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澤若有所思:“孤鶩……孤舟……”


    “這兩幅傘畫的題詩中,都有一個‘孤’字,難不成就是這兩幅傘畫中的孤獨感使得彩雲姑娘顧影自憐,觸動她了心底的落寞?”


    林子澤目前,隻發現了兩幅傘畫中的這麽一個共通之處。


    葉璃卻覺得應該不止如此,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彩雲姑娘應該不是這般懦弱的人。


    反倒是始終和林子澤不對付的采落雲對林子澤點點頭,她釋懷似的唿了口氣,卻沒解開蹙起的眉頭。


    葉璃與林子澤討論了一番,林子澤又覺得葉璃說的也有些道理。


    一個天姿國色的姑娘即便再怎麽生活窘迫,性格上也會是有驕傲成分的,一位驕傲的女性留下的殘魂豈會因為這單薄的孤獨無助感就被喚醒呢?


    好看的姑娘,基本上都是驕傲的,像青靈的傲嬌,武離的孤傲,乃至最先認識葉璃時,葉璃也是傲氣十足的。


    若非要較真的話,林子澤認識的女子中,隻有白千雨是半個例外。而且,那還是因為她有段時間不曾貌美,才有些許自卑,恢複了容貌後,她身上依舊有著千金小姐的貴氣。


    可林子澤實在找不出兩幅傘畫上其他的相通之處了,隻好姑且認為如此,說不得彩雲姑娘就是心思細膩敏感的那種呢?


    這邊還在細細觀察推理著,那邊青年修士也抱著筆墨和傘胚走了過來,不過意外的是,宗吝道也跟著過來了。


    “哦?宗道友,你怎麽也來了?”林子澤上前打招唿。


    宗吝道笑了笑:“聽宗辛說林道友意欲傘上作畫,我豈能不來欣賞?再者,我們宗家後代,都背負著喚醒彩雲殘魂的責任。”


    林子澤這才想到,那位傳說中為喚醒彩雲殘魂而廣招賢士的宗姓修士,就是宗吝道的先祖!


    “原來如此。”


    林子澤點點頭,“宗辛”指的應該就是眼前的青年修士了,既然是姓宗,可能與宗吝道出自一脈。不過宗辛隻是做著看守樣品傘的工作,應該是不受重視的旁係子弟。


    眾人走到桌旁,宗辛將筆硯一一放好,然後就欲上前為林子澤研墨。


    葉璃眼疾手快,一步上前隔住了他,然後報以平靜的麵容。


    本來她是想微笑一下表示禮節,但想起方才還答應林子澤不許對其他的男子笑,隻好及時把笑容收斂住。


    宗辛秒懂,人家紅袖要添香,他自然不會自找無趣,連忙退了開來。


    宗辛準備的繪畫用具很齊全,不僅有硯台、配色板、顏料,連配色用的清水他都準備好了,果然是個心思細膩之人。


    宗吝道看得暗暗點頭,他其實很欣賞這位後輩的,與宗辛也是關係密切,否則不會這邊林子澤想要作畫,那邊宗吝道就知道了。


    不待林子澤詢問,葉璃就開始熟稔地配好清水與墨汁,將墨條垂直對著硯麵,輕緩有度地向一個方向研磨起來。


    林子澤看得出來,葉璃的研墨功夫有很深的造詣,白皙的小手何時應重按、何時當輕磨,她做的幾乎完美。


    千萬不要小瞧研墨的功夫,古人雲“磨墨如病夫”,這是一件需要極其精細的人才能做的活兒,林子澤覺得他研墨時就遠沒有葉璃細致。


    葉璃的上半身微微前傾,調皮的黑色碎發逃出來一縷,半遮半掩住她粉嫩白皙的側臉,映得她淡櫻色的唇更加引人注目,林子澤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林大哥,為什麽這樣看著我?”葉璃墨磨的手有些酸了,她正想放鬆放鬆,餘光不經意間看著林子澤失神的異色雙瞳,心中就是猛地一跳。


    “哦哦……沒什麽,你繼續。”林子澤有些慌亂,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就像是做壞事被抓到了一樣。


    “喔……”葉璃低下頭繼續磨墨,但是林子澤注意到,粉紅色的紅暈已經蔓延到了她雪白的脖子上。


    “葉璃,你似乎以前經常磨墨?”林子澤問了句。


    “嗯,爹爹資質不好,是不善修行的,他平日裏喜歡~吟風弄月、填詞作畫。我兒時喜歡粘著爹爹,爹爹作畫時亦好我為他磨墨。那時覺得磨墨太累,總是酸著手,是以常常抱怨。爹爹就說,女孩子就要學會磨墨,萬一夫君有了詩興畫意,豈可不與之磨墨?”


    談到爹爹,葉璃的興致很濃,好似憶起了兒時趣事。


    “那時候,我就暗暗下了決心,以後找夫君,一定不要找個喜歡~吟詩作對的,磨墨簡直太折磨人了。”


    葉璃說到這裏,覺得好像有些失言,她慌忙地看向林子澤,卻見林子澤正在直勾勾地看著她。


    “喔……”葉璃又覺得,自己好像沒失言,臉上又紅了一片。


    “那現在呢?葉璃找夫君,還要找個不善吟詩作對的嗎?”林子澤不管葉璃的窘態,直截了當地問。


    “啊……”葉璃磨墨的動作明顯亂了,她低著頭,把側臉埋進碎發裏,“現在……我覺得還都可以……磨墨也挺好的……”


    awsl!感謝泰山老大人!


    “嘿嘿嘿。”林子澤笑了起來。


    葉璃:(*/w\*)


    林子澤:o(≧口≦)o


    一旁的吃瓜群眾卻不是這個表情。


    采落雲:( ̄ー ̄*|||)


    宗吝道:( ̄ー ̄*|||)


    宗辛:(* ̄(エ) ̄)


    林子澤深知“愛而不藏、自取其亡”的道理,連忙停止秀恩愛,他輕咳了一聲,坐到椅子上。


    這邊葉璃已經磨完了墨,又去為林子澤取調色板,為他調製配色。


    “林大哥想要繪個什麽畫?需要什麽配色?”


    “嗯……”林子澤想了想,決斷道,“你都先配著吧,應該都會用得到。尤其是紅色,你與我多配幾種層次。”


    “好。”葉璃乖巧地應下。


    雖然應了下來,但葉璃其實有些納悶和好奇。因為用很多色彩的畫其實並不容易作,很容易使得色彩相互衝突,讓人觀感極差,所以往往傳世經典之作的用色都很少。


    難道林大哥其實不善繪畫嗎?葉璃搖搖頭。她了解林子澤,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所以在納悶和好奇之外,葉璃還有一些期待。


    在林子澤準備作畫之時,采落雲問向宗吝道:“宗道友,為何你們希望能喚醒彩雲姑娘的殘魂呢?”


    她竟也看出了那個不通的邏輯!


    宗吝道愣了愣,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據說……喚醒彩雲姑娘殘魂的次數越多,彩雲姑娘迴來的可能性就越大。”


    “啊?”采落雲皺起了眉,“彩雲姑娘會迴來?這是什麽道理?”


    饒是見慣了修真界的匪夷所思,采落雲也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破碎的殘魂,可以讓本人迴來。


    人死後,三魂七魄就要散掉。但在有些特殊條件下,三魂是可以保留的,比如附身彩雲銅像上的彩雲殘魂,又如情樹領域中隻剩一魂的孟汎流,她們都是魂魄得以存留的情況。


    可這些殘魂,卻無法恢複肉身,因為肉身早就死了,枯朽為一抔黃土。


    所以,殘魂能夠讓本人、也就是讓肉身迴來的理論,完全沒有依據。


    宗吝道搖搖頭,明顯是不願說下去了。


    采落雲卻不甘心:“就算彩雲姑娘能夠迴來,那又有什麽意義?你的先祖費了那麽大的工夫,到底是為了什麽?”


    宗吝道深吸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先祖說……無論如何,都想再見她一麵……”


    “啊?”采落雲更加疑惑了,彩雲姑娘不過一介凡人,宗姓修士卻是一位修士,他們之間難道還有什麽故事?


    又或者是,那位宗姓修士見到了彩雲姑娘的銅像後,愛煞了彩雲姑娘的花容月貌?才不惜餘力地想要喚醒彩雲姑娘,來一段驚世之戀?


    見采落雲疑惑不解,宗吝道打了個哈哈,隨口說道:“我也隻是聽說,先祖說了什麽我哪裏會知道?隻不過是我們這些後輩瞎猜的,畢竟我們也很好奇先祖的初衷。杜撰的,杜撰的……”


    “是嗎?”


    采落雲點點頭又搖搖頭,以她冷淡的性子,本應該對這個故事不感興趣的。但她來到彩雲城後,腦海中總是出現一些似有似無的畫麵,好似在做夢一樣。


    她似乎在朦朦朧朧中看到了什麽東西,可轉瞬間那些東西又被她拋卻,實在讓她捉摸不到也琢磨不透。


    她的性子有些好強,不明白就會輾轉反側,所以之前她總是愁容滿麵,讓林子澤還以為她是被人渣了。


    其實,她隻是在疑惑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她甚至還懷疑那是守宮獸甘雨的幻術所致,可她卻沒發現自己中了幻術。


    事實上,甘雨與她對戰時,也根本沒有使用幻術。


    這就……有些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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