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總有機會的。”眼下在今日參與了此事的人之中,也許任齊治的表現甚至可以說是優秀,那麽對於他們來說,此刻提起想要除掉任齊治的想法,便沒有那麽容易,但是雪裏,又著實心中有些焦急,這才如此煩悶。


    杜仲這樣的安慰對於雪裏來說,並沒有什麽奏效,雪裏隻是看著這塞城的夕陽,略帶了些悵惘。


    就算任齊治日後總能除掉,可是對於雪裏來說,還有沒有這樣的日後呢。


    雪裏實在不知道。


    “浮羅城的城主,還沒有找到麽。”雪裏突然問著杜仲。


    “屬下無能。”杜仲的臉一紅,明明是自己在雪裏麵前立下的軍令狀,可是到了今日,也是自己沒有找到。


    “這樣的事情,本就不一定。”從雪裏嘴中出現的喪氣之語越來越多,杜仲很是及時的察覺到了這一點,此刻也不斷地安慰著雪裏:


    “眼下公主的身體尚可,公主還有很多的時間。”


    “若是母後知道了…”雪裏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她該是高興的吧。”


    自從兩個弟弟先後出生,雪裏便能夠感覺得到王後的開心,以及對於兩個弟弟的偏寵,雪裏從來都不說什麽。


    好在國王給了雪裏足夠的寵愛,哪怕是有時候兩個弟弟的無理取鬧,大幽的王從來都是偏向雪裏的,哪怕王後心有不滿。


    這讓雪裏才稍稍感覺到了安慰。


    本以為日子會這麽一直過下去,王上去世後,雪裏會在母親的不滿與兩個弟弟的虎視眈眈之中登上王位,就算對母親失望,雪裏也會保她一生無虞。


    至於兩個弟弟,隻要不主動招惹自己,雪裏還是願意成全他們


    可是偏偏,自從雪裏十五歲那年,偶次出遊,身上的怪病便顯露了出來,當時還算雪裏反應迅速,隻說是偶有風寒,已經痊愈為名瞞了過去。


    雪裏不敢告訴母後,若是自己生病,母後的反應隻怕不是給雪裏好好醫治,而是勸皇上盡早換下繼承人,而雪裏擔心的,是父皇也這樣以為。


    所以這件事,她隻能牢牢地埋在心裏。


    可是兩個弟弟,從那以後便不再安分了起來。


    從十五歲到現在,雪裏和他們鬥了足足有六年的時光。


    多半是兩人主動找事,雪裏可以以不在乎為名,順勢化解招式。


    不過若說心中沒有半分的傷心之色,隻怕不太現實。


    沒有別的辦法,雪裏嘴中還是忍無可忍,對著兩人下了手。


    自己的二弟,也就是大幽的二皇子,隻比自己小上兩歲,可是對於雪裏,這二弟可是衝在了最前麵。


    也正因此,反而讓雪裏輕易地將其除去。


    還有一個最小的弟弟,今年也是恰好的十五歲,和十五歲擔驚受怕的雪裏不同,這個三皇子如今在大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聽杜仲來報,正是因為二皇子的所作所為讓皇上和往後失望之極,反倒是這個看似十分乖巧的三皇子,隻因雪裏和皇後不甚親近,讓他鑽了空子,如今可是王後放在心尖上的寶貝。


    隻是雪裏心中清楚,這個十五歲的弟弟,心思深沉縝密,隻怕連旁人的二十五歲也難以匹敵,雪裏除不了他,他也除不了雪裏。


    不過因為久病又隻能藏在心中的緣故,雪裏的痛,又豈是為旁人所知。


    杜仲雖是知曉一切,可是雪裏真正的想法,杜仲同樣難以得知。


    不過眼下還是隻能這樣寬慰雪裏,即便知道沒有什麽效果,可也許對於雪裏來說,多少還是有些作用的吧。


    不過當聽到雪裏說那句話的時候,杜仲的心徹底的刺痛了起來。


    此刻的雪裏,該是有多麽失望啊。


    杜仲卻幫不上忙。


    “公主…”杜仲想讓雪裏重新振作起來,重新打起精神,變迴世人眼中的那個高冷的雪裏公主。


    “我沒事。”雪裏這個時候強撐起笑意,朝著杜仲搖了搖頭。


    煩心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無論是杜仲還是雪裏,都有些身不由已罷了。


    “太子殿下,您醒了。”渾身幾乎都快發臭的張文,終於等來了任廷攸緩緩睜開的眼睛。


    此刻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足足兩日。


    任廷攸也是昏睡了足足兩日。


    而張文,竟是當真未曾去洗漱過。


    也不知任廷攸是不是被病床旁張文渾身的體味熏醒,但是不管怎樣,既然醒了,那麽對於任廷攸來說,也算是從生死關上走過了一遭。


    “大夫,大夫!”張文此刻連忙去尋,任廷攸想要開口說話,可是嗓子卻十分疼痛,渾身也當真是虛弱的緊,半分抬不起氣力來。


    此刻,也隻好讓張文先去請大夫。


    “太子殿下還需好好休養才好啊。”大夫替任廷攸把了脈,而後語氣慎重的對他這樣說道。


    “可是有什麽不妥?”張文這個時候緊張的問道。


    他也是習武之人,至於任廷攸所受的傷究竟有多重,張文自然是一清二楚,甚至覺得,任廷攸能夠再次醒過來,都算是老天垂憐了。


    知道一時半會兒還恢複不了,可是當聽到大夫這麽說的時候,張文也著實有些擔心。


    大夫知道張文此刻在想什麽,連忙解釋道:


    “公子不必過多擔心,太子殿下隻是失血過多,加之好幾處劍傷到了重要器官,塞城多風沙多戰事,眼下太子殿下尚無法挪動,隻是之後,還請迴京最好。”


    任廷攸聽到大夫這麽說,當下有些絕望,難道自己,真的要將這好不容易在塞城打下來的江山拱手相讓,一切都交給任辰霖麽。


    張文同樣也是想的如此。


    不禁問著大夫道:


    “如今太子殿下,當真是隻能迴京最好麽。”


    大夫雖然不清楚任辰霖此番前來究竟是為什麽,可是這塞城畢竟是兩個皇子,太子殿下一旦離開便是將這立功的機會轉到了六皇子手上,太子殿下有多不甘心,大夫是知道的。


    不過對於任辰霖來說,當真這迴京,才是真正得能夠恢複元氣最好的辦法。


    畢竟是皇子,哪怕習武,身體到底還是比不上這每天都在訓練之中的將士們,同時這任廷攸所受的傷,換成了一般將士,隻怕早就死了,塞城,已經將最好的醫藥都提供給了任廷攸,可也不能這麽一直養著他。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所謂醫者,隻怕最不想聽到的便是病患質疑自己的聲音,大夫這個時候也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但卻不敢表現在明麵上,還是就這麽對著張文說道。


    張文是個直性子,此刻甚至並沒有聽出來大夫話語中的意思,反倒是躺在床上的任廷攸,終於開了口道:


    “大夫慢走。”


    “臣告退。”大夫想著太子好歹還算是個懂事的,便不再與張文糾纏,幹脆利落的收拾好東西便告辭。


    這速度,可不亞於剛剛急匆匆趕來的時候。


    “太子殿下?”張文這倒是明白太子這是不讓自己多問,卻不知道問什麽。


    “我受的傷,有多重,我知道。”隻是說出這短短幾個字,便讓此刻的任廷攸再次費盡了心神。


    “您先休息。”張文連忙對著任廷攸說道。


    此刻他也不敢再過多的讓任廷攸費神,剛剛大夫可是說的明白,任廷攸雖然醒來了,可是卻不代表脫離了危險,接下來的半個月,當真是半分都不要操心的好。


    張文親自給任廷攸喂了藥,任廷攸這才覺得身子好像終於好了些。


    “這幾日太子您好好休息,養好身體為上。”張文囑咐道。


    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他並不敢拿任廷攸的身子能扛得住,來換取任廷攸的繼續奔波。


    不得已,隻能休息一陣子,就連張文想要告訴任廷攸的有關任辰霖身邊那個侍衛的事情,此刻張文在心中斟酌再三,還是不敢開口。


    任廷攸不知道,在張文的腦海裏竟然千轉百迴了這麽多的彎彎繞繞,此刻也著實有些扛不住的,重新睡了過去。


    替任廷攸掖好了被角,張文又找了靠譜的人守在門前,這才去匆匆處理了自己此刻蓬頭垢麵的樣子。


    當身子重新泡在熱水裏的時候,張文才覺得這是又活了過來,不過看著周圍的霧氣繚繞,他卻忽然感覺自己與太子,此刻都身處在一陣迷霧之中。


    很快,關於太子任廷攸蘇醒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軍中。


    這兩日軍中都在忙著恢複元氣,兩日沒露麵的太子,甚至都有些被人忽視。


    此刻乍然提起,才知道,原來太子竟也受了這麽重的傷。


    而這個消息,讓更多的人則是悲觀,連南州的太子都如此,那麽他們,又怎能贏下這個局麵呢。


    這是不可控的,哪怕是隨將軍,此刻麵對快速蔓延開來的悲傷之情,也著實顯得無能為力。


    “將軍在想什麽。”任辰霖的聲音忽然傳來,讓隨將軍險些嚇了一跳。


    “你來了。”隨將軍看著任辰霖,倒是著軍中看上去最正常的人了。


    麵上的表情,也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隨將軍雖然不喜任廷攸,可是這一直無法戰勝的大幽軍隊,近來也著實讓他傷透了腦筋。


    “隨將軍可有聽大夫說?”任辰霖這個時候,突然問道。


    “大夫說?”隨將軍有些不明白,大夫,是該說什麽嘛?


    看來這個消息,還沒有傳到隨將軍的耳中,任辰霖便是好心的透露給了隨將軍:


    “太子的傷勢過重,這塞城,隻怕養不了病。”


    “如此,便還需要迴京。”隨將軍冷靜的說道,畢竟太子還是太子,總不能放任在賽塞城就此自生自滅。


    “太子不願?”通過隨將軍對任廷攸的觀察,太子的野心,隻怕是真的寫在了他的臉上。


    “自然不願。”任辰霖聳了聳肩,沒有半分猶豫的說道。


    “隻怕是由不得太子了。”隨將軍知道此刻任辰霖來告訴他這件事,究竟懷揣的是什麽意思,對於任辰霖來說,他來塞城的任務,也終於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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