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蘇說的睚眥目裂,然而在任齊治聽來,他的腦海中此刻嗡嗡作響。


    滿是雪裏死了的消息。


    怎麽會呢,雪裏,怎麽會死呢。


    任齊治此刻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麵前的屹蘇還在喋喋不休者,同時看向任齊治的眼神,好似就要將他碎屍萬段一般。


    看著一氣之下雙眼發直,沒有其他任何的反應的時候,屹蘇衝到了任齊治的麵前,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領。


    “若不是你,她怎麽會死!怎麽會!”


    任齊治此刻看的很是明顯,屹蘇的青筋暴起,整個人此刻說話的語氣也著實好似充滿了痛苦。


    “為什麽是我?”任齊治這個時候,問了屹蘇這樣一個問題。


    瞬時間,屹蘇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看著任齊治,他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同時,這樣一個舉動,也讓任齊治的心莫名的揪了起來,此刻,他想要知道,雪裏究竟因為什麽而死的,同時,任齊治也想要知道,這件事和自己之間的關係。


    但是屹蘇,他的心中有愧,又怎麽能夠這樣正大光明的說出口來。


    “錯了,都錯了。”


    屹蘇此刻掩麵,臉上的神情頗為痛苦,他在任齊治的麵前,落下了眼淚,而叫任齊治,此刻更加難以釋懷。


    “你說啊。”任齊治這個時候對著屹蘇這樣說道,他的心中此刻充滿了不祥的預感,但是任齊治卻並不敢輕易開口,屹蘇會說出什麽樣的讓自己震驚的話語,任齊治並不知道,不過此刻,他對於屹蘇,心中充滿了難掩之感。


    “你這條命,不是我救的。”最終,屹蘇慢慢的站了起來。


    “你走吧。”


    屹蘇對著任齊治的這句話,讓任齊治感到了意外,此刻他的內心也變得有些焦急起來,這樣的屹蘇,實在是他未曾見過的模樣,而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任齊治此刻隻能夠想到的是雪裏。


    這幾個月以來,任齊治幾乎和外界斷了聯係,他不能理解的是,屹蘇救了自己卻要放自己離開,而雪裏的死,又為什麽和自己有關。


    “他媽的。”任齊治這個時候終於爆了粗口,對著屹蘇的臉,任齊治招唿了上去。


    此刻身邊的人自然是嚇了一跳,各自都臉上想要上來攔著,可沒有想到,屹蘇這個時候大喝了一聲:


    “讓他打!”


    屹蘇的話語,鎮住了旁邊想要上前的人。


    任齊治倒也是不客氣,既然屹蘇都已經這麽開口了,那麽他的下手,自然不會輕到哪裏去。


    可是屹蘇,畢竟還是救了他一命,任齊治此刻不過是發泄心中難言的怒火,終於,打雷了以後,任齊治才氣喘籲籲的躺在了地上。


    任齊治此刻,有些鼻青臉腫的模樣,不過身子看上去,卻並沒有什麽重傷的樣子。


    “你怎麽不打死我。”屹蘇此刻也坐在地上,看著任齊治問道。


    “雪裏會希望你活下來的。”任齊治此刻,對於屹蘇說不上多恨,但是他的心中卻明白,隻怕雪裏的這件事情,和屹蘇之間,的確脫不了幹係。


    聽到任齊治這麽一開口,屹蘇此刻整個人也有些愣住,他沒有想到,屹蘇會說出這樣的話,明明雪裏究竟是怎麽死的,他心中比誰都明白,此刻在地下的雪裏,真的希望自己能夠活下來麽。


    屹蘇並不知道。


    “你走吧。”迴過神來的屹蘇,此刻終於想起了這句話,他對著任齊治這樣說道。


    任齊治深深地看了屹蘇一眼,這一眼其中透露出來的,又是兩個人的痛苦。


    最終,屹蘇身邊的人並沒有攔著任齊治,而任齊治,也終於見到了久違的陽光。


    這光有些刺眼,從屋內走出來的那一刻,任齊治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大幽的王都之中。


    眼下不知已經過去了過去,可是上一個冬天,他的確是錯過了。


    任齊治此刻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所有人看來,究竟是否還活著。


    他走出大門的那一刻,好在還認知自己的家。


    當任齊治跌跌撞撞迴到家的時候,看見的卻是和尋常一樣的景象。


    任齊治畢竟不是大幽的人,盡管在大幽,他是受王上器重的元帥,可是背地裏究竟有多少人看不起自己,任齊治哪怕用腳趾頭也是能夠想得出來的。


    即便是自己府中的人,任齊治也一向和他們並不太親近,此刻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沒有想到,自己的府邸還是被保留著。


    看到了任齊治出現在了府門口,一時之間上下所有人都驚呆了。


    對於任齊治外出帶兵卻沒有順利返迴,雪裏公主在臨行前,還不忘給他找了個最完美的借口。


    “元帥,您的病好了?”此刻下人看著恢複如常的任齊治,充滿了詫異。


    “什麽病。”任齊治此刻的迴話,同樣有些令人感到奇怪。


    也許是考慮到府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下人還是連忙將任齊治帶了進來。


    “雪裏公主當初在邊塞來信,您生了一場重病,不能起身,隻能在邊塞養病。”


    “王上當時都特批了您可以安心養病,您,不記得了?”


    下人對於這個布利元帥,並沒有多麽的熟悉之感,任齊治在府中的時候,很多事情也是自己親力親為,至於下人,任齊治和他們之間,並沒有多深的感情。


    故而就算任齊治沒有迴來,也甚至沒有收到任何一封來自下人的家書,所有人照舊在府邸之中,該做什麽做什麽,不過是沒了主子罷了。


    眼下任齊治突然迴來,反而給他們嚇了一跳。


    任齊治這才明白,雪裏當初究竟做了什麽。


    自己和杜仲決鬥的事情,雪裏一定不知道,而自己消失這件事,杜仲或許會想辦法打算瞞過雪裏,不過雪裏既然是這麽迴信給王上的,定然說明,雪裏也是看破了杜仲的謊言。


    所以,雪裏一直以來都這麽照顧自己的麽。


    任齊治想到了雪裏已死,此刻忽然感覺到有些窩心。


    “嗯,病已經好了。”任齊治這個時候不自覺的有些握著拳頭,還帶了些許心虛的說道。


    下人此刻卻沒有反應過來,看著任齊治身邊並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樣子,下人此刻詫異的說道:


    “元帥,您身邊的人呢?”


    “您難道是一個人從邊塞迴來的麽?”


    下人的這個問題,任齊治自然給不出答案來,看來對於救了自己的這件事情,屹蘇一直以來都沒有將這個傳給任何人,而此刻整個大幽王都,也當真以為自己還在養病吧。


    此刻對於沒有任何人值得信任的任齊治來說,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想到了王上。


    雪裏去世這件事,既然屹蘇能夠這樣來找自己,並且還放了自己,相信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對於外界的猜測,任齊治並不想聽,他此刻,相信王上或許還是信任自己的,而王上對於雪裏的偏愛,任齊治也是知道的,這件事,王上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的。


    “嗯?”任齊治此刻隻想趕緊打發了下人,故而整個人的表情之中,都透露出來有些威嚴,下人自然有些感到害怕,對於任齊治沒有迴答的問題,此刻也並不急著要他的迴答。


    “我要沐浴。”任齊治抬腳大步向自己的房內走去,下人自然連忙去準備,時隔了將近半年,任齊治再次坐在了自己的房中,一切已經時移世易。


    對於雪裏的事情,任齊治並沒有問下人可有聽到任何的消息,生怕被他們看出破綻來。


    由於長久的未曾見到陽光,任齊治的臉色此刻也呈現出有些不同尋常的蒼白,而這卻被下人認為,這些日子任齊治的確是在養病,故而才虛弱了些。


    這樣的想法,任齊治倒是覺得正好,並沒有反駁。


    “元帥,您的病才剛好就要入宮麽。”下人此刻看著任齊治好像有入宮的打算,不由的問道。


    “嗯?”任齊治這個時候對於下人揚了揚嘴角,似乎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此刻屹蘇王子剛剛迴來見過王上,匯報了關於雪裏公主的事情,想來王上此刻的心情也算不上太好,究竟還是自己的主子,下人不希望任齊治這個時候去觸黴頭。


    此刻任齊治既然有些問了,那麽下人,也就將自己心中的擔憂說給了任齊治聽:


    “雪裏公主在南州不幸去世,屹蘇王子才迴來給王上匯報了這件事情,想來王上這幾日的心情,隻怕都不會太好。”


    下人肯這樣提醒,對於任齊治來說,倒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此刻任齊治看著下人的臉色,也有了稍微的緩和。


    既然是這件事,想來雪裏的死的確有蹊蹺,任齊治幾乎片刻也不能等,依舊是要入宮。


    見到任齊治哪怕是聽到了這句話都要入宮的樣子,下人自然也並沒有繼續再勸下去,此刻對著任齊治,隻是默默地給他收拾好了衣服。


    看著任齊治入宮的背影,下人倒是希望他還能夠完完整整的迴來。


    此刻所有人看到任齊治,都有些意外。


    他猛然間消失了三個月,按理來說,這麽長的病假沒有任何的消息,也著實是有些奇怪的,不過雪裏公主和談,成親,死亡的事情帶給所有人的衝擊過大,他們甚至於忘記了,還有這個布利元帥的存在。


    任齊治向來和大幽朝中的大臣們都沒有什麽往來,至於他的死活,隻怕隻有皇上還會在意,但是皇上,卻忙著在為雪裏的事情傷心,終究還是對於這件事情,有些疏忽罷了,當任齊治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所有人的第一反應,是揉了揉眼睛。


    “本元帥要見王上!”麵對旁人探究的眼神,任齊治此刻的動作倒是很堅定地樣子。


    盡管心中帶著疑惑,但是這個消息還是通報到了王上那裏,不過是很快的功夫,關於布利元帥迴來的消息便傳遍了大幽王宮的每個角落。


    對於此刻正處在傷心之中的王上,猛然間聽到這個消息,也很是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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