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站在早阪晃子的工位前,白鳥夕彌有種迴到家裏的親切感,隻不過這次被叫到辦公室裏的原因似乎有些特殊,但是在提前有心裏建設的情況下,他心裏其實並沒有特別慌張。


    走進辦公室裏,白鳥夕彌發現除了早阪晃子以外,也隻剩下之前見過幾麵的女老師。


    她是叫做山川靜流,因為之前來到這裏的時候,她還要給自己抽塔羅牌,因為這件事白鳥夕彌對於她的名字勉強還算記得清楚。


    白鳥夕彌的目光掃過兩人,對比早阪晃子正經的職業裝,山川靜流明顯是新派的教師。


    身上穿著和自己姨媽幾乎同款式的白色包臀裙,黑色的絲襪從裙擺處向下蔓延,自己進來的時候,她還將踩著黑色高跟鞋的腿翹到另一隻椅子上麵。


    手上拿著一本書,白鳥夕彌看了一眼封麵,上麵寫著「厭女」兩個字,他對這樣的文學實在說不上有興趣,前世因為需要完成讀後感的原因,強迫著自己將這本枯燥乏味難懂的書讀了下去,效果自然是和吃屎一樣……


    心裏暗自搖了搖頭,迴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記憶,白鳥夕彌迴過神便也沒有再多想,重新將視線放到山川靜流的身上。


    接近正午的風穿過窗戶,吹起白色的窗簾,伴隨著潔淨溫暖的陽光,此刻空氣中醞釀著如同溫和消毒水的氣息。


    應該用什麽樣的詞匯來描述她現在的狀態呢?


    辦公室裏慵懶的黑絲美人。


    看著她展露出來的美麗曲線,白鳥夕彌稍微思索了一下,腦海中便出現了這樣的詞匯,緊接著便想到了一係列隻存在一大部分網絡宅男幻想中的劇情。


    ‘咳咳……’


    早阪晃子也明顯是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她眼鏡下麵的眼神明顯愣了一下,緊接著連忙咳嗽了兩聲,提醒著對方注意形象。


    “誒?”


    聽著這樣的聲音,山川靜流將視線從書上挪移開,眨了眨眼睛,先是看向自己的好友,隨後又順著早阪晃子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少年。


    她的眼睛分明是亮了一下,在陽光下映著一抹如同狐狸般妖冶的光芒,


    某一瞬間,白鳥夕彌和她四目相對觀察到了這一點。


    她明顯是戴了美瞳的,當然,如果不是像這樣一直對視著看,應該是不會發現。


    “ya~哈嘍~”


    然而,隻是一瞬間的愣神,下一秒她便迴過了神,抬起纖細白皙的手掌對著白鳥夕彌打著招唿,修長的雙腿順勢放了下來,臉上露出溫和的微笑開口道:


    “又見麵了?所以這次又是因為英雄救美嗎?”


    這樣跳脫的話語,其中多少帶著一些調侃的意味,配合上她看起來令人舒服的笑臉,就像是問候老朋友一樣的話語,如果不是她此刻身上的穿著,在路上碰到,白鳥夕彌覺得她應該不會是教師。


    說是在大學城裏釋放著青春美麗的女大學生倒還差不多,當然,後者或許也沒有她這樣和善。


    他同樣地抬起了手掌打著招唿:


    “可惜,不是每天都有美女等著我救,而且英雄也有不會做的高中數學題目,也會因為考考試成績的不理想而發愁,認真來說,我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叫家長……”


    聽著他的話語,山川靜流簡單地思索了一下,隨後便明白了他被帶到這裏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視線在早阪晃子的臉上


    “哈哈,好有趣,我以為白鳥同學應該是那種超級厲害的學霸類型的,是屬於所有同學中最亮眼的存在來著。”


    “很明顯,最亮眼的也許正是在下,但是肯定和學霸沒有什麽關係。”


    “soga,所以說是把精力放在別的方向了,那也挺厲害的了,應該也不算容易吧……”


    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山川靜流手掌支撐著臉頰,看著眼前少年的臉,她自言自語地說著。


    白鳥夕彌發現她的左手無名指上今天戴著戒指。


    “老師結婚了?”


    “stop!”


    然而,他這樣的問題剛出口,空氣中明顯出現了另一道聲音,下意識地朝旁邊看去,發現早阪晃子將‘停止’的手勢豎在了兩人的中間。


    兩人的交談終於停了下來,早阪晃子的一時間有些無語,心裏不禁出現了幾分惱火的情緒。


    什麽意思,明明是自己來找你談成績,而且是很嚴肅的問題,你們兩個怎麽還聊起來了……


    轉過頭瞪了一眼山川靜流,用眼神語言來警告她不要再說話,後者也很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後便是正過身,端莊地坐在了工位上,似乎是要開始工作了。


    見此,早阪晃子再次看了一眼白鳥夕彌,隨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沒有開始歲月史書,也沒有開始教育,而是先將桌麵上的資料收拾了起來。


    而在她不知道的空隙,山川靜流偏過頭,美麗的視線穿過早阪晃子身體上露出的縫隙,對著白鳥夕彌眨了一下眼睛。


    後者對著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對於這樣的友好交流,白鳥夕彌明顯是沒有什麽拒絕的道理的。


    “……”


    辦公室裏逐漸安靜了下來,隨後便陷入了沉悶的氛圍,等著空氣中原本有些愉快的氛圍消失不見,早阪晃子才終於抬起頭,看著白鳥夕彌的臉,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嘴唇動了動似乎是在整理著語言,最終開口道:


    “班級裏一共三十四個人,你這次排第三十二名,偏差值隻有四十多點,而去年的公立大學的分數線是61.3,你知道這說明了什麽嗎……”


    白鳥夕彌沉默了一下,隨後露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開口道:


    “說明我進步空間很大?”


    “……”


    聽著這樣的話語,早阪晃子愣了一下,明顯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抽象的迴答。


    手掌撫了撫眼鏡,她身體微微前傾,認真地開口道:


    “說明,白鳥同學你很難考上大學了啊。”


    緊接著她仿佛觸發了連招一般,盯著白鳥夕彌的眼睛,不給後者一點開口的餘地:


    “如果不能有一個好的學曆的話,以後的工作也是比較難找的,尤其是在現在這樣經濟形勢比較困難的情況下……”


    “我去找了找你升學之前的成績,其實底子應該還是可以的,如果努力學習的話,應該不會是什麽問題。”


    “我知道你這個月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沒有能來學校上課,但是千萬不要因為一次考試的失利就徹底放棄,努力的話絕對可以跟上來的,現在這種情況非常的嚴峻,一定不能鬆懈,如果在一開始就陷入了落後的狀態,後麵跟上來就非常難了!”


    “……”


    她這樣說著,一口氣說了有將近七八分鍾的時間,終於,或許是覺得有些口渴了,她停下來喝了一口水。


    “嗯。”


    對此,白鳥夕彌認真地點了點頭,隨後開口道:


    “但是,老師我在京都禦苑有套房。”


    一瞬間,空氣中突然安靜了下來,原本準備喝完水繼續說教的早阪晃子愣住了,水卡在舌尖,一時間都忘了要咽下去。


    然而,少年的話語卻又緩緩地在空氣中響起:


    “姨媽在東京也給我留了一套房子,還有兩輛車好像,以及一些存款……”


    他這樣平淡的空氣中滑落,如同一記強力膠水堵住了早阪晃子接下來要說的話語。


    成績什麽的,說重要當然重要,可以說是窮人實現階級跨越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但白鳥夕彌明顯不屬於窮人的範疇。


    自己祖上足夠努力,早就已經賺下了普通人幾輩子都攢不下來的錢了。


    京都禦苑……


    早阪晃子將目光看向少年的臉上,她的眼神中出現了幾分迷茫的神情。


    應該說是羨慕嗎,這麽年輕就已經在那裏有一套房子了,大概多少錢來著,幾億日元來著?


    自己幾輩子都賺不到吧?


    東京還有一套,還有存款和車子……


    她忽然想起來,白鳥夕彌的身份是很不一般的,就算是他這輩子混吃等死也已經站在百分之九十普通人的人生終點了,甚至還要超出幾個賽道。


    所以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麽……


    早阪晃子忽然有些後悔了,後悔把他教導辦公室裏來了。


    其實並不是最開始一定要找白鳥夕彌談話的,自己隻是列出了幾個能夠有成績提升的學生,讓自己班裏偏差值達到年級前百分之二十的人更多一些,這樣自己到時候工資還會高一些……


    所以說,自己還是因為錢而已……


    這樣想著,越想她越是覺得有些不公平,深吸了一口氣,默念了幾遍‘人要靠自己’、‘人要靠自己’之後才強行將心裏的失落感給消除一些。


    嘴唇動了又動,她看著眼前的成績單,不想再去看白鳥夕彌的臉,盡管已經努力去控製了,但開口聲線還是忍不住地有些顫抖:


    “你先迴去吧,還是要好好學習……”


    “謝謝早阪老師,你沒事吧?”


    白鳥夕彌看著眼前自己這位老師臉上一白一黑的模樣,還是出口關心了一下。


    “你走吧。”


    “……”


    低下頭,早阪晃子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公平,眼前的視線變得逐漸朦朧了起來,似乎白鳥夕彌在眼前一秒鍾,她心裏難過的情緒就要蔓延一分。


    可惡,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忍住不去哭了。


    “那先告辭了。”


    白鳥夕彌自然是發現了她的狀態明顯是有些不對勁,在簡單地打了個招唿之後,便閃身離開了辦公室。


    “……”


    少年的腳步聲在走廊裏逐漸遠去,最終消失了聲響。


    “嗬嗬……”


    一陣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坐在一旁的山川靜流似乎是終於忍不住了一般,捂著肚子開始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晃子,你這是,被自己的學生給教訓了嗎,哈哈哈……”


    “你、你,你怎麽還笑我!”


    早阪晃子眼眶裏含著淚水,手扯了一張紙巾擦拭著眼角,語氣中掛著幾分委屈的情緒。


    “沒有沒有,哈哈哈,隻是覺得有趣而已。”


    “你分明是在笑我,你根本沒有停過。”


    “咳咳……”


    強行咳嗽了兩下,打斷自己的笑聲,山川靜流喝了一口水開口道:


    “不過,你不應該在一開學就知道了那孩子的不一般了嗎,怎麽忽然想起來要追問他學習的事情了?”


    “還不是為了績效……”


    說著,早阪晃子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根本不著急,也就我在乎那幾千日元了……”


    “嘛,晃子醬我早就說了,靠努力賺錢終究隻能是夠花而已,要是真想要實現階級跨越,這個是不現實的。”


    “那什麽現實?”


    “找個有錢人,做個富太太最現實。”


    說著,山川靜流手指撩了撩自己耳邊的秀發,手掌重新將之前扣在桌麵上的厭女拿了起來繼續看。


    “你不是都訂婚了,對方很有錢?”


    早阪晃子又喝了一口熱水,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目光掃過山川靜流無名指上的戒指,有些好奇地問著。


    “嗯哼,很帥,也很有錢,據說在京都禦苑有一套房,在東京也有一套房……”


    山川靜流語氣平淡地說著,仿佛真的是這樣一般,然而剛說完就迎來對方一陣白眼。


    看著自己好友這樣的表情,靜流抿嘴笑了一下開口道:


    “嗬嗬,你不要這樣看我吧,不過說真的,那孩子這麽年輕,也是我考慮的類型哦。”


    “老師和學生戀愛是犯法的。”


    早阪晃子表情嚴肅地警告道。


    “嗬嗬,沒事,我可以等他長大。”


    “……”


    ……


    正午,教學樓的天台上。


    今天恰好是晴天的日子,山城姬月約了竹內恭子一起進食,兩人坐在天台上的石桌前。


    “所以說,仲野徹也準備把比賽的時間定在什麽時候?”


    山城姬月一邊拿出筷子,一邊開口問著。


    手掌揭開便當的蓋子,裏麵是簡單的肉鬆壽司,以及海苔飯團,還有一小盒雞湯。


    “是定在了下個月的二十七號,和白鳥同學那天當眾宣布約定的日子是同一天……”


    聞言,山城姬月的眉頭皺了一下開口道:


    “改一下,定在最後一天。”


    “啊?”


    竹內恭子眼神明顯愣住了,有些不太明白。


    迎著對方的視線,山城姬月開口解釋道:


    “就算是那天宣戰了,也要給人家一點準備的時間,而且就算是推遲一兩天也還是在那個月,不算是違反規定。”


    “這樣啊……”


    竹內恭子點了點頭,隨後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開口問道:


    “山城前輩,今天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問這個事情嗎?”


    “……”


    聽到這樣的問話,山城姬月的夾飯團的動作停頓在了空中,臉上的表情一僵。


    還真讓她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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