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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高夜黑。


    夏日的深夜密林裏時不時吹過一絲涼風,入夜的山裏比白天舒服的太多。


    貪戀習習涼風的動物,在夜間開始活躍起來。


    一條通體五彩斑斕的物體在黑夜裏不聽的扭動著身軀,嘴裏有細細的黑影晃動,伴隨著嘶~嘶~的聲音,從一塊長滿青苔的半人大小的石頭上盤曲而下,順著有些潮濕的地麵,穿梭在茂密的雜草中。


    噗~


    不知從何處飛來了一柄閃著寒冷月光的鋒利匕首,如流星一般劃過夜黑,準確的插在了五彩斑斕扭來扭曲的物體頭部,深嵌入地,牢牢的固定在那。


    周圍依舊無聲,隻剩下四處擺弄的彩色長蛇。掙紮一會毫無效果的長蛇卷曲著身體準備將插在頭部的匕首困在一圈圈柔軟的身體中。隻是在長蛇全身用力擠壓的同時,將匕首繞成一圈圈的斑斕身體隨著反射著寒冷月光的利刃切割成了無數段。


    一個披著各種草葉編製成的鬥篷趴在地上的精瘦漢子吐了口唾沫輕輕的戲謔著說道:“這蛇真是蠢,上輩子怕不是一隻傻麅子吧。”


    隻有一隻眼的漢子隨即轉過頭對同樣身披草皮趴在地上的薑歌奉承道:“還是隊正武藝高強,百發百中,這力度,這準頭,十個老聾子也比不上。”


    百步之外同樣偽裝者自己趴在草地上的張聾子朝著旁邊的空地上狠狠的啐了一口,低聲罵罵咧咧的好像是再說:“什麽蛋,狗什麽,不要臉。”


    認真盯著山腰不遠處亮著微光的簡易營地以及周邊百步距離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劉瞎子雖然目力遠超常人,但是薑歌的目力更勝一籌。


    之前劉瞎子已經看到了營地外東西兩個方向的山坡上分別有一個暗哨,一個在樹上,一個石頭縫裏。


    隻不過在薑歌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在南邊靠近自己的位置還有一個也披著草皮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黑影。


    薑歌指給身邊劉瞎子看了之後,劉瞎子才閉嘴,仔細看去,心裏本來的得意蕩然無存,果然在薑歌所指的位置有一個黑影披著草皮側了下身,好像在撒尿。


    幸好是在深夜,月光被緊密的枝葉遮擋,隻有些許光點照在林子裏各個地方,不然劉瞎子早已紅彤彤的老臉實在沒辦法見人,要是被老聾子知道,肯定會嘲笑他,還目視三百步,百戰老卒呢,還不如一個後生。


    薑歌沒有看此時已經無比汗顏的劉瞎子,隻是輕聲吩咐道:“劉老哥辛苦,仔細盯著三個人,我去後麵匯合。”


    被年輕隊正指出錯誤的劉瞎子沒有被責罰,反而心中有些不安,現在是戰時,長官暫時放過,並不代表以後不會補上。忐忑不安的劉瞎子此時收了收心神,專注的不斷的盯著三個有暗哨的位置,一點遺漏都不想再有。出了岔子,死傷的可都是自己人。


    百步之外隱藏著的八人看見薑歌貓著身子幾乎貼著野草毫無聲息的迴來,眾人迅速圍攏過來,薑歌在地上一塊石板上放了一顆小石頭,隨即說道:“這是敵營,東邊百步距離有兩款大石,縫隙裏麵躲著一個,西邊一百五十步的一顆鬆樹上有一個。南邊山坡還有一個,距離敵營兩百步左右,離我們最近。”


    說完情況薑歌看向副隊楊力命令道:“楊力帶三人和張老哥去把石縫裏的耗子宰了。”


    接到命令楊力雙手抱拳輕聲的說道:“領命。”


    隨後薑歌看向年級尚且不足十五名叫涼薯的斥候說道:“涼薯叫上兩個哥哥去前麵劉瞎子那邊,聽他指揮。”


    聽到命令,涼薯抱著拳低聲領命。


    薑歌抹了下地上石頭神情嚴肅的說道:“剩下的人分開五百步,作為接應。這是最後一座前哨敵營了,得手之後各自發出暗號,圍住敵營,不要放走一個,大家小心行事,不得有誤。”


    眾人低聲應諾便各自分散。


    涼薯臨走前從懷裏掏出來一顆青色的野果遞給了嘴唇裂開起皮的薑歌眼,神擔憂的說道:“隊正小心。”


    薑歌把果子放進懷裏揉了揉涼薯的頭咧嘴一笑吩咐涼薯跟好劉瞎子。


    說完薑歌恍若幽靈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山間。


    一刻鍾之後,坐在樹枝上的薑歌,一遍晃動著雙腿,慢悠悠的從懷裏掏出涼薯給他的青色果子,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好像想起了誰,不由自主的開心一笑,握著手中的果子狠狠的在胸前蹭了蹭,張開大嘴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一口咬了下去,頓時嘴角汁水四溢,酸甜可口,滿嘴生津。


    在聽見兩聲夜鶯聲之後,樹枝上蕩著雙腿的年輕隊正已經消失不在,隻剩下一個癱瘓靠在樹幹上仿佛熟睡一般的暗哨。


    剛剛碰頭的楊力與劉瞎子所有人迅速的取出手|弩,圍繞著敵營各自占據視野開闊的高地,隱藏好身體目不轉睛的盯著營地。


    早已來到營地外的薑歌蹲在一個石堆後麵,在看見所有人都已就位,薑歌閉上眼,深唿了幾口氣,雙手交叉從左右腰間輕輕拔出兩把六寸匕首,反握在手,右腳蓄力,月光下,一道身影閃進十來個帳篷的營地。


    每到薑歌單人衝營的時候,隱藏在周邊的九個斥候無不看的賞心悅目,熱血澎湃。身為老卒的劉瞎子張聾子無不睜大眼睛仔細觀察,緊握手|弩,撿漏才能有戰功啊。隻有涼薯那些毛頭小子才傻了吧唧的在那裏偷師,可惜沒瞎子老劉的眼力勁,看了也白看。


    月光皎潔,明亮慘白,閃著死亡光芒的兩把匕首在月光下如寒鐵覆霜,鋒利的刀刃在快若閃電衝進第一座帳篷的同時,帳篷內似有閃電劃過,一股股獻血的影子不斷的飛濺到帳篷布牆上。


    接著是第二座、第三座帳篷,消無聲息的,失去了所有生機。


    也許是有人驚醒,也許是有人起夜,見著了恍如殺神一般渾身獻血的薑歌,一聲“夜襲”剛剛響徹營地便戛然而止。


    整個安靜的營地頓時變得嘈雜無比,有驚慌失措亂跑的,也有尚未披甲提刀而出的,有嗬斥聲,辱罵聲,求饒聲。更多的是穿戴甲衣和尋找兵器,磕磕碰碰的響聲。


    營地裏的敵人尚未搞清楚具體情況,營地外一陣嗖嗖聲,月光下九支被點燃了箭頭的箭矢從不同角度劃破黑夜死死釘在不同的帳篷上。瞬間,營地火勢滔天。正麵逃出帳篷的敵人尚未反應過來,就被一個雙手握著被鮮血侵染成深紅的匕首割破了喉嚨。從其他方向逃出帳篷的敵人猝不及防的被一隻隻早就瞄準好的弩箭射穿。


    一炷香的時間不到,原本吵鬧的營地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薑歌累癱在一堆枯草的馬車上,其餘人正在迅速的打掃戰場,見著尚未死透的敵人,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弩射向頭顱。


    尚未燃燒殆盡的營地,破敗不堪,微弱的火苗奄奄一息的燃燒著,偶爾會有突然炸裂的地方火星四濺。


    黑色的煙隨著清涼的夜風隨風飄蕩。


    躺在草料堆裏的薑歌看著天上明亮的月亮,雙手抱著後腦勺,翹著二郎腿,咧著嘴,閉著眼,唿嚕減重。


    一夜率領九人不間斷的突襲十個前沿哨所,最終成功的把敵人一所指揮營地給端掉。


    從第一個哨所開始,薑歌就展現了驚人的個人能力,速度、攻擊技巧、身法、以及精準的判斷和十分合理的戰術安排,雖然隻是小隊形式的偷襲,人數對等的情況下,毫無壓力,數分鍾之內就在薑歌隱秘迅捷的刺殺中結束。


    無比緊張的眾人,在薑歌的率領下,十分鍾不到便將一個哨所快速襲殺,從偵查到戰略部署絲挑不出毛病,而且在薑歌極為變態的個人無力展現之後,準備大戰一番的眾人先是無比的震驚、驚訝,再到崇拜和向往。


    所以也才有了劉瞎子那次鬆懈後的疏漏,驕兵必敗不無道理。


    天色漸明,涼薯趕著馬車,馬車裏躺著少年心裏的英雄正在熟睡。其餘八人清一色的一人雙馬,馬上駝滿了戰利品。人人喜笑顏開,心情愉悅。要不是神一般的隊正睡著了,引吭高歌才是最能抒發此時眾人心情的方式。


    騎在最前的劉瞎子摸著不知道從哪撿到的銀質酒壺,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旁邊差不多並肩的張聾子則用一把金鞘割肉刀與少年涼薯換了杆玉質鑲銀的煙杆,又和其他人換了將近二十斤上好的煙絲。騎著馬,昂著頭,叼著新煙杆的張聾子一路吞雲吐霧,好不快活。


    其他眾人各有收獲,遇見自己喜歡的物件了,當場就彼此換過來。這一夜的收獲,是這群人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


    戰功賞賜此時都沒人提過,那點獎賞和這趟繳獲相比,根本不是事兒。


    走在最後的副隊楊力雖然也心情極好,心中不單單隻是因為戰功獎賞和繳獲。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更多的複雜心情更是無法表露。隻有他知道,這個躺在草料堆裏的少年,是預言裏的天降神兵,真正的神將,如假包換。可是他無法告訴其他的人,隻能憋在心裏,仰望著,一生追隨。


    午前,眾人迴到了自己的營地,並且派出了斥候迴大營報信。


    年紀最大的張聾子和年紀最小的涼薯此時擔任暗哨躲在離營地不遠的山林裏,張聾子是因為年紀大了不太困,而年紀最小的涼薯卻是因為興奮的睡不著。


    涼薯把玩著手裏精致的割肉刀,張聾子在用樹脂清理著玉質煙杆裏的煙詬。


    瘦黑的涼薯輕聲問道:“聾子叔,你說隊正的武藝從哪兒學的?之前在營裏,隊正練武的時候咱們都看過,我隻覺得好看,沒想到實際用起來那麽厲害。”


    不用看隻用耳朵當哨崗的張聾子在地上磕了磕煙杆頭之後說道:“娃娃可是想學上隊正的本事?”


    涼薯認真道:“叔知道?有路子?我那裏還藏著一包可香可香的煙草,金燦燦的,準備迴城了送給阿爺的。叔要有路子,分一半你。”


    張聾子:“煙草還是留著給你阿爺,瞧著隊正的身手可不是咱們平常人家能學到的。隊正來曆不凡,我能感覺到,跟著隊正,我們能夠走很遠很遠,迴到鳳城。至於功法什麽的,就不要想了。這次繳獲了好些東西,下次迴城你去找個好點的武師換套功法也足夠你用了。”


    有些失望的涼薯哦了一聲似乎並不在意,接著高興的說道:“隊正肯定是哪個大家族的子弟出城曆練來的,咱們比不了,換了功法練了本事,以後跟著隊正就不用每次躲在外圍射箭了。”


    張聾子正要說話,突然眯著眼,側了側頭,掏了下耳朵聽了一會,抬頭看向高聳入雲的長城放心說道:“援軍來了。”


    對張聾子聽到的結果半點都不曾懷疑的涼薯也看向了城牆那邊。


    那是家的方向。


    終於可以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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