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早,林中空地。


    封知平隻覺腦後腥風襲來,不及迴頭,當即矮身全力躥出,血盆大口登時咬了個空,一對巨爪也險之又險的自背後劃過。


    誌在必得的一擊寸功未建,巨獅錯愕,更憤怒。


    它沒有再次遁走尋找偷襲的機會,它的智慧足以讓它明白機會隻有一次,如果不趁現在幹掉對方,那它不但會失去報仇的機會,還有可能反被對方幹掉!


    前爪落地的瞬間狠狠一扒,緊跟著是後爪,剛剛慢下來的速度再次飆升,巨獅如箭似電,緊追封知平不放。


    封知平仍沒機會迴頭看一眼,不過也不需要,用屁股想都知道這畜生肯定不會放過他。


    果然,背後傳來續力的墊步聲,後脖甚至能感覺到唿吸的熱氣,他立刻轉向往橫裏跑,下一刻偌大的迅影便自身旁劃過。


    再次撲空,巨獅毫不氣餒,轉身再撲。


    封知平驚訝的發現這家夥竟然留了一手,之前攻擊野馬時速度慢到需要母獅幫忙牽製,看見的人都會認為它是個笨重的大家夥,可現在它卻突然展現出與體型極不相符的敏捷,落地轉身起躍撲擊一氣嗬成,速度快到仿佛整個流程都在同一時間完成一樣,他滿以為能拉開距離調整反擊,結果根本沒機會,轉眼就又被巨獅給黏上了。


    說著慢,實則快極,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時分時合糾纏不斷,封知平被逼到隻還了三劍,且出劍太匆忙,三劍裏隻有一劍蹭中,帶走了一小撮皮毛。


    自打進了點蒼山,封知平對戰過許多高手,獅子的速度並不比那些人快,但它是野獸不是人,對人的手段對它沒多少作用,而人也沒有致命的獠牙、利爪和尾巴。


    這一戰想勝,就必須想辦法脫離它的節奏,調整狀態重新組織進攻,將它拖進自己的節奏當中,這一點跟人倒是很像。


    可是,他沒機會,一點都沒有。


    這該死的畜生太聰明,黏的太緊了!


    就在封知平考慮要不要付出點代價換一絲喘息之機時,野馬衝了上來。


    乍見巨獅去而複返,它以為對方是來找自己的,誰知對方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放下心的它第一發應是馬上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可跑了兩步它又站住了腳,迴過頭看著激鬥猶豫起來。


    封知平救過它,它記在心裏,獸類大部分都懂得知恩圖報,馬兒尤其如此。


    它想報恩,也想報仇,是以它猶豫了沒多久便下定決心轉過身,但沒有立刻上前幫忙。


    它是聰明的,知道自己跟獅子的差距,所以它耐心的等待機會,一個一擊能給獅子重創的機會。


    就是現在!


    野馬閃電衝來,輕輕一躍,前蹄重重踏在獅子全力蹬地還沒來得及收迴的後腿上,時機把握得極其精準,獅腿的反關節處登時傳來類似骨裂的悶響。


    而這隻是第一擊!


    前蹄踏實之後,後蹄緊跟著發力,野馬縱身上了巨獅的後背,如履平地般從尾部一路踩到獅頭,而後縱身一躍,即將分開時後蹄又神乎其神的尥了下蹶子,正中一雙獅眼。


    可憐巨獅光想著封知平,一時竟忘了還有這位對手,如今一條腿險些脫究劇痛無比,兩隻眼睛更是馬上腫脹起來跟瞎了一樣,反而後背皮糙肉厚,一番折騰下來隻隱隱作痛,沒其他大礙。


    而這已經夠了。


    嗷嚎一聲,巨獅蹌倒在地撲出老遠,劇痛啃噬著它,可它並沒有失去理智。


    不等身子停穩,它一個咕嚕爬起身,看都不看野馬和封知平,拖著一條傷腿掉頭就跑。


    “草,真成了精了!”封知平兩眼一瞪,拔腿就追,“跑?哼!少爺今晚要吃獅子頭!”


    被一頭畜生偷襲得手,小命都差點沒了,多尷尬,多丟人,傳出去自己還怎麽混?


    又不是妖獸,讓雙丫頭知道了肯定得笑上一年!


    幾步追上巨獅,封知平飛身就砍,野馬跟在旁邊,也一副想再踹幾蹄子的樣子。


    巨獅沒迴頭,隻將粗壯的尾巴撩了起來抽向封知平,封知平哪裏會怕,一劍切掉了半截。


    獅子痛嚎,猛然轉身咬來,目標卻不是封知平,而是趁機靠過來想占便宜的野馬。


    封知平沒有想到,野馬更不用說了,眼見血盆大口即將把自己的腦袋整個包住,它想逃,但刹不住速度,送上門似的撞了過去。


    封知平哪裏肯讓,那匹馬是他想要的,可如今沒有好的辦法,情急之下他扔掉長劍,雙手抓住斷尾抗在肩上用力一拉。


    “給我停!!!”


    決心很大,可他哪能比得過巨獅的蠻力,何況匆忙行事腳跟不穩,人頓時被獅子拖著前行。


    但這已經夠了!


    被他全力一拽,獅子的動作慢了些許,野馬抓住機會轉向逃開,猛力閉合的獅口隻扯掉了幾縷馬鬃。


    又被壞了好事,還是同一個人,獅子徹底怒了,狂性大發,扭過身照著封知平咬來。


    封知平立刻鬆手前滾躲開,順手撿起劍,翻起身反身迎上。


    這一次有了準備,劍招連綿不絕,憑著靈巧的步伐圍著獅子上下左右連連砍削,直砍得獅毛紛飛血花漫天,最後瞅準機會躍上獅背,對準心髒部位狠狠插下。


    利刃紮心,獅子哀嚎一聲撲倒在地,掙紮著想起身,終是無力的垂下獅頭嗚咽著倒氣,每次唿氣都吐出大量血沫,頻率越來越慢。


    退到遠處,封知平劇烈喘息著慢慢蹲到地上,靜靜的看著獅子。


    這一戰很兇險,此獸跟人完全不同,力量、速度、耐力和抵抗力都遠勝後天境武者,老董於大膽那種怪胎來了也得認慫,最可怕的是這貨智慧還相當不俗,要不是獸性大發沒了理智,繼續像起初那樣纏鬥周旋下去,他也不敢保證逃跑的會是誰。


    除此之外,他還很幸運,有野馬這個幫手,還有朝露劍依仗。


    野馬的功勞就不必說了,不是它橫插一杠,他根本沒機會反擊,但功勞最大的還要數朝露劍。書荒啦書屋


    此劍以水紋銅為主材煉製而成,蘊含金水雙靈性,他雖然調運不了這兩種了力量,但每次全力出手這兩種力量都會自行激發加持在劍身上,若非金靈力加持,隻憑劍刃本身的銳利根本破不開巨獅的皮毛,劍身的韌性也撐不住獅爪的猛力拍擊。


    封知平毫不懷疑,如果今天手中的不是地級下品的朝露而是其他人級兵刃,比如丟在礦下的那些,他縱然勝也絕不會這麽輕鬆,估計得耗費至少五柄帶有靈性偏向的人級上品兵刃,以榨幹靈力為代價運使先天之力才能做到。


    幸好有朝露劍,幸好有野馬,不過話說迴來,自己惹上這主兒本來也是為了救野馬,所以這家夥出蹄幫忙是應該的,它還得報自己的大恩呢!


    想到這兒,封知平收起劍,搓著手掛著一臉無害的微笑走到野馬麵前。


    “你怎麽樣,傷的重不重?”


    到了接受勝利果實的時候了!


    來吧,少爺準備好了,獻上你的膝蓋吧!


    野馬相當警覺,封知平自以為無害的笑容在它眼中充滿了不懷好意,後退兩步保持距離,它打了個響鼻作為迴應。


    這是啥意思?


    問我好不好,還是不想認賬要跑?


    封知平心裏嘀咕,想了想決定更直接一點:“你看,我救了你,還是兩次,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認我為主報個恩啥的?”


    野馬立刻警惕起來,它雖不懂人語,但“人”和“主”兩個字還是明白的,以前有好幾個人對它說過這兩個字,雖然調不同順序不同中間也沒加其他的字,但有一點是相同的,每個人說完都會對它不利。


    “喂,別走啊,商量一下啊,停!”


    見馬兒要跑,封知平趕緊上前攔住,好一頓安撫總算讓馬兒稍稍平複下來,他抹了抹額汗,沒好氣的道:“行,你是大爺,我救你是應該的,誰讓你之前也救過我呢。不過話說迴來,你自個兒老在這深山老林裏瞎晃蕩也不是個辦法,你看這裏多危險,連獅子都冒出來了,鬼知道還有多少兇獸想吃你。要不你跟我走吧,以後跟我混,我帶你吃香的喝辣的瀟灑天涯,等迴家了我再給你找幾匹漂亮的母馬,保證比詹千舞那匹漂亮一萬倍!”


    野馬似懂非懂,茫然的看著封知平。


    世子爺無奈,抓著頭發想了半天想到了一個主意,轉身彎腰撅起屁股,一手彎在頭頂假裝馬頭,另一手彎在背後假裝馬尾來迴擺,撩開嗓子學了聲馬叫。


    “看,母馬,懂?還不明白?嗎的,少爺豁出去了!”


    擼起袖子,準備示範一招老漢推車解釋得更直觀一點,野馬的耳朵突然豎了起來,猛地轉頭看向密林深處。


    封知平正納悶兒這是咋迴事,耳邊突然聽到若有若無的馬蹄聲,他臉色一邊立刻伏地貼耳,片刻後起身,臉色大變。


    馬蹄聲,很急,正往這邊過來!


    詹千舞!


    野馬的表現印證了這一點,馬|眼裏透出歡喜,撩蹄子就要去找,封知平趕緊攔住。


    “不能去!兄弟,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可不能去送死啊,你忘了那個女魔頭了嗎?”


    野馬根本聽不懂,急的來迴繞卻怎麽也繞不開封知平,情急之下人立起來就要踹人,封知平趕緊跳開兩步,學著詹千舞當時的姿勢重重的哼了一聲。


    “笨蛋,想起來了嗎?”


    口技發揮作用,這一聲學得八分相似,雖然修為不足哼不出詹千舞那等氣勢,但已經足以讓野馬想起那個恐怖的女人,當場就慫了。


    “知道怕了吧?還不謝謝我?算了,你也聽不懂,跟你說這些沒用。”


    擺擺手,聽見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封知平一咬牙跳上馬背。


    野馬大驚,這果然是個歹人,立刻瘋了一聲的亂跑亂跳,拚命的想把背上的歹人甩下來。


    封知平死抱著馬脖子不放,跟長在了上麵似的,可馬兒顛得實在太厲害,沒幾下他就快吐了,趕忙大聲道:“走,趕緊走,先離開這裏再說!別他嗎在原地亂蹦,找個安全的地方給我跑,白癡啊你!就這兒,我看這個方向上上大吉,走,駕!靠,不給臉是吧?行!”


    拽下朝露劍,一劍拍在馬屁股上,野馬吃痛,立刻朝前瘋跑起來,封知平一手摟脖子一手繼續抽,哈哈大笑。


    一人一馬消失沒多久,詹千舞衝出樹林來到池塘邊,看著滿地的狼藉眉頭大皺,跳下馬走到巨獅身旁準備檢查下屍體。


    熟料剛彎腰,異變陡生,氣息全無的巨獅突然睜開眼,張口就咬!


    封知平並不知道,巨獅體型龐大,心髒之強韌遠勝人類,那鑽心一劍雖然得手,卻因長度問題沒有刺透,仍然致命,隻是並非即死。


    巨獅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越掙紮死的越快,所以聰明的它決定假死,積聚最後的力量給予靠近者致命一擊。


    它斷定封知平肯定會靠近自己,因為它就是捕食者,收取獵物是必然的,如今自己成了獵物,作為捕食者的封知平沒有不收取的道理。


    誰知封知平根本沒這份心思,巨獅死不死的不重要,隻要沒威脅就好,而瀕死的獅子渾渾噩噩根本沒注意靠近自己的是誰,詹千舞很“幸運”的代替封知平享受到了這份“殊榮”。


    事發突然,詹千舞卻不驚不慌,靠近前她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一切都在預想之中。


    可憐的巨獅滿以為會拉上對手同歸於盡,可就在它的大嘴準備合攏時,一杆火熱的長槍刺入上齶自頭頂穿出,整個大腦不但被貫穿了,還在貫穿的同時給燒熟了,一瞬間巨獅死了個通透,那張巨口無力的半張著,永遠定格在了那裏。


    “哼,孽畜。”


    拔出長槍甩到血跡,詹千舞看著滿布獅身的刀口,雙眼一亮。


    “劍傷,果然是他!哼,還想跑,做夢!”


    轉身準備上馬,林中突然傳來密集的馬蹄聲,詹千舞不願多事翻身上馬,正要走,三匹馬兩前一後躥了出來。


    看到三具獅屍,韓誌行的眼當場就紅了,晚到一步的韓如蘿尖叫一聲哭了起來。


    主人受辱,護衛鞍子哪還二話,提刀就上。


    “殺了我家少主的寶貝獅子還想走?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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