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沙啞,眼眶猩紅,好像隱藏著痛苦。


    秦霜霜怔怔地看著他的眼睛,看不懂他目光裏蘊含的情緒。


    “先把衡兒送去最近的醫院!”


    杜老急促的喊聲把秦霜霜拉迴了現實世界,她慌張地迴過頭,不看觸碰那人的眼神,像逃避一般跑去幫忙,而後跟著車離開了杜家的別墅。


    沈言看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他的眼眸垂了垂,雙手無力地落在身側。


    先前人來人往鬧哄哄的場麵散去,偌大的杜家隻剩下他和零星幾個傭人。


    一個傭人走上前來,語調生硬:“沈先生,您在杜家製造了如此大的騷亂,還請您離開。”


    沈言迴過神來,忽地重重地歎了口氣,而後邁著緩慢的步伐離開了這裏。


    他的背影清冷又落寞,宛如行屍走肉。


    秦霜霜陪著杜老一起將杜衡送到了醫院裏搶救,兩人坐在手術室外的公共座椅上等待。


    杜老的手合在一起,看著怔愣地女兒,忽地歎了口氣,勸慰道:“霜霜啊,我看這個沈言真的不成規矩,害得衡兒都進醫院了,你以後可千萬不要被他給騙了。”


    秦霜霜迴過神來,咬了咬唇,而後說道:“爸,你放心吧,今天是沈言太過分了,我不會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正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了,一個醫生從裏邊走了出來,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杜老忙迎了上去,問道:“醫生,病人是我的孩子,他可有什麽問題?”


    醫生將醫用口罩從一邊耳朵上取了下來,而後說道:“我們自己為病人檢查過身體了,病人患的是尿毒症,已經出現了腎功能衰竭,除了要做血液透析之外,我們還需要為病人準備腎移植手術。”


    聽見腎移植手術幾個字,杜老大驚失色,連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顫聲道:“這都到換腎的程度了?怎麽會這樣?”


    “老人家,你別擔心,你年紀已經很大了,不適合進行腎移植手術,你們家可還有其他合適的人選?”醫生拍了拍杜老的肩膀,安慰道。


    秦霜霜默默地舉起了手,說道:“醫生,我是病人同父異母的妹妹,不知道我符不符合條件?”


    醫生驚喜道:“符合條件,不過我們還要先配型,如果配型成功,就可以進行腎移植手術了。”


    好在最後的結果是令人滿意的,秦霜霜與杜衡配型成功。


    醫生在最後關頭問道:“這位小姐,您真的願意為病人捐腎嗎?”


    “我願意。”秦霜霜笑了笑,而後在捐腎同意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個時候,醫生辦公室的房門卻忽然被人打開了,秦霜霜迴過頭去,卻看見了意想之外的人物。


    她驚訝道:“賀焯,你怎麽過來了?”


    賀焯的臉色蒼白地嚇人,他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抓住秦霜霜的手就想往外走,說道:“你能簽字,捐了一個腎給杜衡,他身體是好了,那你的身體不是壞了?”


    秦霜霜停住了腳步,不讓他拉著自己走掉,說道:“我已經簽字了。”


    醫生也說道:“小姑娘,你也不需要擔心的,捐出一個腎髒對於一個健康人來說,不會有明顯的影響。”


    秦霜霜將賀焯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扯掉,而後說道:“你看,連醫生都這麽說了,沒事的。若不是我哥,我也不可能這麽快找到父親。”


    賀焯知道自己根本勸不了秦霜霜,隻好放棄了。


    秦霜霜和杜衡的腎移植手術很成功,一切都是皆大歡喜。


    秦霜霜剛從外邊買完午飯迴來,才剛推開病床的房門,就聽見裏麵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想是杜衡醒來了。


    秦霜霜笑著將手中的營養粥放在桌子上,對著杜衡說道:“在床上躺了這麽久,應該餓了吧。”


    杜衡看著秦霜霜的目光複雜,在秦霜霜離開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從父親那裏聽完了整件事的始末。


    他看見她正在將保溫飯盒裏的粥打在碗中,想了想便出口說道:“你也多吃點。”


    秦霜霜迴過頭來,笑著說道:“好的,哥。”


    她明媚真摯的笑容落在他的眼裏,是那麽的耀眼,是那麽的奪目。


    又襯得他的內心像下水溝中的汙水,臭味讓人難以忍耐。


    杜衡動了動喉結,而後轉過頭,對著父親說道:“爸,我有話想和霜霜說一下,你能先離開一下嗎?”


    杜老接到兒子的眼神,雖然覺得有些疑惑和不解,卻還是從座位上站起了身,離開了病房。


    秦霜霜不解道:“哥,有什麽事都不能當著爸的麵前說啊?”


    “你救了我一命,我想了很久,不能再瞞著你了。”杜衡歎了口氣,對秦霜霜解釋道:“我之前一直在利用你,就為了拿下沈氏集團讓其破產,沈言今天就是過來找我算賬的。”


    秦霜霜愣了愣,表情有些呆滯,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她捧著頭,一時不能理解他的話,而後說道:“你利用我什麽了?”


    “那天沈言過來杜家,想見你一麵,我便用見你這個籌碼和沈言換取了一個合作,後來我在此次合作中做了手腳,沈言現在應該忙得很。”


    秦霜霜聽完後,眼眸垂下,也不說話,杜恆歎了口氣,然後說道:“利用你是我不對,你卻還願意給我捐腎,也讓我認識到自己的狹隘之處,在這裏,我要向你鄭重道歉。”


    秦霜霜抬起頭,表情還有些恍惚,說道:“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你先好好養傷吧,我去看看我妹妹。”


    秦霜霜離開了杜衡的病房,轉而去了秦綃綃所在的科室,才剛打開秦綃綃的病房門,就聽見了壓抑的哭聲。


    秦霜霜心裏一驚,推開門便看見房中隻剩下秦綃綃一個人,她正坐在病床上抱著膝蓋痛哭流淚。


    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秦綃綃抬起頭來,看見秦霜霜的那一瞬間,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霜霜,怎麽辦?我還是很難受......”秦綃綃的聲音沙啞得讓人心疼。


    秦霜霜的眼睛裏帶著心疼的情緒,他慢慢的走過去,然後用顫抖的手將秦綃綃帶入自己的懷中,一如許多年前那般。


    在他們還年少時候,秦綃綃年紀要小一些,每逢雷雨天氣總要被電閃雷鳴給嚇得不行,秦霜霜每迴都要把她抱緊自己的懷裏好好安慰一番才行。


    但是這一迴不是雷雨天氣,而是一輩子不能做母親的噩耗,且這份噩耗全是由她引起,秦綃綃不過是被她牽連了。


    “綃綃,都怪我,如果那天我沒約你出來,你也不會發生這種事。”秦霜霜歎了口氣,眼睛裏滿是愁思。


    秦綃綃擦去眼淚,哽咽著說道:“霜霜,我不怪你,如果還能重來,我也會選擇在那一刻撞開張子琳,那個孩子無緣來到這個世上,可我已經和你相伴了二十多年,相比起孩子,我更害怕失去你。”


    秦綃綃真摯的言論使得秦霜霜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哽咽著出聲說道:“對不起,綃綃,是我沒保護好你。”


    “沒關係的,我隻不過是一時沒接受罷了,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秦霜霜抬起眼眸,看向秦綃綃,心裏已經悄悄做好了一個決定,輕聲說道:“綃綃,以後我要是有孩子了,我願意把他過繼給你。”


    聞言,秦綃綃驚得瞳孔大張,她趕忙伸出手,捂住了秦霜霜的嘴巴,說道:“可別亂說這種話。”


    秦霜霜聽話的不再說這種話,但是這個想法已經在心裏紮根,難以拔去。


    秦霜霜剛離開秦綃綃的病房,準備迴到杜衡和杜老那裏去,耳朵邊卻聽見有人在唿喚自己的名字。


    她轉過頭去,卻看見是一對中年夫婦。


    秦霜霜不動聲色地皺起了眉頭,她認識這兩個人,這對夫婦正是張子琳的父母,她曾去張子琳家吃過飯。


    “你們有什麽事嗎?”秦霜霜不動聲色地退後了幾步。


    “霜霜啊,我們小琳是做錯了事情,可是她也拿自己的性命抵掉了,你就原諒我們吧。”張父走近,握住了秦霜霜的手說道。


    秦霜霜心裏有些不適,許多年前,她第一迴去張家吃飯的時候,這對夫婦可不是這種態度。


    張子琳家開了一家餐廳,一直以老板自居,其實也就是比普通人的家庭好上一點,但就是這麽一點卻讓他們成為了趨炎附勢的小人,自然看不上秦霜霜這種窮人家庭。


    那一頓飯一直深深地藏在秦霜霜的腦海裏,隻是礙於張子琳和自己是好朋友,所以才沒有說出自己的不滿。


    而如今,張子琳對她做了這麽多不好的事情,還害得她的妹妹流產,以後甚至不能再懷孕,他們憑什麽讓她來原諒這一切。


    秦霜霜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而後冷聲道:“張子琳她罪有應得,她曾加害我好幾次,而且你們或許說錯了,她可沒有將命抵給我,她是在逃跑的過程中出了事故,壞人的命自有天收。”


    見她油鹽不進,張子琳父親心裏充滿的怨恨。


    就因為自己的女兒綁架了秦霜霜,所以杜老勃然大怒,一直在讓人針對張家,如今張家人那家賴以生存的餐廳已經被拆掉了,他們已經破產。


    他抬起頭,看著秦霜霜的眼睛裏帶著狠厲。


    這一切,都是她秦霜霜和杜家逼他的,他現在就要為自己的女兒報仇!


    地獄太黑太冷,女兒一個人走夜路會害怕的,那就讓秦霜霜到地底下去陪女兒吧!


    他的嘴角勾起一道冷笑,猛地將藏在包中的水果刀抽了出來,然後對著秦霜霜的心口襲去!


    秦霜霜大驚失色,往後邊後退了好幾步,但是她的動作哪有刀子快,噗嗤一聲,刀子劃破她腹部的皮肉,刺了進去。


    秦霜霜發出一聲悶哼聲,她捂著腹部,有血液從傷口滲出,落在了手上。


    張父將水果刀抽了出來,刹那間,血液噴了出來,染到了醫院的白牆上。


    潔白的牆壁和血紅的血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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