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恢複記憶後,去了父親的墳地,哭得撕心裂肺。


    那個時候,或許母親就想去陪著父親了。


    母親和父親的事,她是她的舅媽講過,他們是很相愛的兩個人。


    他們又是那樣的情況生離死別的。


    母親可以因為父親,放棄她現在的愛人,丈夫。


    可想而知,父親在母親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池煙亦是悲痛欲絕。


    母親明明可是好好的活著,她有一個那麽愛她遷就她的丈夫,她卻還是選擇走了這一步。


    即使池煙慢慢地明白了盛顏會做這個決定的原因,可她還是忍不住難過。


    “媽媽,你想去陪爸爸,可是你不要我了嗎?我好不容易知道我是誰生的,知道我的親生母親是誰,你就這樣離開,你讓我怎麽辦?”


    她有沈思一個母親,她還有一個親生母親。


    兩個媽媽都很愛她。


    她很幸福。


    她一個媽媽也舍不下。


    可是,這才多久。


    這樣的幸福,太短暫了。


    薑澤在房間裏四處尋找,想看看盛顏有沒有留下什麽遺書遺言。


    他發現了那個筆記本。


    他翻開看了,有裏麵都是舅舅和舅媽的感情相關事宜。


    他翻到了最後,看到了舅舅的遺言。


    【那就讓我葬於雪山之顛,生生世世陪著你。】


    下麵又多了一行不一樣的字體。


    【阿寅,我見到了我們的女兒,她叫池煙,她小時候被我們抱錯了,在外麵流落了二十二年,才被爸媽找迴來,都說她長得像我,其實我覺得她長得像你,阿寅,我本該想起你的時候就來陪你的,可是我們的煙煙太不容易了,我沒有養育她,她的婚姻又出了問題,直到現在,她的生活終於安定下來,我也沒有什麽再牽掛的了,阿寅,我終於可以來陪你了。】


    薑澤把筆記本送到池煙跟前。


    “煙煙,舅媽有遺言。”


    池煙趕緊去拿筆記本。


    她看到了她生父的誓言。


    父親做到了。


    下麵還是母親留下的字跡。


    原來母親在想起父親的時候,就決定了這條路。


    原來母親真的是在解決了她的問題之後,才如此坦然的赴死。


    池煙更加自責了。


    她覺得她也有責任。


    她為什麽沒有深入了解母親心中的苦。


    她以為父親已經不在了,她以為母親會舍不下顧伯父,舍不下外婆,舍不下舅舅,不會有輕生的念頭。


    可是她錯了。


    她錯估了母親和父親的感情至深。


    因為放不下她,母親多活了這些天。


    她不該那麽快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


    如果她知道這些,她就一直難過著,母親才會不忍心去死。


    池煙的心髒鑽心地疼的。


    她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


    她家庭幸福的時候,她沒有愛情。


    她有了愛情,她就失去了母親。


    她這一生,磨練重重。


    她真的舍不得她的媽媽。


    “媽……”


    池煙手裏的筆記本墜落在地,她撲到盛顏的身上,悲痛道:“媽,對不起,對不起,媽……”


    付南城撿起筆記本,看到筆記本最後的留言。


    心也跟著痛了起來。


    池煙一定是在自責。


    自責她自己一切安好後,了卻了嶽母的牽掛,而讓嶽母選擇了這樣一條不歸路。


    付南城很害怕,害怕池煙過於悲傷難過後,會放棄她。


    他握住筆記本,久久不敢吱聲。


    隻能默默的,無聲的相伴在此時如此悲傷的池煙身邊。


    薑澤擔心池煙傷心過度,上前去勸說:“煙煙,人生不能複生,你要堅持一點,舅媽是看你平安幸福,才決定去陪舅舅,你若難過傷心,會辜負她的一片心意。”


    池煙無動於衷,還是趴在盛顏懷裏不肯撒手。


    薑澤強行把池煙拉下來,替盛顏整理好遺容,將舅舅的照片放在她的枕頭。


    保留著她臨終前的姿勢。


    舅媽要去找舅舅,也許照片留在她的身邊,能勾起她的念想,能讓他們早一點見到麵。


    池煙還要去抱盛顏的時候,付南城摟住了她。


    “池煙,別這樣,讓嶽母安靜的走,她一定不希望你這樣難過,她選擇到她的愛人身邊去,我們應該祝福她。”


    理是這個理。


    這是母親選擇的,母親認為最好的路。


    可活著的人,還是避免不了的難過,傷痛。


    池煙隻能任由付南城樓著,望著盛顏安詳留去的遺容,默默地流著眼淚。


    待她漸漸冷靜下來,她跟薑澤和付南城商量,想通知顧振華父子。


    母親已故的消息,是大事,他們不能不通知他們。


    付南城雖然不喜歡顧南風,但這件事,確實應該讓他們父子知道。


    薑澤也沒有意見,作為薑家人,盛顏最後迴到薑家死亡,也證明了盛顏的決定。


    池煙沒敢打電話給顧振華,而是打給了顧南風。


    “南風哥。”


    顧南風沒有料到池煙會主動給他打電話,他心情很好,說:“找我有事?”


    “南風哥,媽媽走了……”


    池煙的語氣很沉重,帶著哭腔。


    顧南風感覺不妙,他顫了顫眼皮,說:“池煙,媽媽走了是什麽意思,媽走哪兒了?”


    “她服了大量的安眠藥。”


    轟——


    顧南風大腦一片空白。


    於他來說,盛顏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


    早上媽媽從家裏出門的時候,開開心心地,說是要去看望池煙。


    她怎麽就……


    顧南風哽咽著聲音說:“在哪兒?”


    “薑家。”


    “我馬上過來。”


    顧南風立刻迴家,接了顧振華。


    “你這麽急匆匆著拉著出門是要幹什麽?”


    “爸,媽服安眠藥,人沒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顧南風幾乎是哭出來了。


    顧振華崩潰了,身體一個踉蹌,差一點要跌倒。


    顧南風扶住了他。


    顧振華麵色蒼白,捂著胸口,艱難開口,“她在哪兒?”


    “薑家。”


    顧振華的眼中,滴落一行渾濁的眼淚。


    他強撐著身體扶住了牆,哀痛地說:“她既然選擇了薑家,就已經給了我答案,我就不去打擾她和池煙爸爸的相見了,南風,你去送你媽最後一程吧。”


    顧振華鬆開顧南風,扶著牆,一步一步的邁進屋內。


    顧南風眼裏含著淚水。


    父親的背,似乎一下子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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