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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黃開著車疾馳了兩公裏,突然“嘎吱”一下來了個急刹車。方天來反應不及“砰”一下腦袋撞在了車座上。


    “你他娘的會開車嗎?”方天來痛地捂著額頭大聲叫罵。


    小黃迴過頭來眨巴眨巴眼:


    “鵝……是想請示首長,鵝們上哪裏去營救?怎麽滴得有個目標高地啥的吧!”


    “屁高地!去老梁窩棚找那渾小子問個明白,右轉右轉,安良街……”


    方天來氣急敗壞大聲指揮,小黃驅車虎入羊群般在安良街上“嘟嘟嘟”鳴笛而行,嚇得大車小輛各色行人都慌張避讓……


    老梁窩棚裏,杌子正七手八腳搶救梁奶奶呢。突然門一開方天來和小黃闖進小院。


    “老梁嬸,我閨女到底出啥事啦?”


    方天來嚷嚷著一掀簾子邁進窩棚,一見到梁奶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杌子正流著淚一個勁兒給她掐人中,頓時大吃一驚一把推開杌子吼道:


    “你小子是哪裏半路出家的?她已深度昏厥,把人中掐爛嘍也救不活人!趕緊的,找縫衣針來!”


    “唔!”杌子慌忙去找針線笸籮,將針遞給方天來。


    “火柴!”方天來緊叫。


    杌子又趕緊遞上火柴。


    就見方天來燃著火柴將縫衣針來迴燒兩下,接著在空中快速甩涼,然後俯下身衝準梁奶奶人中穴輕輕紮了下去。


    “沒有灸針,隻好先將就將就了!”


    他邊紮邊拈,針眼處滲出黑血來。他把黑血擠淨,再紮再擠。


    不多時梁奶奶有了氣息蘇醒過來,緩緩睜開眼,對方天來說:


    “星啊,白露找到了沒?俺怕……俺怕是等不了了……”


    方天來觀察她一會兒,輕籲一口氣站起身來說道:


    “臨時沒事啦!不過這人中是刺激神經複蘇心髒的,急救可以,拖延不行!必須立即送醫院!”


    然後轉身大聲叫道:“小黃!”


    “有!”小黃挺身立正大聲應道。


    “趕緊背人上車,去醫院!”方天來命令。


    “是!”小黃不由分說上前就要背梁奶奶。


    “俺,俺來!”杌子不放心小黃,搶先背起梁奶奶出了窩棚。


    正當他們吆吆喝喝要出院門時,想不到迎麵慌慌張張闖進一個人來,竟然是方白露!


    “呀!丫頭誒……你可迴來啦哇!”


    方天來見是白露頓時大喜過望,一把將她摟在懷中,鐵漢柔情落下淚來。


    然後快速抹把眼淚上上下下瞧一遍白露擔心問道:“閨女啊,警察沒難為你吧?”


    白露見到方天來也是驚喜萬分,可是也掩不住驚慌,氣喘籲籲說道:


    “爸,那倆家夥不是警察!他們把我帶上車不是去公安局,而是一路向北去煤山方向,我把他倆揍了一頓這才跑迴來的!估計他們迴去一報信,很快就會追來!”


    白露說著一搭眼瞧見杌子背上的梁奶奶,不由一驚問道:“奶奶咋了?”


    “呃……你爸剛救醒她,要去醫院!”


    杌子見到白露也是又驚又喜,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一旁小黃也是喜上眉梢,兩眼都看傻了,忍不住偷著樂:


    “嘿嘿鵝滴個祖宗,這哪是個人呀,簡直是七仙女下凡,驚豔人間呐……”


    “驚你個鵝脖子!趕緊去開車……”


    方天來見了,氣得抬腳大罵。小黃嚇得捂著屁股奪門逃去。大家這才匆匆出門拐出胡同,小黃早發動了車在街口等待了。


    等把梁奶奶安放好,白露和杌子也都上了車,一車五人在安良街上顛顛簸簸趕往南城區人民醫院。


    杌子心情複雜,既為白露安全迴來高興,也為奶奶病情擔心。他偷偷瞅一下白露,想說點啥可是又不知該說啥。


    白露也是心事重重,既為奶奶擔心,又對杌子充滿懷疑,也沉著臉望他一眼,恰巧與杌子的目光碰在一起。杌子嚇得趕緊把臉別向車窗。


    白露愈發覺得他虛偽狡詐深不可測,冷哼一聲開口問道:


    “要隱瞞到何時?說,甘甜甜到底是什麽人?”


    “呃……”


    杌子怔住了,思前想後不知該如何迴答。


    前座上的方天來聽了白露的話也一怔,扭過頭來打斷兩人對話:“咋,咱這兒也有姓甘的?這姓在本地可不多……”


    就在這時,側臉望向窗外的杌子忽然現出驚疑之色,轉動脖子望向漸漸拉遠的車後方,撓頭自語起來:


    “怪,咋迴事?他倆也在這裏……”


    白露見杌子顧此而言它,冷冷一笑嘲諷道:“慣用的伎倆!狐狸藏得再深,早晚會露出尾巴!”


    “呃,不是……是真的……”杌子一時語無倫次。


    其實,他透過車窗真地看到了兩個熟人。那倆人不是別人,正是楊家興和楊二貴。二楊剛剛在一個小酒館吃飽喝足,正立在街頭謀劃事。


    小黃開著越野車從二人身邊唿嘯而過,楊二貴正打著酒嗝剔牙,冷不丁被嚇了一跳,“咯嘣”一下牙簽斷在了牙縫裏。


    “靠,你奶奶的!”楊二貴衝車後豎豎中指罵道:“又不是去打仗,急著去醫院奔喪啊!”


    “行了,少咋唿!”


    楊家興厭煩地白他一眼,然後壓低聲音說:


    “你發現了甘甜甜和馬杌子的藏身之地,這功勞我先給你記上!不過,這關係到西埠坡的那樁人命案,你我都得把嘴把嚴了,千萬不可向人透露!”


    楊二貴好不容易將牙縫裏的牙簽摳出來,拍拍胸脯打保票:


    “嗯,六哥你放心,俺這嘴打小就隻見了奶嘴子合不住,其它的還真撬不開!再說,這安良街上我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就是想透露也沒地兒透露啊!”


    “你……你說話怎麽總讓人不放心呢?”楊家興指指楊二貴,恨得一甩手歎口氣,然後望著長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無奈地道:


    “隨你吧!是啊……反正這安良街上現在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唉,都多少年了,這裏早就認不出樣子來了……”


    楊家興說著說著神色變得十分黯然,甚至帶著幾分淒淡,許久仰天長歎一聲:


    “唉!天網恢恢,疏能不漏?深街柳暗花不明……這世道,總要有些遺憾的!走吧,迴旅館睡一覺,晚上出來樂嗬樂嗬……”


    楊二貴聽了興奮地嘿嘿一笑,諂諛道:


    “六哥這是作詩呢?嗯,不賴,挺有味道!尤其是最後那一句,聽著就讓人從心底裏舒坦!嘿嘿,風流詩人……”


    說罷,楊二貴屁顛屁顛跟在楊家興身後迴了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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