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宇圓睜怒目,狠狠一拍金龍椅,怒喝道:“你們是要反了嗎?!”


    金龍椅再次發出一聲咆哮,一道銳利天下無雙的金光刺到了鄭文琪的眼珠之前,緩緩旋轉,隻要他稍微動一下,金光便會毫不猶豫地刺穿他的眼睛,和他腦袋中的神魂。


    鄭文琪卻毫無懼意,神色肅穆,口中鏗鏘說道:“臣不敢,但有人敢,還是當著武帝您的麵,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暗箱操作,操縱邪道叛亂,鼓動惡僧攻擊!”


    魏宇咬緊牙關,冷哼一聲,怒笑道:“好,好,很好!我倒要聽聽,是什麽樣的奸人,如何敢操縱邪道,又是怎樣鼓動惡僧!你說不出來,即便朕知道你是崔銘的私生子,朕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鄭文琪如遭重擊,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崔銘,但是崔銘依然跪俯在地上,頭深深地埋在蟒袍的華貴領子之中,沒有任何動靜。


    鄭文琪深吸了幾口氣,胸膛劇烈起伏,過了許久,才重新抖擻精神,用力一指魏晃,說道:“罪臣知曉魏氏三大鐵律,一曰出當朝武帝,魏氏其餘人不可與修煉者婚合,二曰修煉者妃嬪,必須與當朝武帝同死殉葬,三曰武帝與修煉妃嬪所誕有修煉資質女嬰者,必殺無疑!


    “而帝後嚴清所誕之女嬰,雖遭遺棄,卻擁有修煉資質,兩年前論道大會投奔太子府,為其所收容,後隱蔽至秘密之所,現已成長為風吼軍的統領之一,為大魔頭惡僧一風至師姐,即當朝七公主,小名秀姑,此乃太子與風吼軍乃至佛道勾結的重證,武帝威武英明,不可不查,讓奸佞蒙蔽了雙眼!”


    鄭文琪的一席話如同重錘,一下子將魏宇擊懵了,魏宇剛才還氣勢洶洶地追問鄭文琪,現在如同一團爛泥般癱坐在金龍椅上,眼神直直的,滿臉的不敢置信。


    魏晃也怔住了,但他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旋即眼光一轉,猛地站起來,手指鄭文琪怒斥道:“你個奸臣賊子,滿口噴糞!血口噴人!這些不過是你捏造出來欺騙父皇的,你有什麽證據!?”


    隨即他轉身粗著脖子向魏宇喊道:“父皇,這是崔銘指使的挑撥離間之計,挑撥咱們的父子情分,他們才是威脅咱們魏氏的罪魁禍首,請父親將他們斬殺,以儆效尤!”


    魏宇聞言,臉色稍微恢複了一些,挺起身子,手掌緊緊握住金龍椅上的龍頭雕飾,盯著鄭文琪沉聲道:“你,有什麽證據!?”


    崔銘從始至終沒有起身,將頭埋在地麵,鄭文琪攥緊拳頭,眼睛咕嚕嚕轉動,然後說道:“武帝,您英明神武,應該知道太子手下曾經有一個大將,名叫劉毅,聽說是您親手為太子挑選的玩伴,前一段時間突然失蹤是不是?”


    “怎樣?”魏宇的眼神一閃。


    鄭文琪冷靜了一些,緩緩說道:“那個神威軍主將,就是七公主秀姑拐騙而逃,這件事,神威軍的太子府護衛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他們並不知道七公主的真實身份,而了解內情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班紮,一個班諾!”


    魏宇的臉色又恢複了幾分正常,他看向魏晃的眼神也開始變得犀利,而就在這時,鄭文琪趁熱打鐵,再次補充道:“武帝,此時此刻,這裏還有一個知情人,那就是帝後嚴清,她曾經私闖太子府,親眼去看過七公主魏秀!”


    魏宇的臉色終於完全恢複了正常,他挺直腰杆,手掌重重地摩挲著金龍椅,冷冷道:“好啊,你們都瞞著朕,好,很好!小德子!”


    遠處聽差的德公公再也支撐不住,噗通跪在了堅硬的玄武岩地麵上,當場昏倒。


    魏宇怒罵一聲,另外一個宦官立即連滾帶爬地跑過來,跪在金階之下,魏宇怒喝道:“去,把帝後給朕叫過來!”


    然後他看著魏晃,冷冷道:“班諾班紮何在?”


    魏晃心動神搖,勉強支撐著迴道:“迴,稟父皇,班諾因前往西北巡查軍務,不幸遇難,班紮,班紮尚在太子府,疑因重病,已經無法開口說話。”


    魏宇大喊道:“霸敦侯何在!?”


    話音剛落,從左邊的偏殿中走出一員大將,手持一杆巨大銅錘,對魏宇半跪行禮道:“末將在!”


    “去太子府,將班紮抬過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魏宇一聲喝斷,霸敦侯飛快轉入偏殿,頓時隻聽到甲胄嘩啦作響,離開這座寶隆殿。


    崔銘依然伏地未起,他似乎要和地麵融為一體,鄭文琪此時已經冷靜了許多,雖然崔銘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但他知道,崔銘交代給他的事情,即將完成。


    不到一會,在魏晃的心慌意亂和魏宇的蓄勢待發的等待之下,那名最先離開的宦官迴來了,他手忙腳亂地跑過來跪下,說道:“稟武帝,帝後說要煉製一顆極為重要的丹藥,還需要一個時辰!”


    魏宇沉聲吼道:“你去告訴她,如果不想她長兄今日就死,讓她立即滾來見朕!”


    過了不久,霸敦侯從偏殿的門口進來了,後麵抬著一個身穿黑衣,但身上發出一股濃烈惡臭的人,熏得整座寶隆殿都一股臭味,抬著的人更是生死不知,怎麽可能還會說話。


    魏宇看了一眼,臉上更加陰鷙,口中冷冷說道:“魏晃,好手段啊。”


    魏晃連忙重新跪下,說道:“父皇,的確是他身染重病,隻恨府中和禦醫院那些招搖撞騙的醫官醫術不精,才造成如此局麵,兒臣一向重情義,拚盡所有挽救他,奈何無力迴天。”


    魏宇冷笑一聲,說道:“沒事,還有嚴清,你要是有本事把嚴清弄死,這帝位讓你來坐,又如何?”


    說話間,寶隆殿的正門“嘭”地一聲巨響,嚴清手搭著銀色拂塵,一身道袍超凡脫俗,但她臉上怒氣衝衝,進殿之後,便冷冷道:“武帝,有什麽事情,還需要威脅我兄長的命來控製我?他的命,我的命,遲早不都是你的麽?”


    魏宇慢慢站了起來,他看著金階下的嚴清,冷漠道:“嚴清,你不一向自視甚高,從不做苟且之事,想來更不願意撒謊,朕問你一件事,你可敢如實迴答?”


    嚴清抬頭,花容月貌般驚豔的臉頰上,雙眸透出清冷的寒光,冷笑一聲:“魏宇,到了這個份上了,我的話,還有如此重要嗎?”


    魏宇忽視她的無禮,也不想再鬥嘴,直接問道:“朕問你,十幾年前,你生下來卻被遺落宮外的女嬰,兩年前你是否見過她的麵?她是否就是青山寺的秀姑?她是否擁有修煉天資?!從實說來!”


    嚴清清冷的雙眸震動,慌亂突然爬上了她冰山一般的麵容,就在她猶豫的這個檔口,魏晃突然插話道:“母後,她就是那個現在風吼軍的女統領,請照實迴答即可!”


    魏宇猛地手臂一揮,霸敦侯手中揮舞銅錘,嘭地砸在魏晃的腿上,魏晃嘭地一聲跪下來,在地麵上甩出去,“嗵”地一聲,撞到金階,才停下來。


    五皇子、六皇子連忙連滾帶爬滾過去,將魏晃扶起來,隻見他頭頂迸血,但是神智還算清醒,手掌捂著傷口,眼睛依然盯著嚴清。霸敦侯明顯收了勁,否則就他一下子,是個魏晃也成了肉末。


    嚴清眼神一閃,隨即冷冷道:“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不就是告訴我,我女兒現在在風吼軍,已經安全了,讓我幫你撒謊麽?我告訴你,大可不必!如今我長兄被囚,我亦不如。沒錯,我女兒,秀姑,就是擁有修煉資質!我女兒既然就在風吼軍中,那就讓她帶領風吼軍殺進來,滅了你們魏氏一族!你們之間的勾心鬥角關我什麽事?!她擁有修煉天資就必須要死,這是你們魏氏的殘忍的血規,不是我太清門規矩,更不是我嚴清的規矩!我的女兒,就應該和我一樣,傲視天下,更應該勝過我,去自由翱翔,想飛向哪裏,就飛向哪裏,想如何去愛,便如何去愛,誰都管不住她,誰都無法控製她!”


    嚴清冷豔的顏容三分扭曲,她聲嘶力竭的嘶吼,震蕩在寶隆殿中。


    魏宇的氣勢陡然提升,他終於明白了一切,鄭文琪說的都是實話,的確是魏晃通過魏秀勾結大武國佛道,勾結佛子一風,讓他率領什麽狗屁風吼軍包圍君州,直到露出他們真正的目的:逼宮!


    這一瞬間,一股被背叛的狂怒衝上了他的腦袋,讓他的眼睛變得血紅,嚴歸真欺騙他,嚴清欺騙他,連他自己的兒子和女兒都在聯手欺騙他,而真正聽話的他的好兒子,二皇子魏戩,卻因為聽他的話前往剿滅佛道葬送了性命!他的死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不值!


    他苦心積慮將最強勢的二皇子魏戩和三皇子魏來送往邊境,讓他們終生守護邊境,為的就是不想看到他的兒子們互相殘殺,就像他當年一樣!


    然而報應不爽,報應還是降臨到了他們身上,他的大兒子因為覬覦自己的位置,為了逼宮讓自己退位,將所有人視為工具,不惜勾結佛道,不但殘害自己的手足,還在大武國四處殘殺自己的軍團,大肆殺害自己的忠臣名將,屠戮自己忠心的千千萬萬的士兵,禍害自己的臣民百姓,用他們的血,來換取逼宮的陰謀!


    這一刻,憤怒衝到了魏宇人生的巔峰,如同洪水將他淹沒,他聲色俱厲地怒吼道:“崔銘,命令所有軍團出征,斬殺所有和尚!血戰到底!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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