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隨將軍所寫的信便到了皇上的書桌之上。


    隨將軍到底還是給任廷攸留了些麵子,隻說任廷攸是在率軍作戰的時候身負重傷,而並沒有說是因為中了大幽的奸計。


    這也算是光榮負傷,而當皇上看到信件之中,隨將軍說起的大夫建議任廷攸迴京修養一事,皺起了眉頭。


    雖說自己對於任廷攸的信任已經不如從前,不過任廷攸若是在此刻當真重新迴到了千陽城之中,哪怕連皇上都明白,任廷攸想要在戰場上建功立業,隻怕是很難了。


    不過他知道隨將軍乃是軍中的老手,連隨將軍都附議,希望任廷攸能夠迴京修養,那麽任廷攸受的傷,應當是真的很重了。


    皇上總不能拒絕,若說真的任廷攸因此死在了邊境之上,那麽皇上,豈非算是虎毒食子?


    這樣的罵名,皇上還不想背上。


    更何況,皇上不日前給任廷攸去的書信,可是特意說明了自己不會因為江貴妃的事情而遷怒任廷攸,這個時候更加不能食言。


    斟酌再三,皇上還是同意了任廷攸迴京的請求。


    轉念一想,隨將軍的信中並未提到任辰霖和談的進度怎麽樣,可是任辰霖已經到達了塞城一事皇上可是了如指掌,看來任辰霖與太子之間,產生了一些不快啊。


    那麽任廷攸這個時候迴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皇上便欣然將聖旨發了出去。


    而這件事,很快便被寧親王和八皇子知曉。


    “太子傷重?”任齊修這個時候臉上暴露出的笑容足以顯現他此刻心中的喜悅。


    本是想要借程讓打壓太子,可是現在看來,當真是連老天都在幫他。


    任廷攸這一傷,據說沒個一年都好不完全,那麽任齊修終於,終於有了這麽長的喘息時間。


    哪怕皇上此刻不廢了任廷攸,但任廷攸作為太子想要參政,總還是需要很長時間。


    那麽這麽長的時間之中,便是任齊修的天下了。


    知道程讓的心機頗深,任齊修眼下還除不掉他,不過皇上不重用程讓,諒他程讓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更何況如今程讓背負的,還有不少的懷疑呢。


    那麽皇上接下來能用的,隻有自己了。


    這一認知讓任齊修心中很是高興。


    樞音跟任齊修匯報這件事的時候,臉上露出的笑容的確發自真心,畢竟比起任齊修來,樞音想要任廷攸去死的念頭,也沒有低半分。


    她倒是已經想的很好,等到任廷攸迴京修養以後,對於樞音來說便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時機。


    到時候的任廷攸,定然會死在自己的劍下。


    此番受的傷,對於任廷攸來說,樞音隻會將其算作是一點小報酬,這十六路月那麽多人的血債,還在等著任廷攸去血償。


    任齊修此刻還沉浸在快樂之中,全然忘了,任廷攸迴京對於自己來說,還有著壞處。


    不過樞音和伏城,誰也不打算提醒任齊修。


    任齊修自己想不到的這一層,可是卻有旁人能夠想得到。


    八皇子府中,聽聞了這件事以後,反而想到的是任廷攸身子逐漸好起來以後,皇上是否會追問任廷攸關於他是否曾經幫助過程讓一事。


    到時候,就是任廷攸與程讓對簿公堂之上了,那麽對於任齊修來說,大可以到時候轉移視線,將一切都栽到另外兩人的身上,不過程讓,可有些不願意這樣的場景發生。


    裴折同樣也想到了如此,此刻麵色凝重,對著程讓做了個抹喉的動作:


    “主子,我們要不要…”


    “暫時不輕舉妄動。”程讓迴絕了裴折的這個建議,他本是想看著任廷攸與任齊修相互殘殺的,此刻又怎麽能輕易地便讓任齊修反將一軍。


    “主子已經想到了?”裴折看著程讓的表情,心中便是****不離十。


    看來程讓,已經想到了更好的應對方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程讓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正是象征著此刻滿心的自信。


    塞城。


    “我已向皇上上書,相信不日太子殿下便可迴到千陽城好生修養。”隨將軍此刻親自來看望了任廷攸,環顧四周,對於這樣身嬌肉貴的太子來說,塞城的環境,還是太過於簡譜了些。


    “我知道了。”任廷攸此刻仍然隻能躺在床上,不過說話,倒是比一開始醒來的時候要好上許多。


    可是到底,還是有些過於虛弱了。


    就像此刻,即便心中有著千萬想要留在塞城的衝動,可是任廷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了。


    抬手都在顫抖,任廷攸又怎麽能夠留下來。


    或許這迴到千陽城之中,他還有別的機會,但是現在,的確是半分機會也沒有罷了。


    隨將軍看著任廷攸虛弱的這麽厲害,也並不好多說什麽,今日來,隻是通知這件事罷了,既然任廷攸了解,那麽自己便無需繼續留下。


    “主子,我們真的要迴千陽城麽。”張文這個時候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還皺著眉頭。


    “你看,我還有別的選擇麽。”任廷攸這個時候抬手都費力,更別說能坐起來了。


    大夫說至少半個月的時間,任廷攸才能夠稍稍的恢複,隻是能夠坐起身來。


    而下地,更是至少一個月之久,至於體內的虛空,半年之內,任廷攸都不可以再用武功。


    張文私下自然也是去找過大夫,當時聽到大夫這樣的話,張文心下難受,不過還盼望著能夠稍微的出現一些奇跡,不過看著任廷攸的模樣,當真是連半分奇跡的可能性都被磨滅了。


    張文隻能歎口氣,認了這個命。


    “已經告訴太子了。”隨將軍對著任辰霖說道。


    任辰霖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顯然是對隨將軍的辦事效率很是滿意。


    “在此,便謝過將軍了。”


    隨將軍看著任辰霖這樣活潑的樣子,反而想起了隨月生,同樣是對外人的彬彬有禮,可是內裏,還是個調皮的孩子。


    任辰霖不知道隨將軍竟是這樣想的,他的腦海中此刻,還是更關心如何能夠大幽簽訂好和談協議,而關於皇上提出的想要雪裏嫁入南州皇室的事情,任辰霖還是決定緩緩而行。


    至少此刻,不是說這話的好時機。


    任辰霖的老實,隨將軍都看在眼裏,不過讓隨將軍更加意外的,還是任辰霖的聰明。


    他不是什麽愚笨的皇子,反而,任辰霖若是身體健康,跟其他的皇子,甚至也還是可以爭上一爭的。


    “八皇子運氣很好。”隨將軍感慨道,先是小茶再是六皇子,程讓身邊,都是有著這麽多為其考慮的聰明人,再加上程讓本身,也是個頂尖的聰明人,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也怪不得程讓可以這般輕易地坐上將來的至尊之位了。


    任辰霖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否認的意思。


    這個時候的,無論是任辰霖還是隨將軍都還不知道,小茶與程讓之間,此刻已然陷入了僵局之中。


    但是兩人之間的對話,卻被有心之人窺探了去。


    “八皇子?”任廷攸聽到了張文的匯報,這個時候迴憶起自己的這個弟弟,還有什麽翻山倒海的功能麽。


    “屬下絕對沒有聽錯。”張文肯定的說道,隨將軍的口中,定然還是提起了八皇子程讓的。


    任廷攸不知道程讓究竟有什麽本事,對於程讓,他也沒有一直密切的關注過,這個時候隨將軍說程讓運氣很好,又是什麽意思呢。


    難道此番自己受傷的事情,程讓有份參與麽,而程讓參與之後,又是為了扳倒自己麽。


    任廷攸不知道,明明是任辰霖在此。


    可是為什麽關係到了程讓。


    “屬下覺得,六皇子的侍衛,似乎也並不簡單。”


    張文上前一步,將自己心中的不安與猜想全數說與了任廷攸。


    雖然大夫希望任廷攸能夠安心養病,可是,這又談何容易。


    “為何如此說來。”任廷攸問過之後,聽著張文的描述,腦海中努力的迴想著任辰霖身邊之人的模樣,可是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來。


    似乎那人在自己麵前從未開口,而也從來都是低著頭。


    正因為如此,才叫任廷攸忽視了他。


    任廷攸忽然感覺到了脊背發涼的樣子,更是因為渾身翻湧的氣血,此刻猛地咳嗽了許久。


    讓張文嚇了一跳,生怕任廷攸因為這個沒扛過去,他張文,可就成了罪人了。


    “太子殿下身體為重。”張文這個時候想要給任廷攸順順氣,卻又害怕自己碰到了任廷攸背部的傷口,手抬出去也不是收迴也不是。


    好在任廷攸的身子,比他想象的要好許多,此刻雖然是還咳嗽著,不過心裏已經大致能夠恢複正常。


    “無,無事。”任廷攸擺了擺手,示意道。


    “那便好。”張文看著任廷攸逐漸緩過來的樣子,才好似放下了心。


    “既然老八在京中,我們便迴去,也無妨。”出征以來任廷攸經曆了太多的事情,千陽城發生的巨變也讓他一無所知,既然難以降服大幽,此刻迴京修養,總比戰敗而歸要好的多。


    看著任廷攸能夠想通,張文似乎也覺得一切還是可以接受。


    果然,沒有多久,關於皇上召迴任廷攸的證書便傳到了塞城。


    而任廷攸的身子雖然還不能走,不過稍稍修養,加之在路上能夠得到很好的照料的話,迴京也不是什麽難事。


    “日子到了。”大幽近來沒有來犯,南州的將士們也沒有要主動出擊的意思。


    眼下又送走了任廷攸,似乎這戰場,難以維係下去了。


    隨將軍說著這話,身邊的任辰霖也聽了進去,明日,便是任廷攸迴京的日子,而他們在塞城,對於千陽城中之事鞭長莫及,此刻的他們,隻怕是難以幫上程讓了。


    “八皇子會不會歡迎太子迴京。”任辰霖問著隨將軍。


    “我不知道。”隨將軍和任辰霖的身影同樣站在城牆之上看著月亮,心中卻各自有著紛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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