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黑衣道人呻吟幾聲,漸漸醒轉。


    睜開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兩個陌生的麵孔,他表現得有些戒備,待看清林子澤二人的服飾後,他才放鬆了下來:“原來是道靈山的道友……”


    還沒來得及感激兩句,他就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齊明遠連忙去扶他,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


    黑衣道人撥開齊明遠的手,似有種不由分說的倔強。


    這讓林子澤很是不悅,也不知道他哪裏值得倔強,方才狼狽叫“救我”的,可不就是他嗎?


    黑衣道人拱手道:“在下執法部魏知敝,多謝二位救命之恩!”


    “雷澤劍魏知敝?”齊明遠麵上有些難以置信,他驚訝道,“前輩竟是雷澤劍——魏知敝?”


    魏知敝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有著下意識的驕傲:“區區薄名,何足掛齒。”


    一看就是被恭維久了的貨色。


    “雷澤?”林子澤若有所思,他研究陣法有些年頭了,八卦陣法他曾著重學習過,對於《易》之六十四卦他或許了解地沒有那麽深刻,但是對於“雷澤”二字卻不會陌生。


    所謂八卦,即是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其中兌為澤,震為雷。


    當日在遺跡之中,黑小姐便是用了八卦之術摸索到的情樹領域。


    當然,如果僅僅是聽到“雷澤”二字倒也不會教他特別注意,隻是這兩個字卻突然讓他想起了《三生錄》上的那道卦辭:


    歸妹愆期,遲歸有時。夭夭之桃,爛漫終至。


    話說,《易》中第五十四卦,兌下震上,恰是雷澤歸妹卦!


    怪不得當初看到“歸妹”二字時總感覺有些熟悉,原來竟是出自於《易》!


    這難道是巧合?


    林子澤覺得不是,因為這也未免太太太太巧了!


    他本是因為歸妹卦辭來到的這否穀,恰好在這裏碰到了一位雷澤劍!


    雖說無巧不成書,可過度的巧合疊加之下,就必定就不是巧合!


    難道是冥冥中有一隻手在謀劃什麽嗎?!


    見林子澤表情不善,齊明遠還以為他是因為魏知敝的傲慢而不悅,連忙將他的肩膀拉過來。


    齊明遠低聲解釋道:“執法部有六十四劍客,分別以六十四卦命名,這位正是第五十四劍——雷澤劍魏知敝!六十四劍客之中就數他最為傲氣!他性情嫉惡如仇,為人公明正直。”


    似乎想到了什麽關鍵之處,齊明遠又附耳過來:“他同樣還是十六年前,被派來剿滅否穀之魔的那位除魔期前輩!”


    聽到這裏,林子澤悚然一驚,後背生寒。完犢子,這迴就算真的純是巧合,林子澤也不信了。


    這個雷澤劍,為什麽偏偏在這個彼岸花很可能開花的時候出現在否穀?其中絕對有鬼!至於裏麵的鬼是大頭鬼還是長舌鬼,還需試探一番。


    “前輩為何會受此重傷?”齊明遠對魏知敝和聲道。


    “……”魏知敝沉吟片刻,搖頭道,“藝術不精,被妖獸所害。”


    “是何妖獸?”


    魏知敝麵有鬱色:“一隻……三足蟾蜍……”


    “三足蟾蜍?”林子澤和齊明遠對視一眼,齊明遠微微點頭。


    果然是十六年前為禍否穀的那隻毒尾蟾蜍嗎……


    林子澤目露精光,對魏知敝不卑不亢道:“魏前輩,不知閣下為何隻身現於否穀?”


    魏知敝似乎不屑與林子澤這個小輩言語,語氣冷冷道:“執法部公務,不宜透露。”


    林子澤抖了抖眉,這魏知敝對一個人換一個表情,臉變得還挺快。不過這也無妨,林子澤自幼飽受冷眼,最不怕的就是冷眼。


    還不宜透露,要想搞清此事始末,非得讓你魏知敝張嘴不可!


    林子澤暗自沉思,很快心生一計,一個驕傲的人,可是很好對付的。


    以言激之即可。


    “哦?”林子澤忽然冷笑兩聲,“不宜透露麽?我看你是勾結了魔界魔頭,意欲傾覆人界!”


    “什麽!”魏知敝目光震愕,對這莫須有的罪名有些無所適從,他不禁劇烈咳嗽起來,傷口繃帶出隱有獻血滲出,顯然是被林子澤這胡來一棒氣到了。


    齊明遠同樣不明不白,不知道林子澤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以他對林子澤的了解,他知道林子澤絕對不會無的放矢,隻好不去聲張繼續看下去。


    林子澤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斜著異色瞳冷聲道:“你也用不著狡辯!我知道魏前輩十六年前曾經前來此地剿滅一魔,可據我所知,那魔頭並未身死,但是魏前輩你迴去複命時,卻說魔頭已然授首。”


    “嗬嗬,這其中有什麽貓膩,還需我一一說來麽?定是你與那魔頭相互勾結,意圖傾覆人界!”


    這句話當然是用來唬魏知敝的,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依據,畢竟林子澤不可能信口胡謅。


    因為齊明遠中的是彼岸花花瓣之毒,和那否穀之魔有說不清的幹係,那魔頭也未必真的如魏知敝所說已然身死。


    魏知敝憤怒至極:“一……一派胡言!我堂堂雷澤劍,豈會與魔頭勾結!你這黃口小兒,豈可肆意汙人清白!”


    林子澤哼了一聲:“既然與魔頭沒有勾結,你為何無緣無故前來否穀?嗬嗬,執法部公務?此地可不是一個風水寶地,執法部有何秘密任務要在這種地界執行?你莫不是欺我們無謀?”


    “執法部之事,豈能輕易說與你這黃口小兒知道!”


    魏知敝反抗了兩句後呐呐無言,這次他的麵色明顯有些變化,毫無之前那般鎮定自若,好似是在糾結什麽……


    林子澤見狀暗喜,拉著齊明遠就走:“齊叔,你方才說那毒尾蟾蜍還在附近?既然這位雷澤劍瞧不起我們,我們又何必為他護法?我們快去尋琉璃仙子,就讓他在這裏喂了那蟾蜍吧!”


    齊明遠就快憋不住笑了,雖然他很想吐槽林子澤的話,比如人家瞧不起的隻是你而已,和我沒多大幹係,但他生生忍了下來,偌大一條好漢倒沉默著好似一乖寶寶,徑直就跟著走了。


    魏知敝見狀大急,他連忙向齊明遠唿聲道:“道友留步!我……我有一事相求!”


    齊明遠見林子澤微微低頭似是應和,這才返身迴來:“前輩有話不妨直說。”


    魏知敝麵色有些窘迫,但是在齊明遠的注視下卻漸漸沉住了氣:“我此來否穀,實非自願,而是迫不得已……”


    齊明遠迴首望了林子澤一眼,恰見他嘴角的一絲笑意。


    齊明遠有些莫名其妙,這林小子哪來的料事如神的自信?


    “不知前輩可願將其中因果告訴在下?”


    魏知敝的臉色有些垮,他自手上的儲物戒指取出了一張紙。


    這一舉動看得林子澤有些難受,怎麽是個人都有儲物裝置?葉璃有,齊明遠有,這魏知敝也有!


    不是說儲物裝置很珍貴麽?


    怎麽搞得好像在這偌大的修真界,隻有他堂堂道靈山首席大弟子沒有似的!


    林子澤雖說現在也隨身帶著乾坤袖袋,但是那東西作為大長老昔日的貼身法寶名氣實在太大,林子澤要是拿出來,齊明遠一定看得出來。


    一旦被他發現,說不得又要將事情牽扯到白岩嗣的身上,那他到底是滅口還是不滅口?


    滅口個錘!他又沒有病!


    雖說林子澤沒有病,但是魏知敝的臉色卻很難看,蒼白得像是得了病似的。


    林子澤湊過臉去,看到齊明遠手中紙張上寫著那麽幾個字:


    “汝妻汝女,盡入我手;莫要聲張,速來否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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