點頭,“上官施主,我還有幾個疑問不理解,首先,修建府邸不是什麽小工程,來往之人那麽多,你是怎麽掩人耳目的,其次,府邸中除了上官玉郎外,還有那麽多人,都陪著他一起受罰的話,是不是有傷天和了?”


    上官涗淡淡一笑,“道長真是悲天憫人,仁德存心,修建府邸的工程,是由我親自監工,並沒有刻意掩人耳目,墓磚陰氣雖重,散落之時卻並無什麽異狀,即便府邸建成,短時間內也難以對人造成什麽影響,至於道長說的有傷天和,就更不存在了,上官涗不是不明事理的冷血無情之輩,禍及無辜的事情我還做不出來。”


    “上官一族的事務運行,仍在原本的舊宅內進行,這處府邸住著的,都是族裏的一些長輩,我曾規勸過他們搬離此處,但他們都不願意,說到了這把年紀,本就沒有幾天好活,上官家虧欠熊安黃太多,他們住在這裏,就當給上官家贖罪了,這樣日後九泉之下見了熊安黃,多少不會太過歉疚了。”


    “至於府中的其他人,我都刻意算著日子讓他們輪換的,府邸裏陰氣雖重,但隻要不是長期居於此處的話,是不會受到太嚴重的影響的,頂多會有一段時間身體虛弱,略加調養也就好了。”


    上官涗考慮的頗為周到,但這還不能解釋最為困惑我的兩個問題,“上官施主既然事事都明了在心,那又何故以身犯險,與上官玉郎相殉,再者,上官玉郎身為上官連的嫡子,又是下任家主的繼承人,平日裏怕是少不了接見楚天盟內訪客,這麽多人裏麵,難道就沒有一個看出他身上異狀的麽?”


    上官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長不會是覺得我楚天盟內人才凋零,以至於連這種淺顯的手段都沒人識破吧。”


    我麵有尷尬,正想解釋,上官涗打斷我說道,“無怪乎道長會有這種想法,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錯,楚天盟裏的確有不少人看出了上官玉郎陰氣入骨,陽壽無多,可是有人站出來說麽?沒有,為什麽?”


    上官涗冷笑了幾聲,自己迴答道,“因為上官玉郎自己失德,他驕恣橫行,欺男霸女,罔顧人倫,就連他親爹上官連,都不願迴來看他一眼,還指望其他人為他做什麽,拿他一條性命,換祭上官連的苟延殘喘,認真算起來,上官連還占了不少的便宜呢!”


    上官涗的語氣中難掩對上官連的憎恨,但也僅止於此,對於楚天盟穩固的重視最後還是壓倒了個人的私憤,使得上官涗選擇了以大局為重,放棄了向上官連複仇,轉而拉著上官玉郎這個惡棍同歸於盡,這個男人是個有擔當的漢子,結果卻選擇了以這種方式赴死,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思及此處我不忍的勸道,“依上官施主所言,這上官玉郎乃是個死不足惜之徒,此人作惡多端,折損福壽,落得個早死的結局,實在是咎由自取,上官施主又何必陪他同赴那黃泉之路呢。”


    上官涗歎了口氣,“上官玉郎雖然罪無可赦,但說到底,他終究還是上官連的兒子,無緣無故的喪其性命,上官連是絕對沒有辦法容忍的,隻有我舍了這條性命,陪著上官玉郎同去,才能壓下上官連的反彈,道長也無需勸我,從定下此計時起,我就已經存了必死之心,自熊盟主以一己之力創建楚天盟,力排眾議將楚天盟的兵權放在了上官一族身上起,上官一族就欠下了熊盟主還不盡的恩情,如今熊家沒落,我無力迴天,隻好帶著上官玉郎這個惡徒一起赴死,也好略報熊盟主對上官家的知遇之恩了。”


    我一時啞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良久後,方才緩緩說道,“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上官施主想見在下,怕是想問一句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吧?”


    上官涗站起身,對我彎腰施了一禮,“請道長教我。”


    我思付片刻,細思清軒觀上所學,方才說道,“命者天授,凡人妄奪之,是為不德,惡人暴虐,仗義殺之,是為仁德,然惡人性命非天授否?是以德與非德,並無定論,上官施主,殺一人可救十人,殺否?”


    “殺。”上官涗不假思索的答道,我看著他,追問道,“因何而殺,這一人有何罪,那十人又有何德?”


    “這。。。”上官涗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迴答,我端起茶杯啜飲,貌似無心說道,“殺一人能救十人,無罪亦可殺之,況其有罪呢?”


    上官涗聽聞此言,如遭雷擊,整個人木然站在原地,許久後方才迴過神來,再次對著我施了一禮,然後轉向錢榮說道,“榮兒,我去之後,你當好生看護玲兒,我有一句囑咐,不知你能否聽從。”


    錢榮慌忙起身,垂首道,“義父盡管吩咐,榮兒莫有不從。”


    “你記著,若天下容不下玲兒,你便為其殺盡天下人,哪怕錯在玲兒,也在所不惜,你能做到麽?”


    錢榮猛的抬起頭,瞳孔縮成了一個點,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緊接著錢榮右手從腰間拔出肋差,往左掌心一抹,一道血線便在他握拳之時滴了下來。


    “義父所托,榮兒應下了,榮兒願立血誓,以庇玲兒餘生。”


    上官涗伸手拍了拍錢榮的肩膀,“日後善待玲兒,息雲玄策軍大都統一職,有合適的人選,就把玲兒替下來吧,楚天盟這麽大,不該把責任都壓在一個女孩子身上。”


    “道長,上天待我不薄,得見道長,使得我一解心中所惑,再無迷惘,上官涗無以為報,隻能請道長見諒了。”


    我連忙起身,示意無須客氣,上官涗淡淡一笑,目光從我們身上一一掃過,再不言語,轉身進屋去了。


    房門剛剛閉上,錢榮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房門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我將他從地上摻起,一齊朝外走去,呂蟲子和雷同被我們的舉動弄的一頭霧水,又不敢亂問,隻好一並起身跟上,等到車上給錢榮包紮好傷口後,呂蟲子才抽空問道,“伍哥,你剛才跟上官涗打的什麽玄機啊,我怎麽啥也看不懂啊。”


    我沒有立刻迴答他,而是先看了錢榮一眼,錢榮手握方向盤,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的道路,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有了他的允許,我這才言簡意賅的跟呂蟲子解釋道,“上官涗剛剛把上官玲玲許給了錢榮,錢榮磕的那三個頭,就是日後拜見高堂的禮了。”


    “啥?”呂蟲子又呆又驚,“上官涗也太扯了吧,這麽簡單就把女兒賣了,還有啊,那頭不能等結婚時再磕麽,這會磕是不是早了點。”


    我pia的伸手給了呂蟲子腦殼一巴掌,“簡單麽,你沒聽見錢榮答應了上官涗什麽,你要是有個女兒,遇上個願意為她殺盡天下人的女婿,你嫁不嫁?”


    “呃。。。”呂蟲子想抬杠,但仔細思考了一下後,硬是沒抬起來,不過表情上還帶著幾分不解,顯然是對我繼續解釋道,“至於磕頭這事,上官涗本就心存死誌,我們聊完之後,他更是堅定了帶著上官玉郎的同死之心,不過為了不再牽扯更多無辜的人,上官涗應該會加速計劃的進行,然後毀去這地上陰宅,免得殃及更多無辜的人,如無意外的話,應該是沒有機會再見到錢榮和上官玲玲了。”


    呂蟲子這才聽明白是怎麽一迴事,他大張著嘴巴,卻最終什麽也沒說,我理解他的感受,上官涗這個人,活的太仔細,也太明白,但就是因為太明白太仔細了,才會陷入旁人無法理解的糾結之中,他要殺上官連,因為上官連給上官一族的名聲抹了黑,他又不能殺上官連,因為上官連的死會破壞掉湖北現有的穩固和安寧。


    不能殺上官連,那就殺他的兒子吧,正好上官玉郎是一個罪該萬死的惡徒,殺他也沒什麽心裏負擔。


    上官玉郎可以殺,但是要怎麽殺呢?上官涗不能親自動手殺,上任家主之子殺害現任家主之子,傳去出非但名聲不好,還會引發家族的分裂和內戰,所以上官涗想出了這麽一個法子,他自己陪著上官玉郎一起赴死,從而堵住了別人的悠悠之口。


    雖然定下了這個看似完美的計策,但上官涗心中仍有迷惘,所以他才會借機跟我討論一二,在剛才短短的交談中,我明白了上官涗的迷惘是什麽,上官涗的迷惘,來自於他大義上的凜然和執行上的優柔寡斷造成的衝突,我無法替他做決定,隻能隱晦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至於上官涗會怎麽理解,那就是他本人的事情了。


    上官涗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他解開了心中的糾結,安排了接下來的一切,我想不久之後鹹寧應該就會傳出上官玉郎和上官涗的死訊,這處宅邸也會因此被冠以不祥之名進行拆除,等到痕跡都被抹除之後,那些曾在府邸中發生的事情,就會同樣消逝在滾滾的時間長河中吧。


    我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上官涗,在這個時代裏,他就像書裏寫的那個對著風車發起衝鋒的傻子一樣,既愚蠢,又悲壯,既可笑,又可敬,既無畏,又。。無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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