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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取到解藥後迴到鬆樹林中,眾門人見顧清弦頃刻間便將會陽湖駐地奪迴,還輕鬆地拿到了解藥,都不禁對這位年輕的旗使刮目相看。


    不過會陽湖分給萬蠍門一半,鍾誌岩少不了冷嘲熱諷一番,顧清弦也懶得理他。現在洛陽城中情況不明,雖說柳字旗張旗使已進城,但顧清弦終究還是想自己親自前往打探一番,當下委托陶平和各部領隊帶領眾門人搬迴會陽湖。


    二部領隊嚴順道:“顧旗使,你若不在,萬蠍門暗中動些手腳,我們可損傷不起啊。”


    顧清弦笑道:“無妨,在洛陽城出事之前,萬蠍門是不敢鬧出大動靜的。他們想試探我們,我越不露麵,他們就越不敢輕舉妄動。”


    三部領隊吳濤若有所思道:“這麽說他們搶占會陽湖其實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


    顧清弦道:“不錯,這次各大勢力齊聚洛陽,目的很明確,那便是搶奪一切跟‘清玥玨’有關的東西。在此之前發生衝突,萬蠍門絕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們想要的隻是試探對手的真正實力,所以並非我本事大,剛才不管是誰去,萬蠍門都會做出讓步,他們不過是想看看這次火雲門主事的到底是誰。”


    嚴順道:“那若是再有其他勢力前來,我們該當如何?”


    顧清弦道:“這也是我答應與萬蠍門共分會陽湖的主要原因。此番火雲門與萬蠍門共同駐紮在會陽湖,便會給外界呈現出兩門聯盟的表象,所以有萬蠍門在,我們反而比以前更安全。不過萬蠍門不可不防,待會兒多派些人守在會陽湖分界處,輪班值守,一旦萬蠍門有何異動,所有人馬上戒備。萬蠍門毒雖厲害,卻也不敢與我們正麵衝突,要防他們在飲食中動手腳。”


    陶平深以為是點點頭,道:“放心吧,偵查的事交給朱雀堂,若有意外,我第一時間聯係白虎堂。”


    會陽湖旁


    萬蠍門三當家劉啟先望著湖對麵陸續搭起的營帳,疑惑道:“咱們就這樣讓給他們了?”


    李子泊笑道:“如今特殊時期,不宜鬧出大動靜。劉叔你別忘了,這可是咱從別人手上搶過來的。他們若是來硬的,我們未必接得住。”


    劉啟先頓了頓手中長棍:“就那個九音穀的小子,好收拾!”李子泊搖了搖頭道:“我也沒想到會是他。下令下毒,本來是想逼出白虎堂的人,沒想到顧清弦膽量不小,竟敢三人闖我萬蠍門。”


    安維城也道:“不錯,雲安幫向來對‘清玥玨’極為重視,這次絕不可能隻派來火雲門這麽簡單。除了白虎堂,隻怕朱雀堂、青龍堂也有人來。”


    李子泊望著對岸沉思良久,喃喃道:“看來我得進城一趟了。”


    ######


    卻說顧清弦處理好火雲門之事,意欲到洛陽城中打探一遭,獨自挎劍向城中而去。快到城門口時,前麵一個粗壯漢子卻突然與盤查的士兵起了爭執。


    那漢子粗聲道:“俺家傳武藝,自幼習武,身上帶刀防身有何不可!”數名士兵均被他吸引過來,斥道:“如今城中排查奸細,誰敢在此鬧事?”


    那漢子道:“俺不管,你若說這刀不許進城,那城中無數鐵匠鋪子,我若真想砍人,再去打一把便是,你收了這刀又有何用?”


    那領頭的士兵見他這般,唿喝一聲:“此人怕是奸細,拿下了!”那漢子如何肯就範,揚起大刀,迫得眾士兵連連後退。“反了!反了!”眾士兵連聲高唿,全部聚集起來對付那漢子。


    城門外數十人乘著混亂,一哄闖進城中,顧清弦也正好隨著人群往城中而去。


    洛陽乃是千年帝都,大明立國以來,朱元璋下令重修城池,發掘護城壕,定為河南府,府治洛陽縣,設城門四座,置敵台卅九座。百姓休養生息、安家樂業,故太子朱標為新都選址時還曾到洛陽察看,這洛陽城可說是八街九陌、軟紅十丈來形容也不為過。


    不過此時的洛陽卻沒了往日的繁華,街道上行人極少,家家關門閉戶,四處都是巡邏的士兵。


    那金刀鏢局座落城西,建構宏偉,乃是金刀門在洛陽的盤踞之處。顧清弦按著陶平所給地圖,不一會兒便已找到。


    隻見那宅第朱漆大門之上一塊匾額,上書“金刀鏢局”,下麵橫書“洛陽分號”四個小字。此時的金刀鏢局正門口站滿了護衛,顧清弦掃一眼,見其中還夾雜著官府的人,輕易難以接近,當下隻好遠遠地繞到了金刀門後院看看。後院外是一堵高高的牆,倒是無人看守。


    顧清弦走近了些,聽得牆內幾道奇怪的聲音,似是有人在用鋤頭鋤地,接著聽到幾個人小聲議論。


    一人道:“每日這種髒活累活就輪到我們,這不是欺負人嗎?”


    另一人道:“搞這麽大陣仗,還不是為了‘那個東西’。”


    第三人道:“別埋怨了,快幹活吧,等會遲了又該挨罵了。”


    顧清弦正聽得出神,突聽得一旁傳來聲音:“閣下是要保鏢嗎?”這一聲把顧清弦嚇了一跳。轉頭見一灰衣男子,三旬左右年紀,站在自己左首三丈之外,聽口氣想必便是金刀門的人。


    顧清弦道一句:“走錯了。”轉身就走,那男子吹聲口哨,快步從後追來,顧清弦慌亂間識不得道路,隻往小巷裏走,那灰衣男子輕車熟路,轉過兩個彎,倒繞到了顧清弦前麵去。


    顧清弦知道躲不過他,二話不說,長劍出手,一招“雲開見日”向那灰衣男子刺去,那人仰身避過,也持一劍,與顧清弦交上了手。


    不一會,那後院的三人也趕了過來,兩刀一劍向顧清弦身上招唿而來,顧清弦長劍圈轉,一招“遊雲驚龍”使出,擋住四件兵刃,鬥罷三迴合,顧清弦右腳飛起踢倒一人,轉身向後逃走。


    那灰衣男子右手一抖,一柄亮銀色飛刀向顧清弦脖頸處疾刺而去,這一下離得較近,顧清弦就算閃身躲避也未必能幸免於難。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忽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小心!”


    那聲音洋洋盈耳,熟悉至極,顧清弦頓時愣了一下,接著便聽到“叮”“咚”兩聲,那飛刀已被擊落在地。顧清弦迴頭一看,不僅飛刀,身後四名金刀門弟子也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顧清弦正納悶間,隻見一個男子身影從前方樹上落下,卻是李子泊。


    顧清弦滿懷失望道:“怎麽是你?”


    李子泊笑道:“顧兄以為是誰呢?”


    顧清弦低頭看時,見地上除了一柄飛刀,還有一塊半掌大的石頭。顯然是有人及時用這石頭作暗器擊落了飛刀,不然自己此時可就成重傷了。


    顧清弦拾起石頭問道:“剛才那女子是誰?”李子泊一頭霧水:“哪兒有女子?顧兄,你是受傷了說胡話吧。”


    顧清弦看著手中的石頭不說話。李子泊又道:“顧兄弟,我幫你料理了這幾個家夥,你可得好好感謝我呀。”


    顧清弦將石頭揣進懷中,走到李子泊身邊看時,見那四名金刀門的人都是麵呈紫色,明顯是中了毒。顧清弦仔細看過一遍,轉頭向著李子泊微微一笑,李子泊也還以一笑。顧清弦臉色迅速嚴肅:“解藥!”


    李子泊道:“什麽解藥?”


    顧清弦道:“我沒看錯的話,你的毒不能立即起效,這些人中的是兩種毒吧。你一直候在一旁,在我們打鬥之時撒下慢性毒藥,待其侵入體內後,再用另一種毒藥催發,若不是我剛才離得遠,未吸入後一種藥粉,不然此時躺著的就是五個人了。”


    李子泊見狀,笑道:“不錯,剛才若不是你拖住他們,我的確得不了手。顧兄,我承諾不會下毒害你,剛才事急從權對你下毒,可不能算數。”說罷掏出解藥遞給顧清弦。


    顧清弦接過解藥,毫不猶豫吞下:“我再信你一次。”李子泊豎起大拇指:“好,就憑這份信任,咱們兄弟沒白做。此次在洛陽的行動,咱們兩門可以聯盟合作,謀取共贏。”


    顧清弦哼一聲,道:“我可不敢與李兄合作,以防你再編一個故事騙我。”


    李子泊還想再勸,卻聽得遠處傳來多重腳步聲。顧清弦忙道:“多謝李兄相救,咱們就此別過。”俯身在地上拾起一把長劍挎在腰間,快步離開小巷。李子泊道一聲:“聯盟的事你再想想。”也迅速朝另一處街角而去。


    顧清弦出了小巷,快速向城門方向而去。走不出兩步,又遇到一隊巡邏的士兵,那衛兵隊長見顧清弦腰挎長劍低頭疾走,忙指揮人上前攔住。顧清弦見勢不對,一扭頭,朝另一條道旁跑去,轉過幾個街角,見到小溪邊一個酒館,別的地兒都關了門,唯獨這家酒館生意尚好,酒館裏的座位不夠,還擺了不少桌凳在路邊。


    顧清弦趁著無人注意,迅速到前方將長劍拋入溪中,拋完劍忙又迴到酒館處。酒館外的座椅上人也不少,隻最邊上一名中年男子桌上擺著兩壺酒,在那兒自飲自酌。


    “勞駕,借壺酒。”顧清弦匆忙上前坐下,拿過桌上酒壺,躺在椅子上,裝作伶仃大醉模樣,一麵揚起酒壺往嘴中灌酒。那幾名官兵追至此處,朝飲酒眾人掃了一眼,問那店小二道:“可看見一個持劍的男子?”


    那店小二道:“哎呦官爺啊,這幾日哪有人敢帶劍上街,我倒是沒看著。您幾位辛苦,要不在小店喝壺暖酒再走。”那官兵不耐煩擺擺手,自領著人上別處去了。


    顧清弦待眾人走後,從懷中掏出幾兩碎銀子放在桌上,對同桌中年男子道一聲:“多謝。”當下起身要走。那男子細聲道:“此般好酒,顧旗使不再飲一壺?”


    顧清弦一愣。向那人仔細看時,隻見他頷下留一部長須胡,雙目正炯炯有神注視著自己。


    “是……是張旗使?”


    那人笑道:“坐下說話。”顧清弦忙迴來坐住,左右張望一遍,低聲道:“不知張旗使在此,晚輩失禮。”


    那人正是雲安幫朱雀堂柳字旗旗使張光化,顧清弦當年在風雲會上見過一麵,因此認得。張光化前日潛入城中探查消息,不想此時碰巧在這兒與顧清弦遇上,倒是幫了大忙。


    “現在滿城盤查違規兵刃,顧旗使可是藝高人膽大,還敢帶劍上街。”張光化飲著酒,緩緩道。


    顧清弦臉紅道:“我一時疏忽,忘了棄劍,倒是多虧您在此處。晚輩初出茅廬,行事莽撞,還請前輩多多指教。”


    張光化抿了口酒,說道:“那我再提醒一句,像你背後那種歪脖子樹,枝繁葉茂,容易藏人。”


    顧清弦吃了一驚,剛想轉頭看。張光化立即道:“別迴頭!為了看住我,那小子在樹上趴了三個時辰了,不吃不喝,我倒是真有點佩服他,若非此間情景,我定要邀他加入朱雀堂。”


    顧清弦低聲問道:“此人什麽來路?”張光化搖搖頭:“不清楚,從今早我出門此人便一直跟著,不是官府的人就是金刀門人。武藝不高,待會走的時候點了他穴道扔樹上就行。”


    顧清弦疑惑道:“金刀門和官府也有勾結?”


    張光化道:“進城處你看到了?金刀門與官府有利益往來,不知這次是許下了多少好處,竟讓知府直接下了搜捕令,說是城內出了奸細,凡是行動異常之人盡皆逮捕,現在滿城不可見鐵器。”


    顧清弦著急道:“那我們豈不是也無法行事?”


    張光化哈哈笑道:“老夫來這兩天,總得找點事做,昨日去了趟知府衙門,給那知府遞了張紙。”顧清弦急切想知道那紙上寫了什麽,但又不知是否該問。


    張光化見他模樣,笑著招招手,顧清弦忙湊近了些。張光化在顧清弦耳邊說了幾句,這才使得顧清弦轉憂為喜,讚道:“還是您老厲害,這一著可夠他金刀門受的了。”


    張光化拿過筷箸,在一個瓷碗上輕輕敲著,一麵吟誦道:“一上高城萬裏愁,蒹葭楊柳似汀洲。溪雲初起日沉閣——”到第四句時,手中筷箸停下,微笑望著顧清弦。


    顧清弦會意,接道:“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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