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以上古玄鐵之靈魄所鑄就的大荒神劍——‘斬幽劍’在曆時八十九年的天火地水的淬煉之後,出世了。


    斬幽劍,斬天地人神之魂,滅蒼生萬物之靈,凡為此劍所傷者,三魄魂銷,永不輪迴。


    空桑、乾昧二諸侯得到神劍,即收去了南柯夢陣,將精疲力竭的燕水寒丟入鬼窟囚穴,不再聞問。


    燕水寒漸自清醒過來,才知大禍已然鑄成,不禁得後悔不已,自責甚深。


    他要逃,逃離這個暗無天日的地底鬼窟。


    可是他太虛弱了,一把斬幽劍已經耗費掉了他大半條性命,想要從戒備如此森嚴的囚牢之中逃走,他知道,他所要付出的,必將是生不如死,九死或得一生。


    第一次,他打暈了送飯鬼卒,搶得了那鬼卒的牢門鑰匙。很可惜,還沒有來得及跑出迷宮似的鬼窟大牢,他就被逮了迴去。然後,一頓毒打叫他半個月沒爬起身來,手銬腳鐐又多加了兩條。


    燕水寒不死心。


    第二次,他忍痛強行拽斷了手銬腳鐐,以天雷之火熔開牢門,硬闖出去。這一迴,耗力過多,在數百鬼卒的圍追堵截之下,他拚戰不敵,昏死了過去。


    燕水寒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了,他隻是平靜地看著自己渾身上下血肉模糊,就像是靈魂已然離開了那副軀殼,他正在冷眼旁觀著其他人的屍體一樣。


    不過,他還沒有死心。


    第三次,他以腹痛難忍為由,喚來了醫者,再設法打暈醫者,換了那人的醫袍,蒙混逃出,離了鬼窟,終得重見天日。


    逃出生天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尋千塵雪。


    被囚的這百年時間裏,‘千塵雪’三字便是他所有的活下去的意誌力了,她是他的希望,是他堅持的理由。就像無邊大海盡頭的那一盞塔燈,讓他在惡浪連天的黑夜裏生出了一絲對溫暖的向往。


    燕水寒曆盡磨難,終於來到了千塵雪的麵前。


    卻可惜,為時已晚。


    千塵雪舉劍,輕聲問道:“斬幽劍是你鑄的?”


    燕水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得老實答道:“是。”


    千塵雪閉目一歎,緩緩道:“那柄劍,刺透了我父親姑射山君的胸口。”


    燕水寒腦袋‘嗡’的一聲巨響,滿腹解釋,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姑射山君命喪斬幽劍下,——此時此刻,他的腦海當中就隻剩下了這一句話,再無其他。


    他本就是一個木訥笨舌之人,而現在,便更是百口莫辯,悔憾之至。


    千塵雪劍尖微垂,黯然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走吧。”


    燕水寒嘴唇輕顫,張了張口,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轉頭,離去。


    千塵雪長歎一聲,慢慢張手,‘咣鐺——’玉劍墜地,摔了個粉碎。


    一滴淚順著她的臉頰滾落,滴濺在了玉屑上,驀地被割碎作冰露點點,洇濕了花顏。


    三年後的某一日,燕水寒再一次的來到了千塵雪的麵前。


    這一次,他左手提著空桑侯和乾昧侯的人頭,右手拿著那柄斬幽劍,站在了千塵雪的身前。


    沒有人知道這三年來他是怎麽度過的,更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斬殺的空桑、乾昧二山侯,又如何奪得了斬幽神劍,他就隻是一身血傷的默默地走到了這裏,然後垂下頭,沉聲道:“我殺了空桑山侯和乾昧山侯,為你父姑射山君報得大仇。今日送上此劍,以作了結。”


    千塵雪默了半晌,緩緩接過神劍,抬手,徑直刺向了燕水寒的胸前!


    燕水寒閉眼,等待著最後的血的洗禮。


    這血,能夠洗淨他心靈的所有的罪孽和傷痛,令他可以放下一切,安然長眠。他渴望這解脫。


    劍尖入心,痛徹骨髓。


    燕水寒皺眉,咬牙強忍住了熾火灼燒般的痛楚,凝眸深望著千塵雪的眼瞳,微勾起了一痕淺笑,斷斷續續的道:“千塵雪,能死於你的劍下……我很歡喜,很……歡喜,此生,無怨,不悔……”


    千塵雪點頭,劍身又向前刺出了一分,輕聲道:“我知道。”


    燕水寒忽然感覺很冷,殘火焚燼之後的奇寒無比,他的眼皮漸漸沉了下去,神誌越來越模糊,他知道,他要死了,灰飛煙滅,魂靈俱銷。


    好冷嗬……


    於魂銷形散的最後一刻,千塵雪陡然拔出了斬幽劍來,‘嘩’!紅血噴出,燕水寒訇然跪地。


    千塵雪挽手結印,霎時,在他二人的腳下隨即生起一方星鬥陣圖。卻見她指尖輕點額心,以身化丹,頓時,源源不斷的白光湧動著匯集入元丹之內,不一會兒,便將她數萬年的修行靈氣皆凝結在了這元丹丹心。


    千塵雪垂頭,輕輕捧起他的臉頰,張口,將那元丹渡至於了他的腹中。


    元丹入口的一刹那時,千塵雪的身形驀地化散為了簇簇白星,須臾之間,即隻剩下了一道透明的清白光影。


    千塵雪伸手,愛憐地輕拂上燕水寒的眉目臉廓,緩笑著呢喃道:“恨已償,愛難銷,父仇我已報盡,剩下的,就隻是愛了。”


    繼而,身死魂散,煙消雲霽。


    燕水寒幹澀的眼角垂落了一滴淚珠,那淚珠沿著鼻翼流下,染濕了唇線。


    良久。


    他啞聲道:“千塵雪,你好傻……”


    死亡拋棄了他,從此,這個世界就獨留了燕水寒孑然一身,為了活著而活著。


    因為他不能死,他沒有那個資格,他的命,是千塵雪用自己的性命換迴來的,他必須活著。


    空桑、乾昧兩大山侯皆為他所殺,因此,他順理成章的做了這鬼界之主。


    這麽多年以來,鬼界一直戰火頻起,內亂不止。他自知不能給鬼界一個盛世前程,遂易名為江疑,於築惕開山講學,尋覓人才。


    後來目標鎖定為帝俊之子白晏曦,故而,燕水寒以計一步一步的逼著他同琉雨施鳶決裂,墜入鬼道,成為鬼王。


    燕水寒看著風靈碧點了點頭,道:“以如今的鬼界盛世來看,我的眼光不錯,你這個人選是非常正確的。”


    琉雨施鳶茫然的歎了口氣,哭笑不得道:“那以我的角度來看,難道不是倒黴催的躺槍了麽?江疑師父,您選鬼王跟我有什麽關係呀,何至於把我一個局外人給整的家破人亡了啊!”


    風靈碧眼睛死死的盯著燕水寒,沉麵道:“千塵雪是你的軟肋,那,你可有想過將她拔除?”


    燕水寒默然。


    風靈碧質問道:“還是,因為千塵雪死了,你失去了她,所以就看不得其他人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潛意識裏,你想斬斷所有人的情緣愛戀,既然你是注定孤獨的,那就讓全世界都陪你一起孤獨吧!對不對!”


    燕水寒繼續沉默。


    風靈碧迴望著琉雨施鳶的臉頰,溫笑道:“既然知道了她是軟肋,那就好好地守著她,保護她,不讓外人觸碰到她,這,才叫軟肋呀。”


    琉雨施鳶撇嘴道:“你剛剛不是還趕我走麽?怎麽,此刻又成‘軟肋’了?軟肋,炸著吃還是燉著吃,要不然就紅燒鹵煮了?”


    風靈碧慚愧道:“此前,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我還以為,你是要找我尋仇的呢……”


    琉雨施鳶不可理喻道:“尋仇?你見過給人當牛做馬、為奴為婢的尋仇人麽?我是有多賤,還是多無聊?!而且,你都不給我言明來意的機會,不是躲出去打仗,便是冷著個臉找茬,還你以為,你以為的都是你以為的以為麽!”


    風靈碧誠懇道:“是我不好,是我對你不起。”接著,又揚唇哄道:“鳶兒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這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肚雞腸之人再計較了,好不好?”


    琉雨施鳶哼道:“我當然大人有大量了,要不然,早放棄了……”


    風靈碧抱緊了她,動情道:“謝謝你沒有放棄!我當時,隻是太害怕了,害怕聽到你說‘恨我’,害怕你的‘不愛’。我的懦弱,讓我不敢去聽,不敢去想,所以,我隻能逃避,不給你開口的機會,掩耳盜鈴一般將我自己緊縮在這個不堪一擊的‘鋼鐵盔甲’之中。”


    琉雨施鳶詫異道:“靈碧哥哥,你也會怕?!你可是九幽大君呐,鬼族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鬼王!又怎麽會怕!”


    風靈碧笑道:“我哪裏有那麽厲害,不過是仰仗師父黃帝和眾位兄長的襄助,再加上父帝和女媧姑姑的威名,此時妖族無主,而鬼族的眾諸侯又各有矛盾,我隻作渾水摸魚,借力打力罷了!”


    琉雨施鳶聞之,急四顧望了一望,對著風靈碧小聲說道:“噓!靈碧哥哥,你瞎說什麽大實話了!這種話可千萬不能讓你的鬼族子民聽到了,要不然會有損你在他們心中的至高無上的崇敬感的!”


    風靈碧寵笑道:“好,都聽鳶兒的。”


    琉雨施鳶想了想,忽道:“如此說來,我豈不是比那些個鬼族叛亂還要可怕?!”


    風靈碧深以為然道:“那當然了,他們怎麽能跟你比!你是我的鳶兒,這世間,沒有誰會比你更重要了,我不怕你怕誰?”


    琉雨施鳶聽著有理,遂讚同道:“嗯,怕老婆也算是自古以來最優良的優良傳統了吧!也不枉費我千裏尋夫的這份兒辛勞勁了。”


    風靈碧喜道:“鳶兒,你,答應做我的新娘子了?”


    琉雨施鳶瞅了他一眼,無奈道:“當年你若是不逃婚,我們娃娃都滿地跑了!”


    風靈碧輕攏過她的臉頰,憐惜道:“如今想起來,這許多事,總歸都是我不好。是我,負你良多。”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肆無忌憚地秀著恩愛,全然不顧一旁冷麵如石的燕水寒的存在。


    風靈碧故意用這種方式宣告出他的底線,琉雨施鳶就是他的底線,他的命,任何人都不可以妄想動她。


    琉雨施鳶忽然想到,無論怎樣,燕水寒也都算是一個老人家了吧,別一會兒再把人給刺激出點兒什麽毛病來了,那這玩笑可就開大嘍!雖然燕水寒待自己不仁,但她琉雨施鳶不能對他一個孤寡老人不義啊,以德報怨,方顯英雄本色嘛!


    她偷偷捅了一下風靈碧的胳膊,小聲道:“讓九荒使大人迴家休養去吧,他今天受的刺激也夠多的了,別再給憋出病來了。”


    風靈碧這才冷然道:“九荒使,既然你想讓我繼續坐在‘九幽大君’這個位子上,那麽,就不要再觸碰我的底線了。我希望,今日,這是最後一次。”


    燕水寒頓了半晌,拱手道:“臣記下了,臣告退。”


    風靈碧看了一眼他遠去的背影,迴頭道:“鳶兒,他這樣待你,你不恨他?”


    琉雨施鳶亦望著燕水寒的背影,搖頭道:“恨?恨又不能當飯吃!仇恨,那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折磨自己,多不值當的事情呀,我又不傻,怎麽會去幹這事兒?再者說,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魂飛魄散於他的麵前,我估計呀,是當時受刺激受大了,所以產生出來一點‘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消停’的反逆社會心理,也算正常,可以理解。”


    風靈碧不禁笑道:“也就是你這般的心胸開闊了,愛恨情仇,又豈是說放下就能放得下的呢!鳶兒,你太善良了,會吃虧的……”


    琉雨施鳶無所謂道:“九鳳牛鼻子曾經說過,吃虧是福,是好事兒!”


    風靈碧輕理著她耳邊被風吹散了的碎發,心中暗道:“可是,我舍不得你吃虧呀,傻鳶兒……”


    清蕪苑,梨花林中。


    琉雨施鳶坐在花枝上,蕩著腳,道:“靈碧哥哥,你看,這梨花像不像芥子天中昊天廟前的樣子呀?”


    風靈碧仰頭喝了口酒,答道:“是啊!鳶兒,你不知,這清蕪苑就是為你而修建的。”


    琉雨施鳶驚訝道:“為我?這樣奢侈!勞師動眾的,多不好。嘿嘿,不過,我也挺喜歡的,有錢任性,住著就是舒服哈!”


    風靈碧癡望著他的女孩兒,吟誦道:“清梨滿園壓枝亂,平蕪繽紛何人賞?”


    琉雨施鳶一怔,呆呆道:“靈碧哥哥,你是在思念我麽?如今清梨滿園,有你我來共賞,花落繽紛,再無雜草旁叢而生。多好!”


    風靈碧溫爾道:“嗯,多好!——鳶兒,你說下個月初九,好不好?”


    琉雨施鳶‘哦’了一聲,道:“下月初九?是,是我們成親的日子?”


    風靈碧斜頭道:“可以麽?”


    琉雨施鳶點了點頭,垂頭道:“都聽你的。”


    成親,這個概念對於琉雨施鳶來說,還是很陌生而模糊的。雖然,她已經穿過五次鳳冠霞帔了,可是,卻沒有一次是真正把自己給嫁出去了的。成家,當人家的小媳婦,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呢?她沒有母親,燭九陰也沒娶過媳婦,所以這個經驗,琉雨施鳶無從得知,也沒有人可供她詢問。


    琉雨施鳶思考了頃時,忍不住問道:“靈碧哥哥,新媳婦要怎麽當呀?”


    風靈碧失笑,逗她道:“這個麽,我沒當過,等你當過了再來告訴我,我就能迴答你了。”


    琉雨施鳶嘟嘴道:“我是認真的!那,要不然,你說說你的爹爹媽媽吧?你阿爹阿媽是如何成的婚?”


    風靈碧略略沉思道:“我父親母親麽,他們……他們在成親之前互不相識,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


    琉雨施鳶驚訝道:“這樣也能成親?”


    風靈碧遙望著遠處天際間模糊了的一線,輕述道:“父親是上古神祖,善於卜卦問靈。一日,他卜到夷嶺有女名曰羲和,乃為浴衍十日之命格,故命人下聘,將母親迎娶入府。當時母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帶著三個幼弟,無所依靠,家中艱難,無奈便答應了這門親事。二人成親之後,才漸了解,既而互生了情愫,自此舉案齊眉,琴瑟相偕,倒也不失美滿。若不是後來的謁戾血殤,母親她……”


    琉雨施鳶默了一會兒,輕聲道:“靈碧哥哥,你從沒有聽蚩尤解釋過,或許,那個‘謁戾血殤’也像是姑射山人的故事一般,另有隱情於其中呢?我看到的蚩尤師叔,是一個迴憶起姐姐就黯然不語的人,是一個對兄長和靈碧哥哥你一直以來都包容忍讓的人,我不相信他會殺死自己最敬愛的姐姐。也許,我這樣說,你會不高興,可是……”


    風靈碧歎道:“他死後,這個問題我也曾想過,或許,正如父親所言,是我太執著了……”


    琉雨施鳶跳下花枝,行至風靈碧的麵前,傾身抱了一抱他,安慰道:“你母親那麽喜歡蚩尤師叔,又那麽疼愛你,此時她若是能夠聽到你打開了心結,我想,她一定會很欣慰的。”


    風靈碧反手將她攬入了懷中:“她老人家若是知道我要娶的妻子如此的賢良淑德,那她一定會更加欣慰的。”


    琉雨施鳶懷疑道:“是麽?可是我,我什麽都不會呀,洗衣做飯,烹茶待客,我樣樣都不精通……”


    風靈碧卻是十分滿意道:“所以呀,你命中注定是要嫁給我的。因為,這些東西,恰好我樣樣都很精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公主大人要出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聽雲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聽雲客並收藏公主大人要出嫁最新章節