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水沐淮的視野基本不清晰,距離亦是略顯遙遠,他自是不知涼芊默在安慰他之前和水清漓聊過哪些話題。


    若他有好奇心,恐怕得念一句:“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根由是這一連串話語和緊箍咒沒區別。


    過去一會後,他們從親子之間的歡樂嬉鬧轉變為談論正事的氣氛。


    涼芊默端起桌麵的杯子,慢悠悠地詢問:“淮兒,你爸爸說你有東西要給媽媽?”


    “對,不過是娜姨讓我轉交媽媽的。”水沐淮坐得端正,乖乖地迴答問題。


    “齊娜?”涼芊默略顯疑惑與詫異,隨之又諮詢兒子,“你去人類世界了?”


    “是的,媽媽。”水沐淮一邊應答,一邊變出盒子遞交於涼芊默的手中。


    涼芊默接過且放置在旁側,並未直接打開,反而把視線改為緊盯著兒子,認真的盤問:“怎麽沒和我們說一聲?玩去了?”


    她並非懷疑兒子在人類世界有做出什麽不為人知的壞事,而是擔心兒子會受到哪些不公平的待遇或者被某些自私的人看輕。


    更重要的是,她怕自己兒子為了不讓父母擔憂而藏匿於心,久了的話,那顆心靈真的會出事也不知其中的理由到底是何。


    水沐淮一聽此問題,稍許心虛的心理致使他捏緊衣角,又趁著他母親喝水的功夫,將求助的目光瞥向他那一聲不吭的父親。


    水清漓不知活了多少年,“千年老狐狸”的他怎麽會察覺不到兒子的心思呢,他故意裝作未發覺,徒留兒子獨自應對。


    讀懂自家老父親意思的水沐淮刹那間變得沉默寡言:……,真是我親爹啊。


    下一刻,他隻能自己給出迴話,硬著頭皮道:“不是去玩,至於具體的事情,媽媽看完娜姨給予的東西應該就明白了。”


    得到水沐淮的答案,提心吊膽的涼芊默終於鬆一口氣,她依照兒子的說辭,伸手拿過包裝得十分精巧的盒子,動手拆開。


    當她瞧望至盒子裏的物品,眼眶顯露出微微泛紅的跡象,她首先拿起那封信紙。


    齊娜的字跡緩緩浮現……


    默默,我一直尋不到合適的機會將盒子物歸原主,可能你會好奇我為什麽這麽說吧?


    阿姨離世的第三周,你實在是悲傷過度便被水王子帶迴水玲瓏宮居住,事後是他想起來阿姨和你居住過的小家就這麽擺放不動,或許有意外發生呢?


    緣於阿姨的遺物,你根本來不及收拾頗多,大搖大擺地放在家裏不太穩妥。


    他顧忌萬一鄰裏鄰外需要裝修而噪音過大或者樓上的住戶有任何的蹦蹦跳跳而破壞公德,這些物品及家具大概率會被殃及。


    因此,他曾經拜托他的信使有帶給我音訊,請我幫忙安置或收拾。


    你應該不知道吧?我非常慶幸水王子為你考慮得十分周全,若非他提醒我這一點,我顧著安慰你與陪著你一同操理阿姨的葬禮,差點忘記還有這些事情。


    阿姨於你而言是除了他與羅麗之外,最重要的人。


    你家裏的一切,我和銀沙已經用白布鋪蓋起來,已碎的物品也被我們擱置在盒子裏,並且放置迴隔層的櫃子中。


    這間小屋一直沒人居住,不曾被租過,原由是水王子把它買下來了,他不懂這些如何操作,曾委托我與銀沙過辦一切的手續。


    盒子裏的鑰匙是你家的鑰匙;各種花銷皆是他親自出錢,托他的信使轉交我;房子的清潔是有我與銀沙共同找的那位靠譜阿姨定時上門打掃,各種條件在合同裏。


    當然我們有空時,是我們自己過去幫你打理的,無需你的迴饋哦,畢竟當年沒有你的出現,我到現在都不會有朋友。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說過這一切,這些是你們夫妻之間該探討的問題,我即使身為你的閨蜜,也沒有理由多番過問。


    為此,我寫出來隻是源自我的視角裏,我能直觀感受到他萬般愛你,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在收拾東西的期間,發現了阿姨留給你的書信。


    其實不瞞你說,早在你們的婚禮時,銀沙曾說可以交還於你,我卻在猶豫,猶疑你在自己的幸福時刻應該知曉悲痛的過往嗎?


    中間得知你的涅盤重生,又從羅麗與光仙子的口中獲知你與水王子的故事,我再一次心生躊躇,遲疑你明明需要再番忍受沉痛,我該說嗎?


    後來我聽羅麗她們與菲靈香菱說,仙境發生的那一場大戰致使你失去了摯愛與至親,你獨自一人離開仙境,想要交還的心更是夷猶,我並不想在你經受過這般諸多的哀痛而雪上加霜。


    請你原諒我這幾次私自為你做出的決定。


    最後我選擇當今歸還,最直接的故由是我明了你的生活定然幸福美滿,有愛人與孩子相伴,我想就算我不在你的身邊,你望見阿姨遺留於你的所有,亦有寬慰你之人。


    願你笑容常開,幸福永伴。


    你在,勝過千萬個泛泛之交。


    你的閨蜜,齊娜。


    (悄咪咪補一句:默默,我很想你的?( °?° )? ??。)


    當涼芊默看完齊娜的留言,心裏升起一股暖流,不止是因水清漓在背後的舉動,也因自己交到的真心好友的惦念與舉動。


    她為什麽要責怪自家好閨蜜呢?自是並無此心理,閨蜜所有的出發點全是為自己好,假設讓她經曆閨蜜所動搖的幾次,她照舊和閨蜜是一模一樣的主意。


    人類世界有句話說得好,不管自己處於哪段的感情裏,自己挑選的真心朋友乃是第一位家人,亦是類同於小說中的“男二”視角,因由對方知曉自己的全部,心疼自己。


    她強忍著眼眶裏的淚水,轉而顫抖著手來打開第二封書信,那是她的人類媽媽所予她的。


    [留給我最愛的女兒:


    默默,當你看見這一封信的時候,想來是媽媽因晚期胃癌早早離你而去了,很遺憾未能陪你安穩度過一生,未親眼目睹你嫁人的遺憾成為媽媽臨走前的心結。


    請你不要埋怨媽媽因何不告訴你,終歸是媽媽還有一事從未相告於你。


    媽媽相信你一直以來有所懷疑我們的小家怎會無你父親的生活痕跡,緣起我並非婚嫁之女,而是孑然一身。


    我的父母早亡,雙方的親戚比較勢利眼,均為不願意收留我,於是我依靠著父母遺留的錢財,一邊打工一邊上學,最終出人頭地。


    在一家花店見到你是較為湊巧的時機吧,當年正好是我對於資本家的剝削而辭職,我積攢下來的積蓄超過同齡人,撫養你是完全沒有問題。


    之後才是你所觀望至的我,不但開著花店,而且過得樸素、教育你樂觀向上的媽媽。


    媽媽向你隱瞞我的病情呢,既是希望你能安安穩穩地過好未來,又是盼你記得我最完整且平素美的容貌。


    我不願默默往後迴想起自己的媽媽是皺紋居多、一臉滄桑的模樣,那樣可是會嚇到我的默默。


    默默,媽媽當年收養你是出於我的本心,我想著這個孩子怎麽被棄放在一家店門前呢?萬一受到傷害或者生病了怎麽辦?


    後續更是詢問過當地的人們和當地的所裏,他們均說未曾有誰家孩子不見了及向所裏報過失蹤案。


    我轉念一想,你這孩子倒是和我挺有緣,誰碰也碰不見,結果被我撞見了,那我就當你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之後匆匆忙忙地辦好手續把你帶迴家。


    這是我們的初遇和結成母女的緣故。


    媽媽向來抱著這個念頭,將默默撫養長大是媽媽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決定,隻是可惜媽媽無法親睹你的嫁人與幸福時刻了。


    我何嚐不想伴你一生,何嚐不想治療呢?可惜這是晚期的症狀,投入再多的資金全是白費力氣,我還不如留著給你花。


    人總是有生老病死的一天,我的這一天來得太早了。


    默默,媽媽以後是天上的星星照亮著你。


    默默不要哭,不要頹廢很長時間,媽媽會心疼你。


    我的默默可是媽媽最最最珍貴的禮物,毫無疑問我的默默還是一位小太陽呢。


    王雯絕筆。]


    熟悉的口吻一露,涼芊默的淚水再也強忍不住,如同下雨般嘩啦啦地滑落,她緊緊地握著信紙,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在她周圍注視著她的父子倆同時因她的哭泣而慌了神。


    水清漓急忙地把她擁入懷裏安哄,水沐淮趕忙奪過她手裏的信封查看內容,觀看完即低頭,小心翼翼地放好盒子裏的東西。


    至於兒子為何不安慰母親?自然因他父親在寬慰母親,他幹嘛要瞎湊什麽熱鬧啊。


    不知該誇他有不當電燈泡的自知之明,還是該感歎一句父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


    那個盒子裏的東西有鑰匙、房契、合同、一本相冊、兩封書信、以及一個裝有骨灰的小瓶罐。


    那本相冊裏有王默的單人照,以及與王雯的合照,甚至裏麵還夾雜著一張紙條,她親手寫下的話語是:“默默,無論何時,看到這些照片就要笑哦,媽媽永遠陪著你。”


    時間轉瞬即逝,涼芊默原先失控的情緒在水清漓溫聲細語的安慰下逐漸地恢複如初,猶如雨後天晴那漸漸散去的烏雲。


    就在這時,水沐淮有眼力見地遞上一杯溫水,並向她投去一個關切的眼神,示意自己的母親喝些水潤潤幹澀的喉嚨。


    她接過水杯,輕輕抿了兩三口杯中的溫水,那溫暖的水流順著咽喉緩緩流淌而下,所經之處帶來一陣舒適與滋潤的感覺。


    僅僅是這麽兩三口,她就明顯感覺到自己原本有些沙啞和疼痛的嗓子似乎好了些許,不再像剛才那樣澀滯與難受。


    水沐淮看了好幾次涼芊默,話到嘴邊皆憋迴去好幾迴,這迴總算道出自己想說的話,“媽媽,外祖母和外婆他們全是祈願你過得好,日後不要哭了,好不好?”


    水默夫婦的心裏應當百般明白自家兒子口中的言辭是何意,外祖母是人類媽媽,外婆是千洛梔,他們是涼衪等幾位長輩。


    “我知道了,你這麽小就愛操心媽媽,長大了可還了得哦。”


    涼芊默以打趣的口吻來迴應水沐淮,亦是打破剛剛自己難過的情緒爆發,從而把家裏的氣氛渲染上壓抑。


    水沐淮同樣以調侃的方式應聲自己的母親,“這可輪不到我管著您,您旁邊這位怕是會拿水龍與水龍卷來操練我。”


    聞言,水·旁邊這位·清漓微微一眯眼,用極其不悅的眼神掃向水沐淮,敢情這臭小子是記仇自己方才不幫說話,是吧?


    果然這臭小子天生即是克他的。


    他的內心獨白繁雜,表麵卻帶著一種平靜的冷冽出聲:“在管教你水之力一事上,你媽媽很好,但我更有一定權利來安排。”


    “之後,若是我加強力度操控你的水之力,你別叫嚷我的方式是魔鬼訓練就行。”


    對於他嘴裏吐露出來的說辭,母子倆的表情可謂是一個比一個字麵意思的崩解。


    “……”水沐淮沉默了。


    “……”涼芊默不言,不知自己是該笑還是該憋笑。


    靜默的氛圍蔓延片刻。


    水沐淮那底氣不足的語調響起:“不必了,爸爸,我覺得當下的修煉夠好了。”


    水清漓冷笑,反問:“前麵那會是?”


    “我瞎說的。”水沐淮訕訕地應答,心裏卻想著才不是胡言亂語!分明是事實!


    水清漓移開自己冷著的眸子,不再和水沐淮搭腔交流,他不用猜測便明確自家臭小子在心裏憋不出好話,肯定是蛐蛐自己。


    涼芊默作為一名局內者又格外顯得像局外者的吃瓜者,父子倆的對話迫使她把近些年傷心的事情皆想了一遍才按耐住笑意。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默默地開始擦拭盒子裏的東西,基本不帶插話父子倆的聊天內容。


    愛鬧,愛掐架暨任由著他們唄。


    誰能想象出在外冷漠疏離、不近人情、出了名的千年冰山、有著絕對平靜瘋感的水清漓在家裏對著自己的翻版冷言冷懟?


    誰又能聯想水沐淮在外好似他父親的行事風格及氣場,在家對著他的母親是乖巧孝順的孩子,偏偏跟他的父親嗆聲得不可開交又慫得異常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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