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十二點的鍾聲響起,奧威亞大教堂鍾樓之上,幾個戒律修士用力敲著巨大的吊鍾,這種敲鍾人的活計自前帝國時期便是由戒律修士兼任,隻不過那個時候,敲鍾可不止報時那麽簡單。在更多的時候,這是一種儀軌的開關,或者是裁判所的集結號令。


    所以前帝國的詩人曾歎道,教會的喪鍾即預示著報死者的到來。


    “今天的宵禁又是什麽原因?”陰崇生困意十足地說道。他脫下平時穿的袍服,換上了特調司的製服,氣質從仙氣飄飄一下子變得有些滑稽怪誕。


    為首的黑袍中傳來泠的聲音,“今天是教會定下的齋戒日,放在以前日出到日落都不能進食。但現在規矩鬆了,隻是夜晚在家中不外出。”


    “原來如此。”陰崇生恍然,巡邏的督察見他們身上特調司的製服皆是視而不見,畢竟上頭交代了,宵禁的日子他們隻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奧威亞的宵禁日總是各種怪事發生的日子,黑袍收割者,灰霧怪獸的傳說,狂風大作,火光漫天的事情那是屢見不鮮。


    “齋戒這個借口給的還挺合理。”青染也是籠罩在黑袍之中,在光線不足的街道上,他們這種黑袍的裝束,也難怪被宣傳為黑袍收割者這種聽來就尷尬的怪奇傳說。


    泠一行人逐漸靠近了奧威亞大教堂,駐守在此的戒律修士可沒有那些督察那麽客氣,他們對於特調司知根知底。行事也無所顧忌,上前就要阻止幾人靠近。


    隻是他們隻看到為首的黑袍特調司調查員露出了一張鐵灰色麵具,大腦便像是受到了巨錘轟擊。高代係的遺種血脈改造對低代係的壓製瞬間衝擊得幾個戒律修士原地呆滯了片刻。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幾人已經不見身影了。


    “高代係遺種。我已經是四代係遺種改造了,對麵莫非是次代係?”


    “那可是秘學會的麵具,你覺得呢?”一人剛平複下心中起伏,但想起鐵灰麵具下透露出的可怕氣息,他就有些心跳不齊。“你們聽說沒,據說那個來自教廷的特使原本就是為了招攬這位‘裁判官’,才接受了教宗陛下的諭令。後麵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就是因為招攬失敗,惱羞成怒才幹出來的。”


    幾人一陣沉默,“這種話還是聽聽罷了。這次我們執行不力,就算情有可原,也免不了從奧威亞調往下屬堂會任職的結果了。”一人感歎道,遇上位階,就算他們生出三頭六臂也不是對麵的對手,隻能怪運勢不佳。


    “這也未嚐不是好事,你想就黑山伯爵府上那檔子事情出了以後,整個儀軌可是從來沒有關閉過,如果能調往奧威亞之外的堂會,說不定也是好事呢。到時候我們依然能為主征戰。”


    泠三人走入教堂內部,一切桌椅早就被搬移,空蕩蕩的一層,隻有牆壁上一排排壁燈照亮穹頂和石壁上莊嚴肅穆的壁畫。


    “沒想到這些戒律修士的消息蠻靈光的嘛。你說‘命運’有沒有在裏麵作梗?”青染不知何時在拿上了一把刀,古樸的刀鞘上紋飾著猙獰的花紋,原始又兇戾,和她青金色的華貴麵具格格不入。


    泠撫摸著製服腰部位置懸掛著的各色短兵,左手則是提著一柄鏈錘。“有黑商人刻意放出消息,整個奧威亞自然氣氛壓抑,隻不過強行拉教會下水,怕是會引來教廷仇視。況且,命線牽引之處早就顯現了。”


    “沒事,我們這不是來合理談判了嗎?上一迴彌撒的時候,福德老先生可是隻見了亞希伯恩。”青染輕鬆地說道。陰崇生背著手跟在她們後麵,手上就拿著根樹枝,聽到青染的話,他是相信不了一點。


    這都全副武裝了,怎麽看不像是合理談判來了。但如果是道首的意思,那就沒錯了。連神武皇帝都承道首的麵子,將太廟的武帝像拱手獻上,區區一個地方主教,怕是連大秦巡撫都比不上,怎麽敢在道首麵前掰手腕,耍心眼的?


    陰崇生心中思量著,在他心中西域最高權勢之一的教宗恐怕也比不上大秦皇帝。


    “陰先生是否知道‘靈’的‘十災’。”泠突然問道。


    “莫非是在神明遺跡‘伊甸’外圍長期存在‘十災’?”


    “正是,福德是要以奧威亞的儀軌和‘庇護’的位階作為‘伊甸’的指引,希冀借助‘十災’徹底消除西海岸的影響。”


    陰崇生腦袋兩個多,一個大。不是說這個福德主教行事相當保守,吸引神明遺跡這種事情豈不太激進?


    “真是,我原以為我用上些手段,還趁著這幾個月特地去把‘腐金母’的精煉塵都借來了,用‘火.純青爐’能把整個奧威亞上套的儀軌什麽的煉成一塊呢。”青染長歎可惜。


    陰崇生忍不住要擦汗,要說隨心所欲還得是道首,指不定這次異人北境侵襲被痛打一頓,也有道首的一手。


    “且不說他們能不能成功,就算是成功了,他們怎麽就知道招出來的就是他們想要的呢?”泠說道,腳步一頓。隻見麵前出現了一個全副武裝的盔甲人。


    “約瑟.圖鐸?”泠開口問道。“你無需阻擋我們,我們隻是找福德神父談判,並不想動手。”


    麵前的盔甲人掀開頭盔麵甲,約瑟露出臉,冷聲道:“請秘學會的各位離開吧,‘大袞’的問題教會能解決,大君的首級必將被取下。”


    “這事情我算了這麽久,也不見教會插手。教會要能解決?那立在西海岸的燈塔的這些年算什麽呢?趕緊滾吧,今日,不宜動手。”青染冷笑一聲,口吐惡言,絲毫不讓。


    “今日就是迴歸上主,你們也不能過去。”約瑟合上麵甲,提上武器,擺出架勢。


    “你這是何苦呢?都是為了解決問題,為何不能坐下好好談談?”陰崇生眯起眼,他沒法和青染一樣威逼,讓對方滾開,便開口溫言相勸道。


    約瑟仍是不讓,黑商人能和教會往來合作,也能和王室合作,研究各類項目。但秘學會卻不能插手教會要決定的事情。教會的權威,絕無侵害的可能。


    “那就讓我會會教廷培養出來的年輕人吧,圖鐸家的長子到底有多少底氣。”泠放下鏈錘,拔出腰間長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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